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感覺被寒意淹沒了，耳朵裏呼呼作響，像在水裏一樣。什麽東西在把他往下拽，呼呼聲越來越響。
    該死的！
    他將魔杖掏了出來，卻不知道這個時候該用什麽魔法。
    哈利想起來了，這是小天狼星說過的阿茲卡班的守衛攝魂怪。
    這時，他聽見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尖叫聲，可怕的、驚惶的、哀求的尖叫聲。
    我應該快點想些高興的事情。
    哈利對自己說道，可是他的思緒總是被那個帶著哀求的尖叫聲打斷。他想去幫幫那個人，於是他艱難地抬起了手臂。
    “除你武器！”
    哈利下意識地使用了自己最熟練的魔咒。可是一道紅光過去，尖叫聲並沒有減弱多少。
    他還想再次用出一道魔咒，但這時，一道呼喊從極其遙遠的地方傳來。
    “呼神護衛！”
    一團濃濃的白霧衝開了他眼前的黑暗，銀白色的灰狼撲開了那些圍上來的黑色鬥篷。
    “這沒有你們要找的逃犯，給我滾開。”
    不知何時，盧平已經從夢中醒來，拿著魔杖驅散了那些攝魂怪。
    隨後，他轉過來，低下身子拍了拍哈利的肩膀：“哈利，你還好吧？”
    “什麽？”此時的哈利已經從那黑暗的幻象中清醒過來，擦掉了頭上的冷汗，看著盯著他的赫敏，羅恩和盧平教授，“哦，我…我沒事了。”
    “剛才，那是攝魂怪吧，”哈利接過赫敏遞過來的手帕，將臉頰和眼鏡上的冷汗擦幹淨，“你們都沒事嗎？”
    “是的，我想，是的，”赫敏擔憂地看著哈利。
    羅恩從包裏翻出一塊巧克力放到桌上：“我隻覺得很冷，但是你，哈利，攝魂怪出現之後你就像僵死的蛇一樣動彈不得，然後突然掏出魔杖用了一次繳械咒，把我們嚇壞了。哈利，你看到什麽了？”
    “我什麽都沒有看到，”哈利搖搖頭，“隻聽見一個女人的尖叫聲。”
    “那可真是怪了，我們都沒有聽見什麽尖叫。”羅恩看了一眼赫敏後說道。
    此時盧平又從包廂外回來，他幫哈利處理了那個繳械咒在火車上留下的痕跡。
    “看來小天狼星叫我來火車上陪著你們是對的，”盧平將魔杖收好，“他和我說福吉把攝魂怪派出來尋找克勞奇，我還不信，沒想到是真的。”
    赫敏皺起眉頭，她想起之前羅恩提出的問題，難以置信地問道：“難道這就是部長說的‘專業團隊’？”
    她在專業團隊這兩個單詞上加了重音。
    “是的，格蘭傑小姐。至少對阿茲卡班裏的囚犯來說，它們很專業。”
    “可是他們怎麽能上這趟火車，這上麵都是學生！”
    “別那麽激動，格蘭傑小姐。瞧瞧，已經有人把巧克力拿出來了，吃點吧。”盧平將桌上的巧克力掰開分給三名小巫師。
    赫敏瞥了眼巧克力上的標簽，略帶生硬地拒絕了：“謝謝，不過，我想我還不需要。”
    “吃點吧，對你們有好處。”
    盧平說著就將一小塊巧克力放進嘴裏，然而，想象中的暖流和幸福感沒有出現，反而讓他張大嘴哈哈大笑起來。
    羅恩的臉色頓時煞白，拿過巧克力看了一眼。
    “羅恩，你怎麽把雙胞胎的三倍歡欣劑巧克力拿出來了。快找找傷心蜂蜜。”哈利趕緊提醒道。
    “不，不用了。”盧平很快止住了大笑，“狼人對魔藥抗性會強一點，不過這種巧克力消除對攝魂怪造成的抑鬱感效果很好。”
