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海女神？！”穆蒼眸光爆閃，沉聲言道，“你原來……真的存在。”“我存在或者不存在，其實並不重要的。”洛邑雪微笑道，“因為，我並不會幹涉這片蔓海的種種。你就當我，是一個偶然路過的局外人吧。”“是嗎，那麽……”穆蒼沉聲問道，“你為什麽會恰巧出現在藍星？又為什麽會恰巧成為了我的管家呢？”“很簡單啊，因為我對你非常好奇。”洛邑雪笑容溫婉，“作為一個非無窮者，你竟然在未踏足本質界之前，就擁有了現象界生靈絕對不可能觸及的【權柄】。這讓我很驚訝，雖然……目前你的權柄還僅僅隻是一個雛形。”“變化權柄麽，關於它的出現，我也不甚明了。”穆蒼沉吟道，“不過……遠在我踏足銀河係，在我踏上進化道路的許久之前，你不是就已經出現在藍星上了麽。為什麽呢，是因為你預測了未來麽？你‘看’到了我在未來，會獲得權柄？”對於祂的疑問，洛邑雪輕笑著搖了搖頭：“預測未來？嗬嗬嗬，不是這樣的，我從來都不需要預測什麽未來。因為對於我而言，現象界的過去、現在、未來，都是同時存在的。”“這樣麽。”穆蒼瞬間明了，“看來，你已經超越並淩駕於時間長河之上了。”“時間之河麽。”洛邑雪微微歪頭，“唔……其實用所謂的‘河流’來形容現象界時間的存在狀態，會有些不甚嚴謹。在我看來，若用時光之海來形容，或許會更為恰當一些。因為現象界的時間箭頭，並不僅僅隻會朝一個方向奔馳。所以，過去、現在、未來這三者，既可以同列並行，也可以錯位倒轉，更可以斷續跳躍，甚至可以原地轉圈變成一團混亂漩渦。”“……”穆蒼：“我不太理解。”“很簡單的。”洛邑雪隨意道，“既然空間可以有東南西北前後左右無數種方向，時間為什麽就不可以呢？你隻要把‘時光長河’這個概念給拋卻掉，扔的遠遠的。然後，再將時間置換想象成多維空間就可以了。”聽到此番話後，穆蒼在心神間，立刻就想象出了一幅恢宏的‘無垠大海’場景。在這片由無盡時間構成的‘海洋’裏，每一滴流向不同方向的海水，都代表著整個無邊蔓海的某一個具體時刻。這每一個可能會朝各種趨向發展的時刻，都可以看做是一個真切無疑的〖現在〗。因此這無窮無盡的〖現在〗，都沒有絕對意義上的〖過去〗與〖未來〗。或可以說，這無數〖現在〗亦可以是無數〖過去〗的〖未來〗，以及無數〖未來〗的〖過去〗。同時，這無數〖過去〗〖現在〗〖未來〗又可以互相顛倒‘鏈接’次序，亦可以同列並存並行。而七維生命，就徜徉在這片時光海洋裏。祂們抬手一掬，掌心之間便是一捧包含了無數互為〖過去〗與〖未來〗的時間水滴。那每一滴水，都代表著無窮廣大無垠浩瀚無邊蔓海某一時刻的全態全景。可是……這些代表著過去、現在與未來的時間水滴，倘若互相之間真這般混沌無端。那麽存在於其中的無盡生靈命運，以及無窮事件的因果發展次序，又該……又該……如何正常發展呢？想象到這一步後，穆蒼便無法再想下去了。因為……這實在太過怪異。“安啦安啦，不用想那麽多啦。”洛邑雪坐在一張不知從何而來的躺椅上，一邊吃著不知從何而來的薯片，一邊喝著不知從何而來的奶茶，一邊看著不知從何而來的電視，一邊慢悠悠的說道：“現在你對於時間所做出的種種想象，都不可能完全正確，甚至有可能會完全錯誤。等你踏足本質界層次，脫離‘那個’的鎮壓之後，該明白的自然會明白。