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靈山古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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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宛年在地上拾起那掉落的腰牌,發現腰牌上刻著“西風”兩個大字,他困頓不解,將腰牌遞與了姚半仙。
姚半仙已顧不上這許多了,他將腰牌揣入懷中,背起老頭兒向門外奔去,此時東際的天空上已出現了魚白肚,那顆啟明星異常錚亮。
來到姚半仙的“陰陽宮”裏,他們查看了老頭兒的傷勢,發現老頭兒背部被那利爪抓得極深,八道傷口血流不止。
血液呈紫藍色,胸口上亦留下了兩個黝黑的掌印,怕是已經傷及到了五髒六腑或是震斷了肋骨。
姚半仙內力尚淺,幫不了老頭兒推宮運氣、調理氣血,他叫家丁記恩找來些鹽水,給老頭兒背上的傷口作了簡單清洗,讓老頭兒躺於“陰陽宮”的太極床上。
姚半仙看著不省人事的老頭兒,眼裏微微酸澀,感慨道:“那黑衣人的功夫竟如此陰毒,這糟老頭兒能不能躲過此一劫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說著,姚半仙轉過身去偷偷地抹掉了眼角的淚水,他心裏五味雜陳的,畢竟一路走來,他倆同生死、共患難,雖算不得知己,但也是自己的兄長了,想到這裏,淚水再次模糊了他的雙眼……
夏宇龍每天陪在老頭兒身邊不離半步,這段時間他心情很是複雜,爺爺為了救他身負重傷、性命不保,他對他的行事魯莽而深感自責。
每天夏宇龍幫爺爺熬藥,喂爺爺吃藥,照顧爺爺很是仔細周到。
每天到了子時姚半仙都會來“陰陽宮”給老頭兒施針灸,足太陽膀胱經一百三十四個穴位均被銀針紮刺,疏通了個遍,可老頭兒非但沒有醒來,反而身體一天比一天冰涼,漸漸地連藥都吞不進去了。
姚半仙焦急如焚,深感束手無策,他想去尋風青三來拯救老頭兒的性命,但想到這次是一個人獨闖陰山,他又有些猶豫了,在窗口邊站了好久,他才悠悠哀哀地長歎了一聲,誰也不知道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那夜張宛年借著酒勁與姚半仙闖了豹頭鋪,事後他懊悔不已,也惶惶不可終日,害怕那黑衣人找上門來報複,他將女兒張仙送至姚半仙“陰陽宮”躲藏,自己與妻子則是大門不邁、二門不出,與外界暫時隔離了起來。
張宛年想,事已至此,能躲過一天是一天,是福不是禍,是禍定然是躲不過,如黑衣人真找上門來,也是命中注定的事情,怪不了誰,他隻希望女兒張仙平安無事就好。
張仙在“陰陽宮”看著夏宇龍幹著急,卻使不上忙,偶爾安慰夏宇龍道:“宇龍哥哥,別傷心,爺爺隻是累了,他隻是想休息休息,他很快就能醒來的……”
夏宇龍看著張仙卻不說話,但他心裏卻是很感激,聽到張仙的安慰,他心裏更難受了,如果爺爺真是累了那該多好啊,他可以在爺爺的身上撒嬌,捏爺爺的鼻子,撓爺爺的癢,但看著已不省人事、身體逐漸冰涼的爺爺,他知道爺爺並不是累,這次是他闖下了大禍,疼愛他的爺爺或許會永遠離開他了,他愈發地難過起來,獨自蹲在牆角抽泣……
張仙靜靜地守在夏宇龍身旁,一刻也不曾離開。
十天過後,老頭兒才在太極床上悠悠轉醒,看著醒來的爺爺,夏宇龍是樂壞了,他抱著爺爺早已泣不成聲。
經過這一番折騰,夏宇龍懂事了許多,當即和爺爺保證,今後做事再也不莽撞了,隻等爺爺休整好了,便和爺爺回靈山古墓去。
姚半仙嗔道:“你這糟老頭兒,到陰間走了一遭,總算知道回來了,連你的壽衣我都幫你準備好了,這幾天可害苦了我們……”
雖說話語間帶有些許責備的意思,但姚半仙那顆懸著的心總算是落下了,他整個人變得神清氣爽起來,一個月才洗一次澡的他在當夜便將身上的汙垢全洗盡了。
老頭兒運氣調息了片刻,才緩緩說起了他昏迷這段時間的事情來。
那日,姚半仙背著老頭兒正要踏進門時,他被一對陰間男女叫住了,那對男女說,反正他五髒已被震裂,是活不成了,就隨他們一同上陰山吧。
老頭兒和那對男女說,他還要照顧孫子,孫子還未長大成人,他現在不想隨同他們離去,那對男女眼見姚半仙就要踏進門檻,他們拋出鎖陽鉤死死扣住老頭兒的鎖骨。
老頭兒的魂魄便從身上飄逸了出來,再也不能附身,他被那對男女緊緊攙扶著一步步走上了陰山。
來到“冰龍洞”,那對男女將老頭兒交與了風青三,說道:“尊主,人已帶到。”
風青三揮了揮手,說道:“你們都下去吧。”
那對男女抱手應“是”,便已化作兩隻白鳥飛出了“冰龍洞”,老頭兒甚是詫異,問風青三:“你怎地又把我帶回來了,是不是我陽壽已盡?”
