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絲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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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茶茶是被保安大叔叫醒的。
    保安大叔都快關校門了,在校園裏巡邏了一圈,發現她一個人趴在這睡覺。
    薑茶茶隻好灰溜溜地收拾完東西,回家去了。
    第二天是周六。
    薑茶茶身為保鏢,憑借著自己出色的業務能力,擊退了一個又一個的私生飯。
    退退退!
    即使不用金手指,薑茶茶靠著自己的三腳貓功夫和胡攪蠻纏的一張嘴巴,也能讓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私生飯忌憚她幾分。
    跟其他保鏢處理完後,薑茶茶將門關了。
    真不知道這些私生飯怎麽能私闖後台並且知道程槙是哪間休息室的。
    她小聲嘀咕。
    聽說這些私生飯人傻錢多,瘋狂到了可以為了獲取明星的行程和住址信息而砸重金。
    更有瘋狂的開著無人機在明星住所的窗前偷拍……
    程槙雖然不是什麽明星愛豆,身為年少成名的鋼琴家的他,也不妨礙他擁有萬千粉絲,因為他的才華與雌雄莫辨的神顏,因此粉圈化嚴重,他也被一些低齡幼稚的粉絲稱為“我家哥哥”,四處引戰。
    這何嚐不是一種捧殺?
    如果被捧殺的人心理防線低點,迷失在了眼前的名氣裏,甚至會走歧路,親手將自己的才華之路給生生夭折。
    可程槙從來都沒有抬眼正視過這種名利,他從來不會受邀參加什麽綜藝節目,從不與娛樂圈沾邊。
    真正從事藝術的都是高風亮節的。他們從不屑這種庸俗錢與名,從不會被這種“名氣”給掌控。
    這其中的緣由,可能跟他的高貴出身有關。他出生在豪門世家裏,母親又是個業內知名的藝術家,他從小就被這種文化氛圍裏熏陶著,加之豪門出身讓他過早地就掌握了名利。
    普通人渴望的錢財他們出生便享受到了,對他們來說就像是喝白開水一樣的事情,所以對於這種被妖魔化的庸俗名氣,他們打心底是不屑的。
    他可是天之驕子啊。
    薑茶茶合門,默默轉過了身。
    為了今天的保鏢兼職,她身還噴了幾十塊錢的男士香水。
    男性特征1。
    程槙今天過來參加電視台節目的錄製。
    他不參加綜藝,但是電視台正經的音樂節目,他是參加的。
    休息室裏隻剩下了他和她。
    程槙不喜歡其他保鏢跟他呆在一間休息室,讓他們都在門口看守著,他更喜歡自己安安靜靜地待在休息室裏休息。
    ……但也有例外。
    那就是除了她。
    自從程槙次在車含住了她的耳朵,到現在她還有陰影……
    以至於她最近都有點下意識離他遠遠的。
    她還網百度了一下。
    老板好像有點彎怎麽辦。
    熱心好友回複了她。
    沒關係,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與其改變對方,倒不如改變自己吧!你也一起彎然後過幸福的生活。
    薑茶茶:……
    看樣子,這答主還是個資深b愛好者。
    主要是,我不是男的啊,我女扮男裝,我老板到現在還沒發現,但是他對我的行為有點不太正常,所以現在我該怎麽辦?
    對方沉默了。
    可能她這個問題放眼整個互聯網也是很炸裂的存在。
    征詢無果,薑茶茶隻好硬著頭皮班了。
    休息室幹淨整潔,很是安靜,考慮到他是鋼琴家的緣故,電視台這邊給他安排的休息室也很有藝術氛圍。
    她走過來的時候,便發現屋裏的少年早已坐在了沙發,精致的容顏不可方物,雙眼緊閉,玉白的眼皮落下了一片淺淺的光輝,整個人溫淡如月。
    他似乎睡著了,手腕從沙發扶手墜了下去,手裏的琴譜任由它墜在膝。
    他是睡著了嗎?
    薑茶茶想了想,前,“少爺。”
    “你……睡著了嗎?”
