“化石！”
    蛇窟不是什麽戰鬥的好地形。
    不說遠勝於初次進入蛇窟的惡臭和腐臭味，地上稀稀拉拉近十公分厚的糞層也讓人難於下腳。
    而有限的空間讓飛縱等手段難於發揮最大優勢。
    張學舟搓了一層秦蒙秘石上的石屑，臨時封閉了秦蒙秘石外泄的靈氣，又敷了一層蛇糞上去。
    應急燈關停，張學舟和任一生都躲向了秦蒙秘石的後方。
    蛇窟中深一腳淺一腳的聲音不斷靠近。
    無足的蛇群能在蛇窟這種惡劣環境實現自由遊蕩，要麽則是像張學舟等人一樣飛縱技巧到位，否則兩腳的四腳的生物在蛇窟中都隻能踩踏蛇糞而行。
    張學舟讚歎任一生飛縱術水準大增也是這種原因，不是什麽擅飛者都能像走路一樣調整飛縱方向和高低。
    但凡飛縱技巧遜一籌，在蛇窟中免不了磕磕碰碰，行進時反而還不如步行穩妥。
    一點紅光映入眼中，張學舟眼皮一跳，一顆懸著的心陡然放下。
    他看著一具赤身裸體的男子手持紅芒不斷行進。
    男子相貌與張學舟相似，但粗壯的身軀顯然與張學舟不配套。
    這有點像是周信的身軀和張學舟腦袋的組合體。
    與正常人類的身體相比較，男子身體呈現灰色，看上去顯得有幾分怪異。
    “該死廢物，我要你身體有何用！”
    似乎是對自己身體極為不滿，不斷靠近的男子還發出了咒罵的聲音。
    張學舟不需要去猜測，他就很清楚對方和虛爐脫不了幹係。
    相較於此前木棍一般的精神體狀態，虛爐當下有了肉身，行進時的速度快了不少。
    “以往見麵還算客客氣氣，沒想到我隻是死了幾十年，你們就跑來掘我的墓，害我匆匆忙忙下侵蝕肉身慘敗，最終隻能選擇一個廢材臨時應付一下，這以後要如何是好？”
    有咒罵，有不甘，也有迷茫。
    虛爐甚至還多了幾分氣喘，顯然是極為不適應蛇窟這種惡劣環境。
    他持著火種而行，也愈加靠近張學舟等人所在的秦蒙秘石。
    張學舟剛剛提前心神，欲要對著虛爐下黑手，隻見虛爐飛奔數步踩踏上仿若鍾乳石一般的秦蒙秘石，而後持著火種朝著上方猛地一躍。
    紅芒浮現，虛爐已經躍入了上方。
    極為猛烈的炙熱氣息湧出，敷在秦蒙秘石上的蛇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燥了起來。
    這股炙熱不僅僅隻是溫度，張學舟能覺察到炙熱中存留的舒適。
    與秦蒙秘石一樣，這種氣息帶來了身體的舒暢與修複，是張學舟所熟悉的靈氣。
    “是秘地！”
    這種火熱的靈氣與尊上燭九陰的秘地幾乎相似，張學舟沒想到蛇窟內部還藏著這種區域。
    與一方具備濃鬱靈氣的秘地相比較，秦蒙秘石都顯得遜色了起來。
    紅芒殘留的光亮中，張學舟和任一生對視一眼，兩人一時間齊齊躍起。
    “你……”
    這方不足十平方的小型秘地中，虛爐才剛剛跺腳轉向後方，似是想關閉入口，隻見張學舟和任一生已經齊齊跳了進來。
    見到張學舟的麵孔，虛爐臉色大變。
    虛爐對任一生沒什麽感覺，但在張學舟身上吃了一次大虧幾乎差點消亡，這讓他對張學舟極為驚懼。
    “我投降！”
    還不等任一生一掌拍下，毫無反擊準備的虛爐已經將雙手舉了起來。
    “沒想到你這兒地方不錯！”
    張學舟讚歎了一聲，他看向四周。
    這十個平方的空間大小有限，但空間上上下下幾乎密布著各種尖銳的紅色菱形晶石。
    也正是因為這些紅色晶石，這兒才散發出炙熱的靈氣。
    張學舟見過魂玉和靈玉，也見過腳底下重達數噸的秦蒙秘石，但他不曾見過這種拿特殊靈玉鑲嵌的區域。
    這和平陽侯府的玳瑁床幾乎有異曲同工之處，其他人眼中的貴重之物在少數群體手中淪落尋常。
    “你此前看不上我的基地，如今是什麽意思？”
    見到張學舟同樣認出了擁有肉身的自己，虛爐垂頭喪氣回了一聲。
    若非暴力破壞，便隻有持著火種才能進入這兒，虛爐考慮了很多，唯一沒考慮的就是被尾隨而入。
    這隻能說明張學舟等人早就埋伏在這兒，在開啟這兒時幾乎有同步的踏入。
    “沒什麽意思，就是正好碰上了”張學舟擺手道。
    “你們認識？”
    手中盤旋著精神風暴的任一生低聲問了一句，他不時打量著眼前這個赤裸身軀的男子，隻覺對方體格健壯又似乎虛有其表。
    如果彼此產生交惡，他確定自己能一巴掌拍死對方。
    低聲問了張學舟一聲，見到張學舟點頭，任一生心中的警惕才少了些許。
    很顯然，張學舟在離開港口的那兩天經曆諸多，遠不是撿到定魁那麽簡單。
    “既然你正好碰上了，那這些東西可以分你們兩份，你們給我留一份就行！”
    虛爐伸手指向地上，那是三顆仿若被砍伐了的樹樁殘留物，但又仿若內部被引燃了一般，隱隱間透出紅芒。
    “這是什麽？”張學舟問道。
    “這是我們最珍貴的傳承火種”虛爐道。
    “又是火種？”張學舟奇道：“你們的火種很多嗎？”
    “隻剩下這三顆了”虛爐麵色鐵青道：“剩下的隻有我徹底死了後才能摘取，但我的火種肯定不如這三顆！”
    “這些火種是你先人？”
    “先人？”
    張學舟錯愕了一聲，虛爐一時也沒理解過來。
    等到雙方腦子轉了彎，張學舟重複表達，虛爐才點點頭。
    “我們死後的火種數百年都不會熄滅，不論是拿去修行還是用於焚燒都有用處，也屢屢被一些強者獵殺”虛爐沉重道：“按你們的稱呼，這位是我太爺，這是我爺爺，這是我爸！”
    “你在天外天的日子沒我想象中那麽好”張學舟道。
    “隻有例入百族中才算強族，我們虛火一族沒有計入其中，過得不算好”虛爐點頭道。
    與當今的國際並無多少區別，數個大國占據話語權地位，其他小國隻是陪襯。
    虛爐的族群在天外天世界中並非沒法生存下去，而是欠缺話語權。
    弱肉強食的世界中，欠缺話語權注定被打壓也隻能忍氣吞聲，哪怕在衝突中被打死也難於報複，強族賠禮道歉就已經算是給了麵子。
    簡單敘說數句，張學舟頓時清楚了虛爐的性情為何是這樣。
    若實力不如虛爐，虛爐下手會幹脆利索，而在麵對強敵時，對方會服軟得非常迅速。
    張學舟心中剛剛覺得虛爐這種心態很難成為強者，但他忽地想起自己這些年也沒啥差別，頓時就將小心思收了回去。
    說到底，甭管什麽強不強，生存下來才是第一目的，弱者不可能有選擇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