    在剩下來的旅程中，他們沒有怎麽說話。終於，火車在霍格莫德站停下了，大家紛紛下車，場麵一片混亂。貓頭鷹在叫，貓在叫，納威的寵物蟾蜍也在他的帽子下邊呱呱大叫。小小的站台上寒氣逼人，冷入骨髓的大雨傾盆而下。
    “一年級新生，這邊走！”一個熟悉的聲音喊道。哈利、羅恩和赫敏轉身看見海格巨大的身影在站台那頭，招呼那些驚惶失措的一年級新生過去，按傳統的方式渡過湖水。
    “你們三個，還好吧？”海格越過眾人的腦袋嚷道。他們朝他揮揮手，可是沒有機會跟他說話，因為周圍的人群推擠著他們朝站台另一邊走去。哈利、羅恩和赫敏跟著其他同學來到外麵一條粗糙的泥濘小路上，那裏至少有一百輛馬車在等著剩下來的同學，但看不見馬。
    哈利隻能猜測每輛馬車是由一匹隱形的馬拉著，因為當他們鑽進一輛馬車、關上車門時，馬車就自己移動起來，在隊伍裏顛簸搖晃著向前行進。
    馬車在霍格莫德通往霍格沃茨城堡的泥濘道路上顛簸前行，車輪滾過坑窪處，濺起冰冷的泥水。車外的雨聲密集，敲打著車篷，形成一種壓抑的白噪音。
    車廂裏，哈利、羅恩和赫敏擠在一起，分享著一大塊盧平教授給的提神巧克力（羅恩確認了那並非歡欣劑）。巧克力的溫暖和甜味確實驅散了一些攝魂怪帶來的徹骨寒意和那股揮之不去的、由絕望感構成的苦澀餘韻。
    “總算快到了，”羅恩把臉貼在冰冷的車窗上，呼出的氣在玻璃上凝成一片白霧，“快凍僵了。隻希望皮皮鬼別又往門廊裏扔水炸彈歡迎我們。”
    馬車終於駛入燈火通明的霍格沃茨門廊。濕漉漉的學生們湧下馬車，嘈雜的人聲和熱烘烘的空氣撲麵而來，頓時驅散了沿途的陰冷。
    海格在巨大橡木門邊維持秩序，他那毛蓬蓬的大腦袋在人群中格外顯眼，正大聲招呼著驚魂未定的一年級新生們去經曆那傳統而刺激的黑湖舟渡——在這樣的大雨夜渡湖，哈利光是想想就覺得胃裏一陣翻騰。
    “嘿，哈利！”海格朝他們揮手，巨大的聲音穿透嘈雜，“一會兒大廳見！”
    三人也趕緊揮手回應，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後麵湧上來的同學推著穿過門廊，走進了熟悉的城堡入口大廳。
    門廳裏燈火通明，巨大的火炬在牆壁上劈啪燃燒，驅散了雨夜的濕寒，空氣中彌漫著熱蠟、烤食物和舊城堡石頭的氣味。雨水的痕跡在彩色石地板上拖出長長的反光，映照著學生們匆匆走過的身影。
    牆上掛著的畫像吵吵嚷嚷地歡迎著歸來的學生，嘰嘰喳喳地評論著天氣和新生們的狼狽模樣。皮皮鬼果然沒在門廊搗亂，大概此刻正躲在某個滴水獸雕像上等著製造下一場混亂。
    他們跟著人流，穿過巨大的橡木門，進入了燈火輝煌的禮堂。四張長桌坐滿了嘰嘰喳喳的學生，銀色的星星蠟燭在施了魔法的漆黑天花板下緩緩飄動，如同深邃夜空的倒影。教師席高高在上，背對著掛毯，蠟燭的光芒照亮了每位教授的臉龐。
    哈利一眼就看到了他。卡爾文·卡佩教授坐在教授席中間靠右的位置，夾在芭布林教授和盧平之間。
    卡佩教授沒有穿過於正式的袍子，而是剪裁合體的深色巫師便裝，袖口點綴著一些難以辨認的暗紋。他正微微側身聽芭布林教授說著什麽，嘴角帶著一絲沉靜的弧度。就在哈利目光觸及他時，似乎心有靈犀，卡佩教授恰好抬起眼，視線越過長桌和攢動的人頭，精準地落在了哈利身上。