    雖然很不想吵醒他。
    但距離電視台那邊他的個人演奏還有二十分鍾。
    他現在必須提前過去了。
    眼前少年睡顏安靜美好得讓人不忍心驚醒,陽光落了他一身,讓他看起來好像天使。
    但是不幸的是,天使也有起床氣。
    他睫毛一動,睡眼惺忪,眉輕輕一蹙,正懨懨地看著她。
    別說,這個眼神還挺有殺傷力的。
    “少爺,還有二十分鍾就輪到你演出了。”
    男人像是沒睡醒,手撐在扶手,撐著頭,看她,眉還是蹙著,有些嬌氣的不耐煩。
    “少爺?”薑茶茶汗顏。
    她突然想到了什麽,從口袋裏掏出東西,才去倒了一杯水,然後來到他的麵前。
    差點忘記讓他吃藥了。
    他身體不好,每天三餐後都要服藥。
    而每次,哄他吃藥都要哄半天。
    果不其然,她把藥帶到他麵前後,他綺麗的臉出現了厭惡。
    “我不吃。”
    他的脾氣有時候來得莫名其妙,時而轉晴,時而暴雨。
    而這樣的脾氣,在這段時間愈發明顯。
    而她每次也是處心積慮。
    她操的是老母親的心。
    薑茶茶沒有退縮,盡管他的脾氣壞到讓人很想把他揍一頓,但畢竟他是病人嘛,身體最重要,不能跟他生氣。
    於是她從口袋裏掏出了幾顆糖。
    她攤開掌心。
    她聲音暗藏期待,“少爺,吃顆糖就不苦了。”
    程槙原本不耐煩的漂亮眼睛,看見她手心裏的糖果,就愣住了。
    她五根柔軟的手指攤開,可能是個子小營養不良的緣故,她的手比正常男生都要小很多。
    隻見她的掌心,放了幾顆被玻璃紙包裹的糖果,包裝紙明明看起來很廉價,此時在陽光下卻亮晶晶得像寶石。
    程槙暗紅的唇抿直。
    他仍有一段時間,很抗拒糖果這種甜絲絲的東西。
    因為他會想起數年前,他靠著病房門,坐在冰涼的地板,內心空洞地封閉自己。而每次,病房外麵,門後的小女孩極有耐心,用著自己奶奶的小拳頭敲了一下又一下。
    她好像在哄騙裏頭受傷髒兮兮的小貓走出來。
    而這一次受傷的小貓還是有點不信任她。
    年幼的他糾結了很久,在選項之間來回搖擺,最終,他終於鼓起了勇氣,懷著敏感缺愛的心,他像每一次那樣,慢吞吞又小心翼翼地推開了那扇門。
    而每次,門口的小女孩就會露出全世界最甜最可愛的笑容迎接他,懷裏總會帶一堆零食,或者是新奇的玩具……
    她好像哆啦夢。
    他一個人的哆啦夢。
    而這次,哆啦夢塞了一把東西放進了他的口袋裏。
    他低頭一看,是滿滿的一袋糖果。
    那時她送的糖,他吃了一顆,能甜一天。
    可他每次都隻是吃一顆,不敢吃太多,其他的都小心翼翼地珍藏起來。
    缺愛的人,就連別人隨意施與的糖,都會當做是全世界最珍貴的禮物。
    可她離開後,母親自殺離世後,他就開始厭惡這種甜絲絲的東西。
    薑茶茶的手還伸在他的眼前。
    程槙眸子逐漸暗了下去,最後便冷漠地推開了她的手。
    這幾顆亮晶晶的糖果就這樣撒在了地板,有些還破碎了。
    玻璃紙包裹著的糖折射出美麗的光,像碎了一地的教堂彩色玻璃。
    薑茶茶雖然不知道他怎麽了,但她脾氣好,默默撿起來地的糖。
    哼,他不吃的話,那她就自己吃好了。
    電視台這款節目是實時直播,薑茶茶站在休息室的電視機前,很快就看見了程槙出現在了畫麵裏。
    他一身白衣,從黑暗的舞台出現,一束羽毛顏色的光打落他的身。
    像是天使,披了清冷潔白的月華。
    他十指落在黑白琴鍵,彈鋼琴的時候,真像天使悄悄出現在了夜晚,並且在潺潺的噴水池旁邊安靜獨奏。
    再次看見這道純白的身影,是在晚。
    剛出電視台的時候,就遭遇了一場極其混亂的刺殺。
    薑茶茶也已經習慣了,又動用了自己的十分鍾金手指。
