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

    “虛…妄…之…魔？！！”

    穆蒼怔在原地，麵露極大驚愕，“竟然會在這裏……虛妄之魔竟是在無盡劫海中的……一處小小角落裏？！”

    祂，幾乎從未想過。

    自己一直以來‘心心念念’警惕萬分的《龍拳》原著最大Bo……居然會這般與自己不期而遇。

    而且，是以這種極其意想不到的‘死屍’方式。

    霎時間，一種類似‘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般的思緒，就沸騰充斥在了穆蒼的心海之間。

    “真是……不可思議，嗬嗬～嗬嗬嗬，不可思議啊，哈哈哈哈！”

    穆蒼看著不遠處虛妄之魔的死寂屍體，兀然大笑起來。

    這笑聲當中，充滿了釋懷、暢快、追憶以及更多複雜難言說不清也道不明的情緒。

    曾幾何時，祂努力修煉踏上漫長進化道路的最初源動力，不就是這個神秘的虛妄之魔麽，不就是對這個家夥的絕大恐懼麽。

    隻是在這條進化路上愈走愈遠後，穆蒼才漸漸的將這份對於死亡，對於虛妄之魔的如淵恐懼，一步一步演化成為了一腔堅韌不拔的如火鬥誌。

    甚至在不斷的進化，不斷的升維，不斷變的更強大後，穆蒼自己都已經開始漸漸忘卻虛妄之魔所帶來的威脅了。

    而此刻，在見到了這頭虛妄之魔後，祂的心間更是神奇般的竟然未升騰起哪怕一絲一毫的殺意與戾氣。

    反而是有一縷深沉的懷念，因這虛妄之魔屍骸的激發，而從穆蒼的心間幽微之處徐徐爬出，爬到了祂的眼眶裏，從祂的眼眸中透射而出。

    穆蒼懷念的並非其他，是……地球，祂曾經的家。

    可惜，直到現在，直到一路飛升至非遞歸領域後，穆蒼都未能找到「最初地球」一絲一毫的蹤跡。

    “難道，我的家鄉是存在於這片無盡劫海中的……某一顆涅寂塵埃中嗎？”

    穆蒼靜靜沉思。

    祂有一種沒來由的強烈預感，預感那「最初地球」……或許並不存在於這片無盡劫海某一隅，而是存在於其他未知的地方。

    沉思良久後，穆蒼便放棄了繼續思索下去：

    “算了，船到橋頭自然直，行一步看一步吧。”

    言罷，祂便轉眸移目，再次將犀利目光投諸在了虛妄之魔的屍體上，開始繼續快速破譯對方屍身之內所蘊含的破碎模糊訊息。

    隨著時光的徐徐流逝，一份又一份的重要信息，即被穆蒼一點點破譯匯統而出。

    從這些信息當中穆蒼才知曉，原來這個代號為虛妄之魔的家夥，其實並不是純粹的負界生命，而是一種由真正負維族群——空淵魔族打造而出的戰爭兵器，專門用於侵略無盡劫海，用於殺戮超維生靈。

