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飛尷尬一笑，像是在緩和氣氛。
    “我就是忘了。”
    “你放心，我以後絕對好好幹活，一定讓你們娘兒倆吃穿不愁，薑漁，你要相信我！”
    模樣還是那個模樣。
    不過這說話的語氣，以及神態，都讓薑漁感到陌生的緊。
    這葉飛就像是變了個人一般，薑漁咬了咬嘴唇，沒回答他的話。
    沒有等到薑漁回答的葉飛也不氣餒，轉身去準備各種材料。
    東翻西找終於湊齊了薑蒜，扯了些門簷上掛著的幹辣椒。
    這些東西都是薑漁自己種的，地裏大片的活幹不下來，她就在自家門口開了個小菜地。
    偶爾種種土豆青菜之類的，娘兒倆也能填點肚子。
    可是長期見不到油水，兩人都瘦弱的很，身體也不是很好。
    鍋裏冒出青煙，把配料都倒下去，瞬間香氣鋪滿了整個小院。
    安安本來蹲在樹下，拿著樹枝在畫格子。
    聞到香味之後，直接邁著兩隻小短腿就跑了過來。
    小爪子扒拉在灶台旁邊，眼巴巴的看著鍋裏，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粑粑，窩們今天次魚魚嗎？好香香！”
    看著自家瘦弱還沒灶台高的安安，葉飛心裏一陣刺痛，笑著柔聲說道。
    “對，我們今天吃魚，安安開不開心？”
    “哇哦，粑粑好厲害，安安喜歡吃魚魚，開心。”
    葉飛伸手揉了揉小家夥的腦袋。
    “先過去玩吧，這邊危險，等爸爸做好飯，就給安安吃魚，好不好？”
    “好！”
    安安一臉笑意的答應著。
    葉飛準備了三個菜。
    雜魚湯，幹炒小魚幹，還有在河邊摸的野雞蛋和路上的香椿，做的香椿炒雞蛋。
    雨過後的椿芽格外鮮嫩，配上野雞蛋的香味，雖然量少也勉強算得上一個菜。
    “好啦，安安快去洗手叫媽媽出來吃飯。”
    葉飛把飯菜擺上自家少了個腿的桌子上，又拿了塊牆邊的土塊墊了墊，這才不搖晃。
    小家夥早就餓得不行，趕緊跑到木桶旁邊洗了手。
    薑漁聽見聲音，從裏屋走出來，看著桌上的飯菜，一時間陷入了沉思。
    葉飛拿出三個缺了口子的土碗，把缺口最多的留給自己。
    招呼著薑漁過來吃飯。
    薑漁還站在一旁發著呆，直到被安安扯了扯衣角這才回過神來。
    看著歪歪扭扭的桌子被墊上土塊，以及桌上還冒著熱氣的飯菜，心裏五味雜陳。
    這一天她是想也不敢想。
    葉飛用木勺子從瓷盆裏給安安和薑漁兩人都勺了碗湯。
    兩人真的太瘦弱了，那細胳膊細腿仿佛一掐就會斷掉。
    難以想象，這兩年薑漁帶孩子，又要操持家裏是怎麽撐下來的。
    葉飛心裏一陣愧疚，越發想要讓兩人過上好日子。
    薑漁眼看著葉飛也給自己勺了碗湯，連忙擺手拒絕道。
    “不用了，我不餓，給安安吃就行！”
    本來就沒吃什麽東西，也許是葉飛做的太香了，薑漁肚子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她連忙尷尬的捂住。
    葉飛知道她不過是想讓安安多吃一點。
    “不行，你也必須吃。”
    他將盛好的湯遞了過去。
    “放心吧，這裏夠安安吃飽。”
    “更何況你也要照顧好自己，才能更好的照顧安安，不是嗎？”
    薑漁猶豫著，被葉飛的話勸動，慢慢的坐下來。
    葉飛更是信誓旦旦的表示著。
    “你放心，從今天起，我絕不會讓你和安安再挨餓。”
    薑漁捧著一碗雜魚湯，心頭一顫，看著正在大口吃飯的安安，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淚直接砸進了碗裏。
    這樣的生活真的不是做夢嗎？
    葉飛難道真的改變了嗎？
    ......
    難得吃了頓飽飯，安安滿意的睡覺，也沒了往常的吵鬧。
    而家裏就一張大床，薑漁抱著安安睡在一旁的小床上，將大床留給葉飛。
    兩人之間本來就沒什麽感情基礎，都是經過媒婆做媒介紹的。
    更何況當時薑漁父親重病急需用錢，兩人連麵都沒見過幾次，直接結了婚，然後有了孩子。
    沒想到後來的日子這麽難過，薑漁也不是沒想過離開，可一想到安安，為了一個完整的家，她咬咬牙選擇留在這裏。
    平常兩人之間連句話都沒有，雖然在同一屋簷下，還有了孩子，卻不過是個比陌生人熟悉幾分的人搭夥過日子。
    葉飛性子野，一天到晚不回家，不務正業更是讓薑漁瞧不上他。
    而薑漁每次的念叨，在葉飛看來，就像是村口的那些老婆婆一樣，實在厭煩的緊，索性連家都不願回。
    隻是後來葉飛才明白，薑漁每一次的念叨，不過是想讓他擔負起這個家的責任。
    他是薑漁的丈夫，是安安的爸爸，他必須負起這個責任。
    沒等睡著，屋外傳來一陣叫喊聲。
    “阿飛，睡了沒？”
    聽聲音是王家的虎子，也是他從前狐朋狗友中的一員。
    葉飛聽到這聲，連忙起身正想回答一聲，就瞥見薑漁抱著孩子賭氣的往牆角背過身去。
    他知道薑漁從來都不待見他那幾個酒肉朋友。
    而這虎子更是喜歡帶著葉飛一起賭，經常輸的什麽都不剩，甚至把家裏葉飛父親的棺材本給偷了。
    要不然她們也不會被分家趕出來，落得這番下場。
    聽到虎子又來找葉飛，薑漁心裏不是滋味。
    葉飛剛一打開門，虎子拉著他就要往外走。
    “我告訴你，今天可有個賺錢的大買賣。”
    看著從小一起長大的虎子，葉飛眉眼間多了些冷漠。
    他當然不能忘記，這就是害的他家破人亡的人。
    要不是聽信虎子的鬼話，在賭桌上把房子都給輸了出去，薑漁也不會帶著安安和他離婚。
    後來他才知道這虎子欠了那人的錢，故意把他找去當替罪羊。
    這一次，他可不會再傻傻的跟著去了。
    門口虎子見拉不動葉飛，表情有些疑惑。
    “怎麽了，阿飛，走啊，去玩玩唄！”
    沒想到，葉飛打了個長長的哈欠，故作困意的說道。
    “今天就算了吧，我太困了不想去，要去你自己去吧！”
    說著就要關上門，虎子頓時急了，一把拉住他的手不肯放開，滿臉堆笑的說道。
    “別介呀，好不容易有個賺錢的大買賣，兄弟我可是惦記著你才過來叫你的。”
    葉飛眼神淡漠的推開他，語氣不鹹不淡回到。
    “還是算了，我家都窮的快揭不開鍋，哪還經得起我霍霍，要不你先借我點，都是兄弟，等我有了錢就還你！”
    這話把虎子問的一愣，這葉飛啥時候會關心家裏的吃喝了，以往都是一人吃飽就行。
    不過現在找他要錢，他也拿不出來，隻得尬笑著。
    果真是享福親兄弟，落難狗不理。
    葉飛不再多言，直接把門給關上了。
    門外的虎子碰了一鼻子灰，隻得灰溜溜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