    那雙湛藍的眼睛裏閃過一絲溫暖的笑意，極快地朝他點了點頭。那笑容不像小天狼星帶著野性和縱容的開懷，不像盧平那種溫和的關切，更不是鄧布利多的睿智包容。
    這種無聲的關注讓哈利感到一種莫名的安心。小天狼星信任卡佩教授，這位在最危險時刻敢以自身魔力硬撼格林德沃厲火的強大巫師，此刻正在這裏。
    “卡佩教授看到你了，哈利！”羅恩小聲說，捅了捅他。
    “嗯。”哈利低聲回應，心中那點不安被這溫暖的目光撫平了不少。三人趕緊溜到格蘭芬多的長桌旁，找到空位坐下。
    弗雷德和喬治正衝著教師席方向擠眉弄眼，顯然目標也是卡佩教授，嘴裏還念念有詞地計劃著什麽“商業提案”。珀西挺直腰板坐在對麵，用挑剔的眼光掃視著周圍。
    學生們基本到齊，禮堂的喧囂稍稍平息。鄧布利多教授站了起來，他銀白的長發和胡須在燭光下閃閃發光，月牙形的眼鏡片反射著柔和的光暈。
    他臉上慣常帶著溫和的笑容，但哈利敏銳地察覺到，那鏡片後的目光似乎比往日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凝重。校長輕輕拍了拍手，整個禮堂瞬間安靜下來，連最調皮的低年級學生也停止了嬉鬧。
    “歡迎！”鄧布利多的聲音洪亮而清晰地傳遍每個角落，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歡迎大家來到新學年。在大家肚子咕咕叫之前，請允許我先介紹一位加入我們教師隊伍的傑出巫師。”他那明亮的目光投向教師席右側。
    “歡迎，”鄧布利多微笑著說，指向略顯局促的盧平，“我們很榮幸地迎來萊姆斯·盧平教授，他將接任黑魔法防禦術課的教學工作。”禮堂裏響起禮節性的掌聲，格蘭芬多這邊尤其熱烈，哈利、羅恩和赫敏更是用力地鼓掌。
    盧平站起身，微微鞠了一躬，臉色在暖黃的燭光下仍顯得異常蒼白憔悴，但他努力展現出一個溫和的微笑。哈利注意到他握在身側的手有些微顫，不知是因為寒冷還是緊張。
    幾乎就在同時，斯內普坐直了身體，蒼白的臉上那冷漠的神情裂開了一道縫隙。他緊抿著薄唇，下頜的線條僵硬地繃緊，看著盧平的眼神不再是平日裏那種單純的嫌惡，而是淬了毒般的陰沉怨憤。
    他那黑曜石般的眼睛裏仿佛有實質的怒火在無聲燃燒，捏著高腳杯的手指用力到骨節泛白。哈利太熟悉這種表情了，這是針對他父親的仇恨最直接的表現形式，如今精準地投射在盧平身上。
    納威驚恐地瞥了斯內普一眼，悄悄地往旁邊挪了挪位置。連隔著幾張桌子的德拉科·馬爾福都敏銳地捕捉到了自家院長的情緒風暴，原本準備嘲諷的話咽了回去，臉上露出看好戲的表情。
    待掌聲平息，鄧布利多轉向大門方向：“好了，想必大家的肚子都在抱怨了。讓我們先歡迎今年加入霍格沃茨大家庭的新同學們！”
    麥格教授領著一長隊麵色慘白、緊張不安的一年級新生走了進來。孩子們被禮堂宏大的景象以及無數雙眼睛注視得手足無措，有些幾乎在同手同腳地前進。
    熟悉的四角凳和磨得發亮、打著補丁的分院帽被放到了禮堂前方高台中央。帽子褶皺扭動了一下，裂開一道縫隙，開始了它一年一度的歌唱，歌詞提到了時代的紛擾、堅守內心信念的重要，甚至隱隱提及了“古老的陰影與新的挑戰”，聽得哈利心頭一跳。最終，在帽尖指向天空的動作中，歌聲結束了。