    是的，所謂的虛妄之魔，並非是某一個特定的生命體，而是一種被負維種族利用未知技術量產製造出的擁有極大規模數量的戰鬥兵器。

    這種兵器，擁有著極強的汙染性與增殖性，以及恐怖的戰鬥力。

    同時，虛妄之魔亦盡皆擁有著一種專門針對非遞歸超維生靈的空淵邪力。

    此邪力具備著不同的級別，級與級間差距甚大，但同時卻又難以對其精準識別，極度的防不勝防。

    並且空淵邪力的級別無論高還是低，在其作用下，隻要是形神結構屬於「正數維度」的生靈，無論是遞歸的還是非遞歸的，都會遭受不同程度的傷害。

    隻是越強大的正維生靈，受到的傷害便會越微弱而已。

    而這種邪力之所以那麽棘手，若想用自然語言來描述，那麽即便用盡無窮詞匯估計都無法表述。

    可如果隻是側麵概括一下的話，那麽就可以用數學語言來比喻性的略略描述一二。

    譬如，在數軸上，一個負數乘以一個正數，會是什麽結果呢？

    答案：依然是負數。

    更進一步的詳解起來，即是負數乘正數，本質上就等若是把負數到零的距離擴大正數倍。

    所以最後的結果，還是負數。

    其實，一般狹義上的正無窮與負無窮是不可以相乘的，要用極限正無窮大函數乘以極限負無窮大函數這樣的表述才算合適。

    可畢竟這些描述也隻是帶有側麵性質的對空淵邪力的迂回性概括而已，所以用不著太過嚴謹，能大略表述出一定意思即可。

    空淵邪力真正的本質，要遠比這些比喻性表述複雜許多許多，也危險許多許多。

    總之……正數×負無窮負無窮，負數×負無窮正無窮，負數×正無窮負無窮。

    這，就是負維空淵邪力所帶有的諸多性質中最重要的幾點。

    至於，那按照無盡劫海數學邏輯不可能存在的高高高……高高階負無窮，在與正無窮乃至超限序數甚至更高階的非遞歸序數相遇之後會發生何種狀況，這種狀況的具體詳情如何，那就無人能夠全然知曉了。

    隻知道，大部分情況下會出現崩壞性的結果。

    另外，這頭虛妄之魔的具體實力量級……穆蒼居然也無法進行較為精準的歸類與定級。

    更為吊詭的是，穆蒼的【見即吾得】竟也無法觀測對方的等級層次，也無法從其身上複刻得到任何力量。

    換而言之，若有一尊空淵魔族降臨於此，先甭管祂能不能存在於非遞歸領域，總之如果有一個空淵魔族出現在穆蒼麵前，穆蒼估計都不能複刻對方的力量與等級。

    不對，不是無法複刻，而是……拒絕複刻。

    穆蒼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見即吾得】能力，赫然在拒絕虛妄之魔的存在，更細致的說，是在拒絕對方體內那股空淵邪力的存在。

    “是因為……我是正數維度生物的緣故麽？”

    祂蹙眉沉思，“若按照我的形與神內置數學邏輯，那麽數字越小就會越弱，數字一旦歸零便是徹底的無，空無一物。

    零之下的負數更是無中之無，那負無窮乃至更高階更更更高階的負無窮，則是用無中之無都無法描述的詭奇領域。

    所以……如果【見即吾得】真的複刻了虛妄之魔的空淵邪力，我是不是就有可能……會變的更弱？乃至於形神湮亡呢？”

    穆蒼覺得自己的這番推測，可能非常貼近正確答案。

    真是太詭異了。

    詭異的便是按照祂具備的數學邏輯，空淵魔族應該屬於比弱中之弱，比無中之無還要更加弱更加無的物種。

    可現實情況，卻明晃晃是截然相反的。

    既然被這一類神秘負維物種量產製造出的虛妄之魔，居然強大到竟能與無盡劫海的非遞歸超維生靈對決。

    那麽這類負維物種……會弱麽？

    顯然不會。

    甚至可能……會強大到超出常規認知。

    想象一下，通常情況下一個網絡遊戲中最弱小的存在，應該就是0級的新手玩家或者小怪吧。

    所以，如果在某個大副本中突然出現了一個能批量製造無數頂尖怪物的負無窮無窮……無窮級Bo。

    那麽這個Bo，玩家們怎樣看待呢？

    會認為對方的實力，比那0級新手玩家還弱麽？

    顯然不會。

    最現實的可能性便是眾多玩家，會認為這個Bo或許是一個不走尋常路的係統Bug。

    並且可能會更進一步認為這個Bug，想要用遊戲裏的各種技能和裝備來對付，估計是完全無效的。

    按照正常流程，這些玩家會將這個Bug上報給遊戲GM，然後讓遊戲公司裏那些該祭天的程序員們，熬夜把遊戲改回到正常狀態。

    但是……倘若這個遊戲沒有所謂的GM也沒有所謂的公司，那麽正常練級且僅有一條小命死了便一切皆無的玩家們，麵對這一Bug的攻擊，該怎麽辦呢？

    再進一步，假若這種極具攻擊性的危險Bug構成了一支種族，匯集成了一類群體，並且明晃晃的舉起屠刀要毀滅這個遊戲，所有的玩家們又該怎麽做呢？

    “等等。”

    穆蒼突然想到，“負維種族的數量……難道也是負數嗎？可是……一支總體數量為負無窮無窮…無窮的負無窮無窮…無窮維度級物種族群，又該是何種狀態呢？”