風青三微微一笑,道:“悶了,找你來喝兩杯小酒。”
老頭兒頗為惋惜地道:“我在豹頭鋪遭遇到了黑衣人的襲擊,身受重傷,恐怕是活不成了……”
風青三微微一笑,並不作答。
老頭兒遲疑了片刻,歎道:“唉,一把年紀了讓我去哪裏都行,但我最放心不下那小子,如果那小子能自食其力了,我也了無牽掛了。”
風青三道:“正因為此事,你現在還不能一走了之……”
話說間,風青三讓老頭兒盤腿坐於大石塊上,閉目空思、心無雜念。
風青三繞至老頭兒背後,隻見他雙手合十、運氣發力,雙手掌間燃起了一團烈焰,他將兩手掌對準了老頭兒魂門和氣海俞兩個穴位,連連擊打下去。
老頭兒難忍作嘔,從口中吐出一股黑黝黝的血液來,血液噴落處草木均化成了烏有。
風青山又向老頭兒的身體輸入了“三味真火”。
老頭兒頓感五髒六腑被一股真氣護住,胸口的疼痛大減,身體變得舒適輕盈起來。
老頭兒依照風青三的指示,默念起釋心咒,吞吐納氣片刻,他的頭頂冒出了一股股白煙。
冥冥之中又聽見風青三說:“芸芸眾生,各複歸其根,世間善惡終有報……”待老頭兒緩緩睜開眼睛時,姚半仙、夏宇龍和張仙已在身旁為他料理身後事了。
姚半仙撓了撓頭,思索著道:“難怪那日我背著你準備踏進門時,我手中的感念棒薇薇顫抖了起來,我道是那黑衣人追來了,當時我心存芥蒂,心想,若那黑衣人追來僅憑我一人之力能否招架得住麽……”
話到此處,姚半仙“嗯”了一聲,點著頭又道:“事後我想,若感念棒對那黑衣人真有感應,為何在豹頭鋪不發出來……”
說著,姚半仙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他看了看在座的道:“終究是和黑衣人結下了梁子,你們回古墓之後,不知黑衣人是否會趕盡殺絕?”
姚半仙看著夏宇龍接著說道:“恐怕到時候你是見不到姚爺爺咯……”
老頭兒看著姚半仙道:“若那黑衣人真想要你我性命,他定然不會放針刺滅你和張宛年手中的蠟燭,他本可以一針鎖喉,了結了你我的性命,他那使針手法內勁深厚,繡花針在他手中來無影去無蹤……”
夏宇龍接話說道:“姚爺爺,黑衣人定是在尋找東西,要說他也隻是和黃姓人家有恩怨,他犯不上和別人家結仇。”
姚半仙“嗯”了一聲,道:“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若那夜他一針鎖喉,我和張宛年也隻得乖乖地命喪黃泉了……”
突然姚半仙哦了一聲,從懷中取出一塊黃色的木質腰牌來,說道:“這是從那黑衣人身上掉落下來的,腰牌上刻著西風兩字,我思索了很久,你看是不是與西風族有關?”
老頭兒接過腰牌,在手中仔細端詳著,他沉思片刻,問道:“這腰牌真是在那黑衣人身上掉落的嗎?”
姚半仙道:“千真萬確,張宛年伸手去拉黑衣人時,這腰牌正從黑衣人腰間掉落。”
夏宇龍應和道:“爺爺,我也看見腰牌是從黑衣人身上掉落的。”
老頭兒緊握著手中的腰牌,他臉上的表情更是凝重,他又陷入了沉思,半響,他驚疑道:“這就奇怪了,黃姓人家和西風族究竟是何關係?這黃姓人家被滅門是不是西風族人所為,李木峰又與這事有何牽連?”
老頭兒疑竇重生,不祥的預兆籠上了他心頭,總覺得接下來將要有大事發生,究竟是何事他也說不清楚……
老頭兒在姚半仙家裏又住了幾天,經過這段時間調養,他已身壯如初了。
姚半仙也沒閑著,他苦練風青三傳授給他的幻化術,老頭兒又傳授他一些修煉內力、拳腳的口訣,兩者相融相助,他使用起幻化術雖說還達不到高深的境界,但已運用自如、起步如飛了。
老頭兒點了點頭笑道:“如那黑衣人真尋上門來,足以對付他了。”
夏宇龍和張仙整天跟在姚半仙和老頭兒身邊打轉,卻也學到了一些功夫,兩人已在心中有了彼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