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神物在前，竟然拱手相讓！氣死我了，簡直氣人啊！”
    整個聖京一片嘩然。
    所有人都被楊罡的選擇驚出了眼球。
    一些人不禁嫉妒得紅了眼眶，那可是一件他們求而不得的神物啊！可在對方的眼裏，難道竟如此不值一提？
    是的。
    在楊罡眼裏，自己當初隨手撿的幾塊獸皮書寫的山海經，確實不值一提。
    這東西對他而言，其實算是一個意外之喜。
    當楊罡親手接觸到山海經時，心中忽然生出明悟。
    這東西雖經曆萬古化作一件神物，但落在他的手裏，並沒有任何益處。
    因為這本不是一件為戰鬥而打造的保本。
    反而將這一件讓聖君覬覦的寶物放在這青雲山上，不僅可以讓他安心。隨著將來一幕幕上古往事揭曉，甚至有匯聚眾生氣運、收集天道權柄之能。
    隻不過這其中的因緣際會，除了楊罡自己誰也不清楚。
    “楊卿，你當真決定如此？”
    聖君定定看著楊罡的臉，深沉的目光不知在想著什麽。
    “回陛下，臣已下定決心。”
    楊罡義正嚴詞地道：“山海經放在青雲山上，讓眾生觀摩上古先輩之誌，才是這一件神物最佳的用處。放在臣手中，隻會讓神物蒙塵，實乃暴殄天物之舉。”
    “好！”
    聖君當場一聲應下，仰頭暢快大笑，“好你個楊罡，沒有辜負朕的期望，果真心懷天下，大公無私。哈哈哈哈哈”
    笑聲在天地間不停回蕩，笑得許多人紛紛變了臉色。
    數千年、數萬年來，他們有幾人曾見過聖君笑得如此開懷？沒有，一個人都沒有！
    楊罡得聖君如此青睞，將來真沒有一個人能與之抗衡了。便是那天上八部的幾位神君，恐怕也不能……
    楊罡站在青雲山的天空，也跟著默默笑了起來。
    與其一起泛起笑容的，還有滿臉欣慰之色的青雲山諸聖。
    楊罡成了他們與聖君之間緩和的樞紐，對未來的改革之事，將有無窮好處。
    不過。
    楊罡笑容的含義，與他們都不一樣。
    這種你知道一切，當著別人的麵布局。而對方卻因為缺少關鍵記憶，而產生的信息差優勢，實在是一種很奇妙的感受。
    便是三界至尊的聖君。
    因為上古至今天地的隔絕，也無法覺醒全部山海時期的記憶。
    讓楊罡占盡了優勢。
    片刻後。
    當楊罡重新回歸大周祖地廣場，所有官員齊齊向他行禮，發自內心的尊敬。這樣無私的品德，值得所有人尊敬，從今往後再無人能置喙他的司法天神之職。
    “劉喜。”
    聖君忽然轉頭。
    所有人不禁心頭一抖。
    楊罡的冤屈已經洗清，接下來……該是清算的時候了！
    “陛下”
    劉喜身軀一顫，緩緩跪倒在地。
    大周子民可以不跪天、不跪地，敬祖而不拜。但若伱犯了罪，大周的律法會讓告訴你，什麽叫公正嚴明！
    “誣陷大周司法天神，捏造假證，衝撞祖祭，欺君罔上……”聖君羅列了一個個罪名，每一個都讓人心驚膽顫，每吐露一個詞都讓劉喜麵色灰暗一分。
    等說道‘欺君罔上’之罪後，他徹底身軀一癱，如沒有骨頭般軟倒在地。
    死罪。
    這裏每一條罪名，都是死罪。而欺君罔上之罪，更是足以讓劉喜死上十次。
    所有罪名加在一起，便是抄家滅族也不為過。
    這便是為君之道。
    當楊罡與劉喜沒有分出勝負時，聖君一言不發。當結果明了，他直接羅列出劉喜的罪名，直接將他打入無盡深淵。
    “楊罡。”
    當所有人以為聖君將要當場宣判時，他忽然話音一轉。
    “臣在。”
    楊罡上前一步道。
    “你身為司法天神，劉喜之罪，便交予你來判如何？”聖君的聲音略含一絲笑意。
    “臣，接旨。”
    楊罡行了一禮，隨後挺直脊背。
    “劉喜聽判。”
    “罪臣……罪臣……”
    劉喜渾身一顫，仰頭望著身前高高在上的楊罡，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劉喜誣陷大周司法天神，捏造假證，衝撞祖祭，欺君罔上，數罪並罰，當處以極刑，推出聖京城外，以五馬分屍……”
    “陛下！”劉喜悲呼一聲，身軀匍匐在地，用哀求的目光看向聖君。
    然而。
    回應他的隻是一個無情的側臉。
    “劉氏一族，當受株連……”
    “陛下！陛下，劉喜罪該萬死！”劉喜連忙慘呼，他知道自己必死無疑，可若再不出聲，他的家業、他繁衍了數萬人的劉氏一族都要受到牽連，在大周、在這三界徹底煙消雲散。
    他飛速說道：“但請陛下念在臣也曾為大周辛勞三百年，一代代劉氏子弟皆在朝中侍奉，求您放過他們吧！陛下求求你……陛下！”
    劉喜雙眼垂淚，不斷試圖爬向聖君腳下。然而一股無形的壓力，讓他所有的努力最終隻得化作徒勞，倒在地上一聲聲淒慘的悲呼。
    然而。
    聖君始終沒有做聲，如石雕一般靜靜負手而立。似過去三百年的情分，根本不能動搖他的內心。
    “劉氏一族，當受株連……”楊罡的聲音不停，隻是說出的話卻大出眾人意料，“即日起徹查劉氏全部族人，若有罪責，依法宣判。若無罪責，消除貴籍，遣散回劉氏祖地。”
    “什麽？”
    “有罪則判，無罪責放？”
    “這楊罡，究竟在說什麽？”
    “為什麽每一句我都聽得懂，可每一句都不能理解！”
    周圍的人都驚呆了。
    楊罡所謂的‘株連’，竟然不是將劉氏一族上下誅滅，而是各論其罪！
    連地上的劉喜也目光呆滯，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為何？”
    聖君威嚴的聲音傳來，似也透著一絲不解。
    “陛下。”
    楊罡畢恭畢敬地道：“臣心中未有半分憐憫。隻是按照新律法宣判。劉氏一族有罪的人大多，無罪的人也不少。若是因此將其全族誅滅，牽連了許多無辜的生命，恐怕有損陛下仁德。”
    “因此，臣鬥膽請願。此次審判劉氏一案，當以新律法為準，將其作為新法試行。”
    “哦？”
    聖君站在原地，似思索，似不置可否。
    最終。
    緩緩點頭。
    “那便交給你吧。”
    說罷。
    一揮衣袖，率先離去。
    “謝陛下。”
    楊罡抬起頭，臉上浮現一絲奇異的笑意。
    打一棍子，給一個蜜棗。
    他倒是想看看，這新律法到底能不能推行三界，一點點扭轉乾坤。去改變九天十地無數生靈一代代輪回，銘刻在神魂深處陳舊的思想。
    “過去陳舊的已經腐朽。未來嶄新的終將到來。”
    “今後的對弈，還很精彩！”
    楊罡看著聖君的背影，心中默默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