    如果單單隻是負無窮×負無窮，那麽就是正無窮，可若是不知道存不存在的高階負無窮×高階負無窮，又該等於什麽數呢？

    難道，也是高階負無窮麽？

    穆蒼難以確定，甚至覺得自己在胡思亂想。

    畢竟負維族群的內置數學邏輯，很可能是另一套體係，與穆蒼的內置數學邏輯壓根就是南轅北轍的兩個東西。

    所以……誰比誰高貴呢。

    你怎麽確定你的數學邏輯就是對的，我就得遵從你的？

    真是……令人頭疼。

    搖了搖頭，穆蒼不再去思考這些東西，轉而將心力移向了其他問題上。

    “兵器……製造……汙染……增殖……”

    穆蒼轉神想到，那些遍布於十維宇宙內部遞歸領域無量層次的無數魔孽，會不會就是虛妄之魔這種戰鬥兵器……某種意義上的幼體或者說粗胚呢？

    就像絕靈集群某個三維宇宙中的地球新人類，將自己意識上傳機械飛升，最終一步步改造成為了可以依靠拆解萬物自體增殖的馮·諾依曼自律機械一樣。

    虛妄之魔這種人造兵器，會不會就是負維族群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朝無盡劫海投放了什麽‘東西’。

    然後，這個很有可能是虛妄之魔母體或者說根源的‘東西’，在到達無盡劫海之後，會不會就是利用那無數無盡的涅寂塵埃作為巢穴以及資糧，一點一點的最終孕育演化出一頭頭虛妄之魔呢？

    唔……有可能。

    雖然按照正常的數學邏輯，遞歸領域的一切事象無論通過何種方式，都無有可能抵達非遞歸領域。

    但是……虛妄之魔以及祂背後的負維族群，可不是什麽遞歸領域的生靈，甚至也不屬於非遞歸領域。

    鬼知道負維種族遵從的以及支撐祂們存在的數學邏輯是什麽類型。

    鬼知道負維種族會不會受無盡劫海數學邏輯的約束。

    照穆蒼看來，估計是不受束縛的。

    但，既然不受束縛自然也就會被拒之門外，此亦屬常理。

    所以，這應該亦是那些負維族群無法親身降臨無盡劫海，隻能派遣虛妄之魔入侵的核心原因吧。

    至於入侵這片與那些負維族群格格不入的非遞歸領域，對祂們到底有什麽好處……那就全然不得而知了。

    哦，對了。

    在顏青陽的記憶裏，無盡劫海對於負數維度領域，特別是對負無窮以下那更為深邃神秘的區域，向來都不會稱呼為負界，而是稱其為「空淵」。

    這兩個字其中的‘空’之一字，其實代指的便是數軸上‘0’的意思。

    所以‘空淵’二字，意指的即是位於‘0’之下的無底深淵。

    於是，那些真正棲息於負維深淵下的未知種族，就被無盡劫海的各方超維勢力，統一命名為了空淵魔族。

    可事實上，在顏青陽那無比漫長的一生中，就從未見到過任何一個真正的空淵魔族。

    一直在與祂打交道與祂戰鬥的，就是虛妄之魔這種來自於負維空淵的戰爭兵器。

    這，也同樣是大多數超維生靈的日常。

    對此，許多超維生靈推測，那些空淵魔族或許就是因為自己的維度結構與無盡劫海格格不入，所以才派遣出了虛妄之魔這種人造兵器來施行入侵戰爭。

    之所以這般猜測，亦因超維生靈同樣無法深入那負維空淵之故。

    所以，對空淵魔族的種種猜測，也隻是超維生命們推己及人的結果而已。

    但真實狀況到底如何，那就無人得曉了。

    同時，既然存在有虛妄之魔這種帶著惡意目的入侵而來的戰爭兵器，那麽無盡劫海自然會存在應對這種兵器的手段。

    這一手段，穆蒼亦在那得自於顏青陽的訊息流之中看到了。

    那就是……意義之矢。

    或者說，是一種包含了許多類型，且盡皆蘊含了克製空淵邪力功能的武器體係。

    意義箭矢，僅僅隻是其中一類。

    但在穆蒼眼前的這支箭矢，卻並非普通之物。

    因為其核心處，赫然隱藏了一枚終盡神物碎片。（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