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討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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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子劍眼底的冷意仿若冰刃,緩緩看向站在一旁的靜心。
靜心一怔,隨即跪下,神色嚴肅道:“黑士,此事屬下毫不知情!屬下是接到密信後才匆忙趕來,方知靜槐竟被送往魯國!”
“你獨自前來?”諸子劍看向靜槐。
靜槐垂首恭謹道:“隨行者乃靜林門之人,我等喬裝舞坊弟子,欲潛入權貴之間,借機搜集情報。”
她語聲微頓,複又低聲道:“原以為能隱匿暗處,不被旁人察覺,未料今夜舞宴之上,竟被推至台前,才……才令黑士見笑。”
諸子劍眸色更寒:“靜林門之人,如今何在?”
靜槐神色一滯,似有所懼,小心翼翼道:“我自登台後,便未曾留意旁人蹤跡……”
氣氛驟然凝滯,似有寒意彌漫。
銀月環臂倚在屏風旁,目光掃過二人,語氣帶著幾分若有所思:“時候不早了,先讓她歇息吧。”
諸子劍沉默片刻,終是收斂情緒,道:“靜槐,今日之事暫且作罷,你先退下,稍後自有人安排你的住處。”
靜槐聞言,如釋重負,忙不迭地低頭應道:“是。”
待其身影隱沒於廊下,室內仍是一片寂然,唯有燈火微顫,投下疏影重重。
許久,孟不惑輕歎一聲,語帶深意:“有人刻意讓她陷入這般境地,倒不像是單純的刁難。”
諸子劍眸光微動,沉聲道:“不僅是刁難,恐怕是想要她的命。”
她目光深沉地望著案幾上的茶盞,似乎在思索著更深層的陰謀。
宮主私自將靜槐送來魯國,且自己竟毫不知情……
宮主應該知道靜槐是她的人
這其中的算計,如何不讓人心驚?
更何況,她才剛到魯國,就被推至舞台之上,成為全場焦點,若非自己正巧在場,她這張臉早已落入有心人眼中。
若這一切都非巧合,那幕後之人究竟是誰?
諸子劍冷冷一笑:“無論宮主意欲何為,他終究不該動我的人。”
言罷,她站起身,負手而立,望向窗外夜色,眼底寒光閃動,隱隱透著一絲殺意。
“靜心。”
靜心應聲而入,單膝跪地:“黑士。”
“去查,靜林門的人如今身在何處。”諸子劍語氣不容置疑,透著森然之意。
靜心心頭微凜,垂首應道:“屬下遵命。”
“你這丫鬟絕色容貌,難怪你將她藏到蘭國。”一直在旁靜候的銀月笑了笑。
諸子劍目光微沉,聲音低而冷靜:“我將她留在蘭國,是因為她曾遭人追殺。此事牽涉甚廣,其中利害關係,一時半刻無法向你言明。”
銀月挑眉,輕歎道:“能讓你親自護著的人,身份自然不簡單。”
諸子劍未答,隻是微微闔目,眼底隱隱透出幾分冷意。
靜槐的存在,確實牽扯到了許多不該沾染的勢力,當初為了保住她性命,諸子劍不惜將她藏入蘭國,並安排在蘭國後宮,本以為已能避開風波,誰料如今她竟以這種方式出現在魯國。
“哦?”孟不惑眯了眯眼,饒有興味地看向諸子劍,語氣中帶著幾分打趣與探究,“什麽時候,你的身邊竟多了這樣一位絕色佳人?”
他頓了頓,似笑非笑地繼續道:“我記得你一向冷淡寡欲,不近女色,何時改了這般癖好?”
