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強化的精神就像是一片土地，而掌控的力量則是一顆種子。
    隻有結合陽光、雨露，種子才有可能萌芽生長，最終綻放出鮮豔的花。
    閉門苦修難於誕生真正的強者，每個時代的頂級大修士都產生於混亂年代，至今把持三界勢力的諸多大修士更是大商和大周時代交鋒所產生。
    張學舟覺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
    “表弟的意思是說我們需要積極參與這種風雲變動嗎？”
    “需要參與，但也需要找準自己的定位，免得沒成為大修士反而成了炮灰！”
    張學舟心中有模糊的概念，而容添丁則是感覺理念被張學舟證實，心中多了幾分亢奮。
    他見過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那確實是遙遠不可及的目標。
    但眼下的他有可能成為同樣的修士，甚至會較之大部分普通的仙人更強。
    “趨吉避凶獨善其身者能修為破境，但難於產生領域，哪怕衍生領域也比不得這類真正的修士！”
    “表弟，你說的掌控和領域……”
    現實世界和這方世界修行融合，張學舟講解時並未按小神通、中神通、大神通來定義後三境，而是沿用了現實中抗力層、掌控、領域的觀念。
    現實世界的定義顯然更為好理解，而這方世界的神通變化更像是碰運氣，也導致諸多大修士明明擁有同樣的境界，但彼此實力存在極大差異。
    譬如田蚡和元始天尊都是真我境修士，這兩者差距鴻溝是田蚡一輩子都補不平的距離，但兩人的修為層次偏偏又沒差別。
    從境界上難於去解釋，但從彼此掌控、領域的角度出發，這就會得到截然不同的對比。
    看似田蚡有三種術法神通，但極可能隻是與張學舟神通境術法水準相似，又或湊巧誕生了掌控力，田蚡缺乏掌握的能力。
    “表弟你的意思是說有些修士境界不斷登高，很可能隻是在重複神通境的行為，從而誤以為自己擁有了真我境修為”容添丁聽後尋思道：“他們實際上的本事依舊維持在神通境水準！”
    “他們鬥法本事稀鬆平常，但他們能通過境界壓製神通境修士，不能算純粹的神通境修士”張學舟道：“你可以將他們修行水準看成是一種偽境界，又或修行存在缺陷，從而難於擁有完美的實力！”
    “表弟這個說法讓我茅塞頓開”容添丁道：“我過往感覺大家明明同樣修行，境界也相同，偏偏實力存在上下差異，我一直認為術法不同導致差異，如今看來是修士在掌控力、領域力上的水準完全不同，從而導致鬥法水準差異極大！”
    “天資型的修士可以通過觀摩領悟，從而模擬出自身的掌控力，但領域則極可能需要時代推動”張學舟道：“你我也就這麽一說，是不是則看日後造化成就，從而再判斷今日所說的正誤！”
    任安然對真我境沒方向，張學舟此前也隻盯著境界術提升向上，認為境界通達後一切圓滿。
    直到容添丁將屍無道的話敘說出來，張學舟才感覺自己忽視了一些內容。
    “道可道，非常道……”
    他低念著《道經》。
    古往今來諸多大修士極可能早就發現了這種情況，但傳道時能不能講明白則是另外一碼事。
    這也衍生了‘神通境修士出師自立門戶’等現象，隻有修士踏出師門才有可能不斷向上攀登，從而具備真正的大修士本事。
    《道經》中的道就是一種解說，道可以講，但講出來的就是普通尋常，真正的道則是需要自身探尋。
    如果自身不去體驗，那永遠是紙上談兵，硬碰硬時就分了高下。
    “四方上下曰宇，往古來今曰宙……”
    容添丁皺了皺眉頭，再次誦讀屍無道曾經誦讀的內容時，他隻覺心中似乎多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以往枯澀無味的內容在此時仿若有了新解，他隻覺眼前隱約有什麽呈現，但又難於呈現出來。
