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章 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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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淩煙閣到了。”
雖然贏子楚說,不用趙政參與這件事,可趙政既然已經知道了,又怎麽可能放棄?
在看到關於貴族私募私兵的消息後,他還是決定要做點什麽,於是就來到了淩煙閣。
這次衛尉軍並沒有跟隨,進入淩煙閣後,趙政在前院沒看到贏芾的身影,
來到後院後,
愕然能發現贏芾竟然在湖中涼亭中釣魚,看上去很是愜意、舒坦。
來到贏芾身邊,趙政也沒有急著開口,而是坐在欄杆上、靠在涼亭的柱子,靜靜的看著釣魚的贏芾。
半晌,
贏芾猛地一抖手腕,一條金鯉直接被吊了上來,而贏芾的臉上,也浮現出久違的笑容。
“古有薑太公釣魚,願者上鉤;今有我贏芾池中釣鯉,願則有魚。”
贏芾從魚肚子上取下魚鉤,將金鯉扔回湖中,隨後又將光禿禿的魚鉤扔回到湖裏。
趙政看著強顏歡笑的贏芾,漫不經心道:“這淩煙閣有陰陽咒陣,四季如春,感受不到季節的變化,釣魚,是不是很沒樂趣?”
“確實。”
贏芾重重的點了點頭:“年幼的時候,本侯最喜歡去江邊釣魚、冬天就砸開冰層捉魚,江裏的魚野、肉也鮮美,不像這裏的魚,沒有絲毫野性,少了許多樂趣。”
“少了野性,才容易控製。”
贏芾眉頭一皺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涇陽君私募私兵共兩千餘眾,現在貴公子帶領一千五百人,正在向著鹹陽趕來。”
哢嚓!
贏芾手中的魚竿,瞬間炸成粉末,他麵色鐵青、半信半疑的看著趙政道:“不可能……”
“有人想立太子,召集了所有貴族。”
看到趙政那淡漠的樣子,贏芾趕緊壓下心中不安,隨後警惕的說道:“公子政為何要通知本侯?”
趙政看著下方的魚群,隨口說道:“因為本公子覺得,涇陽君識時務、知進退,明白大勢所趨,思想不是那麽老舊、頑固。”
贏芾沉默半晌後問道:“本侯的私兵,還有沒有救?”
“遲了。”
“本侯明白了。”
贏芾說著,將自己的隨身玉佩取下,親手交給趙政後說道:“勞煩公子政命人告訴那孽子,今年的冬天會特別冷,待在家裏才不會被凍死。”
“好。”
看著趙政離去的背影,贏芾沉默良久後說道:“公子政,本侯胃口很大,一壺苦酒不夠。”
半個時辰後,
一壇苦酒被衛尉軍送到淩煙閣,而等微醺的贏芾蘇醒後,卻發現人工湖中的金鯉,都被換成了野生的魚,
而且還不是秦地的魚,而是楚地的魚,有陰陽咒陣的存在,讓楚地的魚在此處生存,並不困難。
贏芾沉默半晌後,忽然發出一陣苦澀、自嘲的笑聲——
“想不到最懂本侯的人,竟然是這弱冠少年,哈哈哈……長勝死的不冤、不冤。”
……
當天,
鴻梁垣帶著贏芾的玉佩,離開了鹹陽,直奔贏芾長子所在的方向而去。
也是在同一天,
那些向著鹹陽趕來的貴族,所攜帶的私兵,出現了大批量的死亡,
有的是遇到劫匪、有的是中了毒、有的是睡著睡著人沒了、還有的則是尿尿的時候被人割了……
更讓一眾貴族感到恐懼的,這些死去的人,人頭都被割了,第二天一早,這些人頭就會出現在營地附近,
更甚者,
出現在那些貴族老爺的床頭上。
至於同來的那些供奉,有的是當場告辭,有的則是悄無聲息的離去,使得一眾貴族,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緊張。
而在兩天後,
同樣損失慘重的贏芾長子,忽然原路返回了自己的領地,他的撤退,無疑又給這些貴族一計重擊。
甚至華陽太後派去的人,都沒有見到對方的麵兒。
見狀,
不少貴族都萌生退意,可惜卻被華陽太後、魏冉及贏悝長子給威脅了,隻好拉拉個畢臉繼續趕往鹹陽了。
好在無所不在的刺殺,僅僅持續了三天就結束了,可那股繚繞在眾人心頭的陰霾,卻始終不見減少。
而在此期間,
趙政除了隔三差五去宮內請安外,生活再度恢複了正常,每日都是日複一日的作息規律。
卯時一刻起床,去書房看半個時辰的鬼穀子手劄;
吃完早飯,辰時開始練劍,
午時過半收劍用餐,
未時開始練陰陽咒術,
酉時開始用餐,
酉時三刻去書房看書、見呂不韋等,
亥時入睡……
這些天,
趙政也從呂不韋的口中,知道了那些貴族的遭遇,不禁對‘黑冰台’這個組織,產生了深深的好奇和忌憚。
若當初贏子楚沒有帶他去密室,沒有見過那個人,或許他都會以為,這是宮內那些供奉幹的,
可現在,
贏子楚卻用實際行動,向他展示了‘黑冰台’這把凶兵的可怕之處。
“公子,現在一眾貴族人心惶惶,甚至有很多貴族,都將自己的私兵派遣了回去,若是不出意外,這次能來萬人,就已經不錯了。”
“萬人……呂相,你不覺得我大秦中的貴族,是在太多了嗎?”
趙政來到書房窗邊,看著不見星月的天空,感受著空中吹拂的寒風,不由的看向北方——
“邊境秦卒拋頭顱、灑熱血,用生命打下了一寸寸的土地,最後卻讓這些所謂的貴族,立於這些染血的土地上屍位素餐,做那高高在上的上位者。”
說著,
趙政看向身側的呂不韋:“而那些為我大秦拋頭顱、灑熱血的人,或者他們的後人,卻依舊要被貴族欺淩。”
“呂相,你說日後九州若無戰,埋骨黃土的他們,能甘心嗎?”
此時,
呂不韋已經不敢說話了,而身為百年傳奇的他,站在這扇窗前,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寒冷。
“下雪了,正所謂瑞雪兆豐年,這場雪下的真是時候,想必新歲之後,我大秦也會涅槃重生、愈加強盛。”
趙政說著,用指肚拖住一片落下的雪花,看著雪花於指肚融化,不禁笑道:
“呂相,陪政欣賞一下,政來大秦後的第一場雪,如何?”
“公子相邀,不韋豈敢不從。”
……
與此同時,
鹹陽某個橋洞下,一名老者摸了摸吹到臉上的雪花,愕然道——
“下雪了?可惜啊,看不見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