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旭思索著，還有什麽其他辦法能在黑夜中讓對方知道自己。
    “你們現在安全嗎？”
    對講機再次打破沉默。
    “我們很安全，有警棍，有手電，一切OK！”
    說完，他想到了一個辦法。
    “可能我們離的不遠，我有手電，你們找個高地方，能不能看到。”
    段旭拿出強光手電，開啟求救模式，手電強光兩秒閃爍一次。
    他爬上車頂，讓手電在四個方向上每個方向停留一分鍾。
    對講機傳來了聲音，站在原地，我們立即出發。
    一刻鍾後。
    遠處駛來一輛車子，車燈越來越亮。
    車子停下，奪目的燈光照過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啪啪兩下，車門關閉的聲音。
    兩個人影擋住車燈，影子拉得很長。
    小女孩跑上前，一個黑影彎下腰，抱起小女孩，高高舉起，旋轉三百六十五度。
    “萌萌，終於找到你了，找不到你爸爸就不活了。”
    嗚嗚嗚，李萌萌嗓子裏發出的聲音，不知道是高興還是激動。
    “媽媽呢？”
    “她在安置點。”
    五菱跟在了皮卡的後麵。
    最後進入一個村子，停在一片廣場上。
    廣場停了很多車子，各式各樣的車子，從豪車到三蹦子，一律整齊停放。
    李明抱著女兒，把一行人帶到了一個房間。
    看樣子是個廚房，裏麵一個大灶台，比正常大兩倍的灶台，一口大鍋，大到可以在裏麵泡澡。
    幾張桌子拚在一起，上麵墊了厚厚的稻草，稻草上壓了兩床草席。
    “這裏是光明村的客堂，兩位大恩人先將就一晚。事發太突然，我們疏散了部分市民到周邊村子，很快就會有救助物資。今天實在太感謝你們啦。兩位早點休息。”
    李明說完，拉著女兒，關門離去。
    ……
    一大早，外麵叮叮當當，段旭本就沒睡好。
    睡砧板上，現在還不太習慣，外麵一吵自然睡意全無。
    兩人起床，到屋外看看。朝陽剛剛露出山尖，西邊的雪山被鮮紅的晨光籠罩，帶著一絲絢麗的血色。
    廣場上架起了兩口大鍋，鍋裏正在燒水。幾個人忙碌著，準備著食物。
    段旭進屋收拾一下東西。就在這時，兩個村民拿著蔬菜進來了。
    “沒睡好繼續睡，我們準備早餐，一會就可以吃啦。”
    兩人簡單交代了一下，開始認真幹起活了。
    朝陽下，炊煙嫋嫋，飯香四溢。
    廣場上，人群排起了長隊，一人一勺稀飯。
    粥鍋旁邊的桌子上，擺著三盆蔬菜，一盆鹹菜。
    沒人說話，恐懼，失望，沮喪，刻在不同人的臉上。
    人們還沒有從昨日的災難中回過神來。
    氣氛過於壓抑，遠處一名婦女吃了幾口，停下來，吐了，把剛吃的全吐了出來。
    她把碗筷放回鐵盆，雙手捂著臉，盡力壓製著撕心的哭聲，跑回房間裏。
    人間煙火，對失去家園的人來說，是最好的陪伴，最大的安慰。
    可是，現在的氣場，讓人們沒有食欲，人們默默吃了幾口，便放下手中的碗。
    一個領導派頭男子走到人群前麵，大聲說道：
    “鄉親們，朋友們，這次地震來的突然，強度大，超乎我們的預期。救災物資很快就會送到，上級已經保證，不會讓一個災民餓肚子，睡露天。大家振作精神，鼓足勇氣，重建家園。”
    言畢，身旁三人熱烈鼓掌。
    一些人開始低聲討論起來。
    昨天地震了？
    我怎麽沒感覺震動啊？
    好像真是地震了，外地親朋短信告訴我，新聞裏說，我們這兒地震了。
    ……
    幾個做飯師傅看樣子是本村人，正圍著餐桌吸著水煙。
    段旭湊過去，打個招呼。
    “小夥子，口音不是本地人嘛，哪裏的？”
    “石鼓鎮的，昨天剛好路過。”
    “也算本地人。”
    “麻煩一下，我要去這個地方，怎麽走啊？”
    段旭拿出手機，給其中一人看了地圖。
    下一秒，那人的笑容僵住了，接著怒目瞪著段旭。
    那幾個人，說了一些聽不懂的話。
    段旭不懂傈僳語，尷尬的站著陪笑。
    他們找來一個長者，之後，還是一陣討論。
    其中一人對段旭說到：“任何人都不許爬金山。”
    “我不攀登金山，隻是去那個峽穀找些植物。”
    “金山的一草一木都不允許碰。”
    “可是我真的不去金山。”
    “哼，之前很多人，都說去周邊徒步，然後偷爬金山，別想騙我。”
    雙方語氣有些激動，兩名警員和一個女人，帶著一個小女孩走來。
    一村民上前說道：“王警官，這小夥想去爬金山。”
    小女孩跑過來，拉住段旭的手說：“哥哥，你不要走啊，留下了陪我玩幾天吧。”
    接著又對女人說：“媽媽昨天就是這個哥哥救了我。”
    女人對段旭深深鞠了一躬，不停的說著謝謝，段旭連忙還禮，又對萌萌說：
    “哥哥不爬山，隻想去大峽穀找些植物。以後有機會再和你玩。”
    王明：“金山是藏區第一神山，任何人不能攀登。攀登的人沒有一個活著下來的，明白嗎？”
    情緒激動的村民：“就是因為這些攀登者，惹怒山神，才會遭到今天的報應。”
    段旭：“我連一件登山裝備都沒有，怎麽攀登？飛上去嗎？”
    村民：“走，上你車裏看看。”
    拖利遠遠的看著，段旭和一群人走向他們的五菱宏光。
    車子後門打開，零食散落一地。
    村民：“不登山，帶這麽多吃的幹嘛？還有金屬探測器。警官，我沒說錯吧？”
    兩名警察看看段旭，再看看村民，還沒來得及做出判斷，萌萌搶著說了。
    “哥哥是好人，哥哥不是去登山的，這些都是昨天晚上在超市裏挖來的。”
    村民疑惑的眼神，似乎在懷疑萌萌的話，一個小孩子，能知道什麽呢？
    段旭拿起酒精探測器和金屬探測器，遞給王明，這是你們工作用的，現在物歸原主。
    接著又取出一大包零食，給了萌萌。
    “差點忘了，這些是你的。”
    萌萌高興的接過了自己的禮物。
    王警官和同事向村民解釋昨天找回女兒的事跡。
    村民這才散去。
    廣場上一角，一群孩子玩著遊戲，他們用石頭搭好房子，然後站在遠處，用石頭把房子砸毀，嘴裏喊著，嘣嘣嘣！
    萌萌把零食分享給了那些孩子。
    最終，村裏長者同意段旭進入峽穀，因為光明村必經之路，必須有他們的同意。
    沒人知道他如何做出這個艱難的決定，經曆了多少波折，總之，現在可以進入那個地方了。
    段旭整理好車子，有人從後麵拍了拍肩膀。
    回頭一看，王明，麵帶微笑，很自然的微笑。
    “小夥子，車技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