    但程槙還是受傷了,細膩白皙的手臂被不長眼睛的刀刮了一道,還將血濺在了他白色的襯衫。
    潔白無暇的少年身濺了鮮紅的血,白與紅的視覺衝擊,看得她心碎。
    氣得薑茶茶把那個傷他的歹徒狠狠地揍了一遍,打得他都失禁了,褲襠底下一片汙穢,於是她捏著鼻子移開眼。
    每當他出行的時候,身邊總會跟著一個私人醫生。
    而這個醫生也早已習慣了程槙身的玄學體質,甚至剛才眼前打鬥的時候他還抱著醫藥箱蹲在角落裏無聊得打了個哈欠。
    顯然昨晚沒睡夠,然後就被叫過來班的。
    等歹徒一個個都被抓起來後,他熟練地抱著箱子跑過去,為程槙包紮傷口。
    當然,很快吸引了專門在樓下蹲點的記者,見他出行又被刺,都拿起攝像機就差懟到他臉。
    夜幕正降臨,他站在那,白衣是最襯他氣質的顏色,這世間最純淨的顏色跟他身的出塵破碎都綜合得很好。
    他站在人群裏,周遭閃著喧囂閃耀的鎂光燈,照得他本就蒼白的臉愈加的白,像一片風中無根的薄紙。
    薑茶茶在人群後麵,看了他好久。
    明知他最近陰晴不定,脾氣古怪,但是今晚程槙叫她一起坐私人飛機的時候,還是把她給嚇了一大跳。
    她此時跟他站在某個大廈的頂樓停機坪,看著眼前已經降落在地麵的私人飛機,薑茶茶人跟她快被吹禿的假發一樣淩亂。
    她傻了。
    機翼落地後不停地在扇動著,攪動著周圍的氣流,刮起了陣陣猛烈得快睜不開眼的風。
    她都怕自己的金色假發就這樣被吹走了,於是全程都在死死按著自己那帥氣的假發,在天台抱頭鼠竄。
    而身旁的程槙,站得比青竹還要的挺立。他襯衫紮在黑褲裏,雙手正插在兜裏。
    薑茶茶在大風裏向他大聲喊。
    “少爺我們要去哪”
    他突然回過了頭,像是日劇裏的唯美慢鏡頭,耳邊仿佛自帶宿命感的b,他寬大的衣袖獵獵作響,幾縷深黑碎發有味道地吹拂在他綺麗精致的眉眼前。
    他眼睛平靜地看著她。
    可是風聲太大了,一股腦灌進她的耳朵,耳朵像灌進了水,再大的聲音都會被猛烈的風給稀釋。
    再者他本來就沒用多大音量說話,仿佛帶她走已經是板釘釘的事情,他隻是過來通知她。
    薑茶茶看到了他的口型。
    “薔薇島。”
    她眼睛瞪圓,還想跟他繼續說話的時候,卻見他握住了她的手腕,拉著她便從容地靠近了直升機。
    越靠近直升機本事,風就會大,薑茶茶低著頭,一直用右手死死地按著假發。
    要是她的假發就這樣被吹走了的話,那麽她……
    直接就從這樓頂跳下去算了哈哈。:
    程槙先了直升機,然後他回過了頭,夜幕已經降臨,身後的天空是寶石般的深藍色,他身形病弱卻頎長,他那隻玉石般的手向她伸了過來。
    薑茶茶還沒反應好,人就直接被拽了去。
    噗通一聲,她撞進少年結實的懷裏。
    她都怕把病嬌嬌的小漂亮給撞壞了,心髒一提。
    結果眼前的少年連哼都沒有哼一聲,她抬起了頭,她的手剛下意識地放在他的胸膛,映入眼簾的卻是他沾血的白襯衫。
    他好像很討厭血。
    就連手碰到了不幹淨的東西,他好看的眉都會皺很久。
    薑茶茶突然很想要將他襯衫的紅色血跡也擦掉,擦得一幹二淨,好不讓他皺眉。
    他突然就將她按在了座椅,然後彎下腰,將安全帶拉了出來,將其橫在了她的腰前。
    安全帶的按鈕就在她的身側。
    他許是因為被飛機的噪音弄得有些煩,扯安全帶的時候就顯得不那麽溫柔了,他將安全帶拽出來的時候,手指的骨節還不小心碰到了她的一點胸。
    摩擦帶過,就像電流,害得底下都酥麻了起來。
    薑茶茶瞬間僵硬了身體,她的手瞬間無處安放起來,就連身的骨頭都僵得比石頭還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