    分院開始了。麥格教授拿出一卷長長的羊皮紙，洪亮清晰地念出名字。一個個小小的身影顫抖著戴上帽子，被分入各自歸屬的學院。每當念到名字，禮堂裏就有一個學院的長桌屏息凝神，隨後爆發出歡呼或失望的歎氣。
    “索菲亞·亞當斯！”
    這個留著黑色發辮的小女孩跌跌撞撞跑上去，緊張地抓住凳子的邊緣。帽子幾乎剛碰到她的頭頂，接觸了不過幾秒鍾，就尖聲喊道：“拉文克勞！”
    拉文克勞的長桌立刻爆發出友好的掌聲和歡迎的呼喊，索菲亞的小臉瞬間亮了起來，幾乎蹦蹦跳跳地跑向長桌。哈利注意到卡佩教授看到這一幕時，嘴角勾起一絲欣慰的淺笑，似乎對赫拉文克勞的傳統友好很滿意。
    “馬克·貝克！”“赫奇帕奇！”
    名字一個個過去。終於，麥格教授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停頓，念出了下一個名字：“勞拉·羅齊爾！”
    一個身材高挑、有著一頭濃密深棕色卷發的女孩，不疾不徐地走向分院帽。她的步態異常沉穩，肩膀挺直，帶著一種不同於其他新生的超乎年齡的沉靜氣質，或者說…冷漠。
    她沒有絲毫緊張或期待的表現，隻是平靜地戴上帽子。帽子這次沉默的時間稍長，幾乎接近了一分鍾。禮堂裏因這微妙的停滯而變得更加安靜。
    就在這時，哈利無意間瞥向教師席。卡佩教授正注視著勞拉·羅齊爾，眼神專注而深邃，似乎在想起了什麽。
    而鄧布利多……哈利的呼吸微微一窒。校長的嘴角依然掛著溫和的笑意，但那笑意仿佛凝固在他臉上，顯得過於標準。他月牙鏡片後的藍眼睛飛快地掠過一絲極難察覺的東西——是警覺？是回憶？抑或是擔憂？那神情一閃而逝，快得讓哈利以為是自己眼花。但他確信他看到了。鄧布利多對羅齊爾這個姓氏有反應，而且這反應絕對稱不上輕鬆愉快。
    “斯萊特林！”分院帽終於尖叫道。勞拉·羅齊爾平靜地摘下帽子，姿態依舊沉靜如水，走向響起禮貌掌聲和挑剔審視目光的斯萊特林長桌。
    她那波瀾不驚的臉龐在經過教授席時，仿佛眼睫極其細微地顫動了一下，方向似乎是卡佩教授那邊。哈利皺了皺眉，不知是否自己多心。她甚至沒有看一眼鄧布利多。
    終於，分院結束。鄧布利多再次站起身，在豐盛晚餐憑空出現的誘人香氣中，他的聲音響起，卻並非宣布開飯。
    “我有幾句話要講，希望大家在享受美食之前，能留心聽一聽。”他的語氣依舊溫和，卻帶上了一種不容置疑的份量，就像一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水麵，瞬間凍結了因美食出現而升騰起來的歡聲笑語。
    “在經曆了暑期末尾那場波及全球魔法體係的特殊‘擾動’之後，魔法界正處在微妙的時刻。”鄧布利多環視禮堂，目光平靜地掃過每一張年輕或年長的臉龐，仿佛要將自己的決心傳遞出去。
    “其中一些變化帶來的後果，迫使我們不得不加強警惕。魔法部認為——我雖不完全讚同，但也理解其嚴峻性——小巴蒂·克勞奇這樣極其危險的人物借機逃脫，是對所有人的威脅。”
    禮堂裏響起一片緊張的吸氣聲和壓抑的議論。克勞奇的名字像一個詛咒。
    “因此，”鄧布利多的聲音提高了一些，壓下了低語，“魔法部已經派遣攝魂怪，來守護霍格沃茨的每一個入口。”
    他頓了頓，禮堂裏死一般寂靜，連蠟燭燃燒的劈啪聲都清晰可聞。“同時，一部分攝魂怪將會進駐霍格莫德村，它們的主要職責是搜查潛逃的克勞奇。”