    從空間到時間，隻有足夠擴展的空間，再迭加上時間長河銘刻，修士才能取得其中一瓢。
    修士後三境有神通、唯我、真我，但容添丁覺得真我之後還有延伸，隻有通達那種水準，或許才能成為一個獨立的個體，再不懼空間和時間帶來的摧殘。
    反複誦讀完畢，容添丁也講述了自己的理解，這讓張學舟嘖嘖稱奇。
    “真我領域之上確實還有延伸，西昆侖的帝君是三界頂級修士，但他曾經被鴻鈞一掌……鴻鈞道人！”
    張學舟晃了晃頭，被遺忘的記憶不斷席卷而上。
    容添丁探討的層次極高，也隱約感覺到了修行極限之後，但三界從古至今能突破極限的隻有鴻鈞道人。
    對方消失在這個世界中，很少人記得這個名字，而對方所做的事，所留下的傳承等都沒人說得清楚，但鴻鈞道人確確實實在這方世界之外。
    張學舟看向遙遙的高空，秋冬季的天空陰雲厚重，陽光隻有偶爾才能穿透雲層落下。
    陰雲之下的世界是一番模樣，而穿透雲層後所見又是另外一種模樣。
    “如果我們有一天能穿透這天地，那就到延伸的那部分了！”
    腳底一道風卷起，張學舟在茂陵飛縱而上。
    這種突兀行為讓容添丁愣了愣，而後才卷起風浪追趕而上。
    張學舟極速飛縱如同一隻穿雲箭，視野隻是有影子浮過又迅速消失，容添丁的飛縱則是如鷂子升空。
    容添丁跟隨飛縱而上時，他還聽了兩聲驚呼聲，顯然是被人所關注到。
    容添丁在過往會很在乎，畢竟他不是那種樂意貢獻自身奉獻朝廷的人，也不想被朝廷抓壯丁，更多隻是樂意輔助張學舟幹活，而後求修行自身。
    等到與張學舟探討了唯我境和真我境，他心性又開闊了一些。
    如果有合適的機會，又能找準自身定位，他確實不介意進行奉獻，從而參與大漢王朝衍變更新的大勢，也將自身融入其中。
    目光放向高空中的幾乎消失的小黑點，容添丁卷風不免加大了力度。
    被靈絲玉藕所改善的軀體不斷輕靈化，讓他身體在向上升空時的速度並非越來越慢，在一定時間內反而會越來越快。
    下方地麵的幹冷在空中變成了濕冷，雲霧則是如雨水一般不斷捶打著身軀。
    不斷升空帶來了溫度的驟降，水最終變成了覆蓋軀體的冰層。
    容添丁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伸手朝著軀體一指。
    法力通透身體而過，他的軀幹在短短時間呈現灰白，也不再忌諱高空飛縱時所遭遇的種種冰寒。
    隻有偶爾間見到雲層碰觸所發出的呼嘯雷聲，他才有幾分驚懼。
    目光放向高空中隻剩下牽引蹤影的張學舟時，他又緊緊追了上去。
    席卷天際的濃厚雲層通透穿過，無盡的光芒垂下。
    目光放向上空時，天際依舊顯得遙遠，但天空的景象已經完全不同。
    天空是無限深遠的蔚藍，又有朵朵白雲飄蕩，柔和的陽光撒滿了下方的雲海。
    “如果不是表弟引領，我怕是沒膽子捅破這層雲，更無需說看到雲層後的景象了！”
    張學舟的飛縱同樣在這片區域止步。
    相較於容添丁的狼狽，張學舟穩穩站立於空中，大袖寬袍幹爽通透，又有層層淡光不斷在身體四處浮現，仿若神仙中人。
    容添丁心中有羨慕，但更多是自己還能勉力跟上的自豪。
    “百般的觀看不如真切去體驗！”
    容添丁心中通透，一時間明白了參與的意義。
    坐在監工大椅上的他悠然自得，所見不過是一片灰蒙蒙的天空。
    但在穿透雲層之後，他所見全然不同。
    不踏入其中永遠看不到，不親身經曆永遠難於感悟認知清楚。
    隻有真正踏入其中，才能看到他們所見的萬丈光芒景象。
    “表……”
    容添丁觀看了許久，他覺得自己身體有些開始撐不住。
    他剛提起氣喊了一聲，隻見遠遠處有黑點浮現，竟是有修士同樣與他們處於這雲層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