還有，你也不用太過在意我的存在，就當我是一縷虛假的幻象吧。”“我明白，是意義之矢在鎮壓無邊蔓海的時間，還有……”穆蒼平靜道，“我看到的你，也隻是你真正本體的部分映射，並無任何真切的實質，對麽？”“咦？”洛邑雪黛眉微揚，將目光從電視屏幕上轉移到祂的臉上，笑道，“這些東西你居然都知道啊，是猜出來的麽？”“不。”穆蒼緩緩搖首，“是一個自稱‘先生’的存在告訴我的。”另外祂告訴我……無邊蔓海中除卻你之外，還存在著一位七維無窮級生靈的映射投影。”“先生？阿列夫零？！”洛邑雪蹙起黛眉，“祂是誰？我從未聽說過這個人。”“哦～”穆蒼眸光先是一閃，爾後便淡淡道，“那，有可能是祂虛構了一個假名字吧。”話是這樣說，但穆蒼卻驀然回想起那個先生曾經說過的一句話……隻有那些擁有著能夠觸及阿列夫一潛質的生靈，才能夠真正的見到祂。由此，穆蒼大膽猜測……麵前的這位蔓海女神，很可能並不具備到達阿列夫一，或者說抵達不可數無窮的潛質。“穆蒼，我觀察了你很久很久。”這時，洛邑雪悠悠說道，“可卻始終都沒能找到你……為什麽會擁有權柄的原因。嗬嗬，既然找不到，那就當作又一個無法解釋的謎題吧。”說罷，祂的身影便緩緩朦朧虛幻起來，似要消散於無形。“等一等。”穆蒼突然問道，“我想請問，你是七維生命麽？你也擁有……權柄麽？”“是啊，我當然有權柄，不過與你不同。”洛邑雪模糊不清的身影倏然一定，笑言，“你的權柄是【變化】，而我的權柄……則是【互動】。哦還有，我並不是你認為的七維生靈，我是……九維。”說罷，其身形便倏然消失於無形，就好似從未出現過一樣。原處，隻留下穆蒼一人靜默沉思。“九維……居然是九維……”祂一直覺得，九維是一個距離自己無窮遙遠的飄渺概念。可卻未曾想到。在今天，自己竟然見到了一個活生生的九維生靈——蔓海女神。單單七維，就已然超越一切有限數，位立於真正的無窮領域，強大到可能足以顛覆無邊蔓海。在這之上的八維生靈，更是讓人茫然，讓人無法理解無法思議。那麽九維，又該會恐怖到何等無與倫比的層次呢？無法知曉，亦無法想象。這時候，穆蒼突然又想到了一個問題。作為一尊九維生靈，蔓海女神為何會從未聽說過‘先生’的存在呢？而且看起來……那個先生似乎也從未與其照過麵。這也就是說，這尊駐立於九維層次的蔓海女神，可能依然未觸及阿列夫一層次，祂依然屬於……阿列夫零這一範疇。“如此看來……”穆蒼定定思忖，“七維，八維，九維……估計都仍然未能超越【可數無窮】這一領域。這樣的話，這三個維度的生靈……莫非是皆處在【可數無窮】領域內的不同級別的【無窮序數】層麵麽？”眾所周知，集合論中有一套專門用於衡量各類【無窮集合】間大小，名為【無窮基數】的理論。這套的理論基礎理念，即是兩個集合中各自的所有元素，如果可以建立一一對應，或者說建立雙射關係。那麽，就可以認為這兩個集合大小相等，具備有相同的‘基數’。根據這個理念，便可以推出一個基本理論：即自然數集合，就是最小的無窮基數，可稱之為可數集，也可稱之為。而下一個大於自然數集合，也就是大於阿列夫零的無窮基數，便是實數集，也可稱其為不可數集，以及。若對此進行簡單粗暴的理解，便是無窮與無窮間，是可以進行‘比大小’這種操作的。雖然同為無窮，可阿列夫一就是要比阿列夫零大，並且是有理有據無可辯駁的更大。但在這其中，亦存在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這個問題便是。