    恐慌像冰冷的蛇在禮堂裏蔓延。哈利的心髒猛地收縮，感覺自己剛剛在火車車廂裏感受到的那股寒意又回來了，並且瞬間滲透到禮堂的每個角落。他看到赫敏的臉一下子變得慘白，羅恩手裏的餐叉都忘了放下，就那麽僵在空中。納威發出一聲短促的抽噎，旁邊的西莫·斐尼甘和迪安·托馬斯交換著驚恐的眼神。馬爾福那邊，克拉布和高爾不安地扭動著肥胖的身體，即使斯萊特林的學生也難掩對這種冰冷怪物的本能的恐懼。
    “讓我把話說得再明白不過一些，”鄧布利多的語氣前所未有的嚴肅，如同敲打岩石的冰錐，“這些生物的本性決定了對所有人一視同仁。它們無法分辨哪些人想要傷害別人，哪些人不想；不能區分誰是追捕的對象，誰又是無辜的學生。因此，我要求大家，除了不要給予它們進入城堡的任何理由外——也就是，絕對禁止未經許可離開城堡！——最重要的，不要與它們打交道！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要！我希望級長們、學生會主席、以及我們的教職員工們，都能確保這一點得到執行。保護好自己，也保護好身邊的同學。”
    嚴厲的警告如同冰水澆灌在每個人的頭頂。鄧布利多那慈祥的形象此刻仿佛被威嚴的鐵甲包裹。哈利感到一種冰冷的憤怒在胸口滋生。讓那些以快樂和希望為食的怪物在學校周圍遊蕩？它們差點在火車上要了他的命！
    “現在，”鄧布利多的語氣陡然轉變，重新恢複了那種溫和的基調，甚至帶上了一絲輕鬆的微笑，但這轉變在驚懼未消的學生們聽來反而有些突兀，“把這些麻煩事拋到腦後去吧！享用你們的晚餐！大快朵頤！”
    豐盛的食物立刻散發出更誘人的香氣，但這頓晚餐的氣氛完全變了。之前的期待和放鬆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悶的、被監視的、食物都仿佛變冷的壓抑。學生們開始沉默地進食，低聲的議論聲像嗡嗡的蚊蟲在四張長桌之間傳遞。
    恐懼的種子，伴隨著美味佳肴被強行吞咽下去。赫敏食不知味地用叉子戳著盤子裏的烤牛肉，臉色依然蒼白，她正努力思考著這種行為的法律漏洞以及可能違反《國際保密法》的隱患。羅恩在努力切割一塊羊排，但動作顯得有點僵硬，耳朵根還在發紅，他低聲咒罵著福吉和那些該死的攝魂怪。
    哈利勉強吃了幾口，眼睛卻不由自主地再次飄向教師席。斯內普的臉色難看得像坩堝底部的焦糊魔藥，薄唇緊抿，眼神空洞地望著遠處，仿佛在咀嚼著比眼前的食物更加苦澀的東西，那針對盧平的怨毒似乎被攝魂怪的消息暫時凍結了。
    盧平隻是安靜地低著頭用餐，偶爾回應一下旁邊卡佩教授的低聲交談，但哈利注意到他的手指在叉柄上無意識地收緊。
    晚餐在一種相對安靜的沉悶中結束。鄧布利多宣布了學期常規的注意事項，簡短得近乎敷衍。當甜點的盤子最終消失，各個學院的級長開始帶領學生們返回各自的公共休息室。喧囂再次響起，腳步聲和說話聲充滿了通往不同塔樓和地窖的走廊。
    哈利跟著格蘭芬多的人流緩慢移動，腦子裏盤旋著攝魂怪冰冷的吻、那個名叫勞拉·羅齊爾的沉靜女孩、鄧布利多那個幾乎無法捕捉卻令人心悸的表情，以及斯內普針對盧平的陰沉怒火。太多謎團和危險的氣息包裹著這座熟悉的城堡。他不經意地回頭看了一眼燈火漸次熄滅的禮堂入口方向，卻意外地捕捉到了一個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