諸子劍神色未動,仿若未聞。
她自己亦未曾想到,僅僅半年未見,那昔日尚且稚嫩羞怯的靜槐,竟已蛻去青澀,舉手投足間盡顯落落大方之姿。
靜槐之事,絕不可掉以輕心,既然她已落入局中,那她便要親手將局撥亂。
晨曦微熹,寒露沾衣。
銀月一襲月白廣袖長袍,立於回廊之下,烏發輕挽,未施粉黛,卻難掩清豔之姿。
諸子劍緩步而來,目光落在她身上,“此去一路小心。”
銀月聞言,微微一笑,然笑意未達眼底,語氣卻仍帶著一貫的輕鬆:“放心吧!我的內力夠我行走於江湖,倒是你格外留心。”
諸子劍微微頷首,並未多言。
銀月忽然看向站在諸子劍身後的靜槐,認真地端詳了片刻,忽而正色道:“靜槐姑娘,陸地上第一美人的名號,非你莫屬。”
靜槐被這突如其來的稱讚弄得有些局促,連忙低下頭,輕聲道:“銀月姑娘過譽了……”
“哪有過譽?”銀月微微一笑,隨即歎道,“你這般容貌,怕是逃不過天下人的覬覦,難怪你主子要將你藏入蘭國。”
銀月收起笑意,認真地看著諸子劍,眼底浮現一抹深思。
片刻後,她緩緩頷首,道:“我走了,後會有期。”
諸子劍微微抬手一拱:“後會有期。”
銀月離開了。
她的身影漸行漸遠,終隱入晨曦之中。
諸子劍立於原地,目送銀月離去,片刻後,轉身往內走去。
靜槐一直靜靜跟在她身後,似有話欲言,卻又不敢開口。
諸子劍察覺到她的躊躇,正準備詢問。
靜心突然出現,厲聲道:“黑士,找到靜林門的人了。”
諸子劍眸光微斂,語氣不變:“何處?”
“南街‘長安客棧’,她們藏身於後院偏閣。”靜心低聲補充,“屬下查探後發現,她們行蹤隱秘,似有意避開我們的視線。”
諸子劍聞言,目光微寒。
“靜槐,隨我走一趟。”
靜槐一怔,下意識地抬眸看向諸子劍,見她神色沉靜如冰,心中不知為何升起一絲不安,卻仍是低聲應道:“是。”
***
長安客棧,後院偏閣。
房內燭光幽暗,幾名靜林門弟子皆在,正圍坐於桌前交談,忽聽院外腳步聲逼近,幾人神色微變,瞬間警覺。
房門被猛然推開,夜風裹挾寒意席卷而入,諸子劍負手立於門口,冷眸掃過室內諸人,薄唇輕啟:“諸位倒是好興致。”
靜林門眾人瞬間起身,紛紛低頭行禮,為首的女子恭謹道:“屬下見過黑士。”
諸子劍眸色深沉,緩步邁入,視線在幾人身上停留片刻,緩聲道:“昨日舞宴,你們可知靜槐是如何被推至台前的?”
靜林門眾人對視一眼,隨即為首之人沉聲道:“屬下等人對此事並不知情。”
“是嗎?”諸子劍眸光微斂,緩緩逼近,“靜槐自蘭國遠赴魯國,你們同行保護,本應知曉她的去向,怎會對她的暴露毫無察覺?”
她語氣雖平淡,卻透著森然寒意。
為首女子微微咬唇,仍舊恭敬道:“黑士明鑒!屬下等人一路隱匿行蹤,皆按計劃行事,並未做任何多餘之舉。倒是靜槐在魯國後便有意與我們分開.....”
“大師姐,昨日是你將我帶到廣場的,你難道忘了?”靜槐眼底滿是不敢置信的冷意。
諸子劍目光淡漠,負手立於眾人麵前,“既然你們不願開口,那便先在此歇息些時日吧。”
靜心立刻領命而上,指尖翻飛之間,寒光乍現——
“噗——”
房中幾人驟然悶哼,身形一晃,隨即紛紛倒地,臉色慘白,冷汗涔涔。
她們經絡已斷,全身癱軟,連一根手指都無法動彈,體內真氣盡數散去,宛若廢人一般。
“你們既然不願開口,我便讓你們徹底閉口。”諸子劍語氣平靜,仿若此舉不過是抬手拂塵。
“靜心。”她轉眸吩咐,“將她們看管好,待龍神宴之後,我自會向宮主討個說法。
“黑士!”為首女子神色驟變,臉色微白,“屬下等人……”
諸子劍拂袖而去,靜槐低頭跟上。
夜色下,客棧後院陷入死寂,隻餘風聲嗚咽,如刀削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