如果單單隻用【無窮基數】理論去‘測量’諸多【無窮集合】間的大小，實在太過於粗疏，也太不夠細致了。想象一下，一把名為【無窮基數】的‘標尺’。其最小的刻度就是阿列夫零，緊接著第二個刻度……卻是阿列夫一。這……從可數無窮一下子蹦到不可數無窮。這種跳躍幅度，實在太大太大了，大到根本沒有辦法對諸多無窮集合進行更細致的‘測量’。而根據那個著名的，在策梅洛-弗蘭克爾公理係統內，永遠都無法判別其真偽的【連續統假設】可知。永遠都沒有人可以知曉，在與之間，是否會存在有其他無窮基數。由此，便催生出了一種名為【無窮序數】的理論。一種全新的，更精細的可用於‘測量’各類無窮集合的‘標尺’。這個‘標尺’或者說該理論的基本理念，便是給各種集合的所有元素，添加一個名為【順序】的屬性。至於對【順序】的定義，簡單粗暴來講，就是能夠將集合中的各種元素排成一串。這個過於‘強烈’的定義，瞬間就把集合限製在了可數集之類。若對【順序】的定義再細致一些，那麽就可以說集合之中的任意兩個元素，都能夠按某種方式來比大小。這種比大小的關係，就稱之為【序關係】。而在集合上的比大小操作，便稱之為【全序關係】。於是，當一個集合有某種全序關係，且任何非空都擁有最小元素時，這個集合就是一種性質優良的【良序集】。譬如自然數就是良序集。因為零在其中就是最小的自然數，且自然數的任何子集裏總有一個最小數。但整數卻不是良序集。因為根本沒有最小的整數，其性質並不優良。序數便是良序集合。如果某一良序集可與此序數建立一一對應關係，且對應結果亦保持自身良序關係，那麽就可稱這兩個集合同序數。那麽全體的自然數，便是一個良序集，是一個與大小等同的無窮序數或稱超限序數——w。【超限】一詞，就是用於描述那些大於所有有限數，但不必為【絕對無限】的基數或者序數的概念。因此，雖然w是確確實實的無窮大，但也不要認為w就是所謂的【絕對無限】。這兩種概念，絕對不能混淆在一起。而從開始，直到為止。在這個龐大無垠的‘區間’內，就赫然存在著無窮種互有無窮‘差距’的超限序數。這無窮種超限序數，皆歸屬於阿列夫零的範疇之內。那w，即是的第一個初序。而穆蒼猜測那蔓海女神，很可能就是一尊，駐足於遠超w的某一超限序數層麵上的恐怖生靈。隻是不知道祂所在的層次，到底是哪一種超限序數。“無論是遞歸序數還是非遞歸序數，都不是目前的我可以觸及的，算了，多想無益。”穆蒼靜靜思忖一瞬後，便決定不再去想。因為現在穆蒼更需要做的，是推演出《昊陽玄穹法》的第八境，將至階神性推進到那與至高神首阿萊斯特同等的境界，以此來將自己的本命神跡【洞奪大千】，極盡蛻變到更高層次。屆時，祂才有一絲微弱可能，去對抗阿萊斯特。若在以前，穆蒼可能做不到這一點。但在搜集到了大量覺悟之境神性道路法門的訊息後，祂對昊陽法第八境的推演，便已然有了一些眉目。在穆蒼的設想中，步入第八境後，祂的至階神性就會蛻變為一種介於有限數與實無窮間的奇妙征象，一種介於神性與‘？’間的神異事物。為了與‘神性’這個稱呼區別開，穆蒼對於這一淩駕於至階神性之上的征象與事物，即定名為……【虛實源種】。而對於那能夠蛻變出‘源種’的昊陽第八境，穆蒼則定名為……虛實生滅萬境輪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