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衛子都(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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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京城的時候,我想到了杜雲柔,每次回京,她都會來找我,問我要不要娶她。
不,不能見她。
沒由來的,我開始害怕見到她,怕她見到一個殘廢的衛子都,我不知道她見到這樣的我會是一種什麽樣的表情,她是仇人的女兒,我怎麽能在仇人的女兒麵前如此狼狽?!
於是,我祈求秦源,讓他對外宣稱我死了,我不想見她,衛子都這個人,就當他死了好了,反正日後,我也沒有能力報仇申冤了。
秦源按照我的要求,將我的死訊傳遍了整個京城,我以為這下我可以安心了,可是沒想到,杜雲柔那個傻女人,她竟然還是要嫁給我!
而且在眾目睽睽之下,她穿著嫁衣蓋著蓋頭,抱著我的佩刀,走進我的宅子,與空氣拜了堂!
我覺得她實在是太荒唐,怎麽能傻到這種地步呢?這不是明擺著把自己往火坑裏推嗎?!哪有女子願意嫁給一個死人當寡婦的?!
我躲在暗處,親眼看著她如何與空氣拜了堂,然後抱著我的刀離開,我不自覺的跟了上去,想知道她接下來會怎麽做,是乖乖的當個寡婦麽?
然後,我從門縫裏看到她掀開了自己的蓋頭,細細的摸著我的佩刀,似乎再說些什麽,聲音太遠,我沒聽清,但是下一秒,我就看見她抽出佩刀,竟是要自盡!
我心裏一突,下意識的隨手撿起地上的石子,將她的刀彈掉,我知道,如果我再不出現,這個傻女人真的會為了我殉情。
她見了我,似乎不敢相信,踉蹌著腳步走到我麵前,我聽見她的聲音都在輕顫,“你……還活著?”
我冷著臉,不想在她麵前太過狼狽,就連解釋自己的腿,也極為簡潔,她也不多問,還是那般溫溫順順的,推我進門,為我倒酒。
我極看不慣她那副溫順的模樣,就是她那副任勞任怨的固執模樣,才讓我對她魂牽夢縈!
我沒有喝她的酒,誰知她更加大膽,竟然就那麽在我麵前脫掉了衣服!那白瓷般的皮膚幾乎灼傷我的眼睛,我怒自己竟然對她心動,那一下,我扼住了她的脖子,發了狠的想要殺了她,我想,既然我廢了,她父親也死了,那麽不如我把她殺了,一了百了,這樣我的仇也算是報了。
可我沒殺得了她,最後關頭我還是心軟了。
這該死的心軟!我打算讓自己再放她一碼,我讓她滾出去,再也不要出現在我麵前,可她像是聽不明白一樣,雖然穿了喜服離開,此後卻依然頻繁的出現在我麵前,我不理她,她就越來越大膽,甚至強行喂我吃喝,那段時間,我無數次的想撕了她!
這個不知死活的女人,我讓她走她也不走,有心放她一碼,她卻不知好歹的非要在我麵前晃來晃去!
後來有一段時間,她出現在我麵前的次數少了,我以為她終於堅持不下去,要放棄我這個廢人了,杜家的人果然都是這般薄情寡義的,她堅持不下去實屬正常,趁早走了也好,免得我看見她心煩。
可正當我等著她哪天突然離開的時候,一個人上門來討要杜宅的房契,我才知道,她為了生計,竟然把杜家的祖宅給賣掉了!
那一瞬間,我很憤怒,非常憤怒。
這種憤怒來得莫名其妙,卻一點也不影響我發泄它!
我也很不解,她為什麽要這麽做,對她有什麽好處?!
總之,她既然執意要留在我身邊自討苦吃,那就別怪我翻臉無情!杜家欠我的,是該她來還的!
我想氣她,想用盡一切辦法讓她不好受,於是,我找來了青樓妓子,我故意大開著門,讓她撞見,我非常樂意欣賞她那一臉受傷的模樣!
她果然如我所願,表情震驚且憤怒,但是讓我失望的是,她還是那樣平靜,甚至拿出了所有值錢的東西,說那些錢夠我包下一個花魁了,她始終平平靜靜的。
這該死的平靜!我討厭她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
而後,她似乎被我打擊到了,很久都沒有再出現在我眼前,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姓李的老管家,聽說是杜家以前的老仆人,我也不在意,我隻是想讓杜雲柔不好受,她以為不出現在我麵前,我就不能刺激她了嗎?
我幾次三番找了青樓女子,她都沒有動靜,於是,我幹脆就將花魁請到了家裏來,故意把動靜鬧得滿城皆知,看她還能不能維持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
意外的是,她是被人抬著送回來的,回來的時候,身上都是血,確實嚇了我一跳,有那麽一瞬間,我以為她要死了。
後來我才知道,她竟然是小產了!
知道這個消息,我根本無法控製自己的憤怒,我很清楚自己並沒有碰過她,可她為何肚子裏會有孩子?!這個虛偽狡詐的女人!她果然不是什麽好東西!
表麵上對我多麽深情,背地裏卻和別的男人偷情!現在連孩子都掉了!
我找了秦源,讓他幫我查,查杜雲柔都跟哪些男子來往過,我定要將那個奸夫揪出來!可查了整整三日,卻沒有任何收獲!憤怒之下,我隻能將怒氣發在那個害杜雲柔落水的人身上!
回衛宅的時候,我強製自己一定要冷靜,我要將杜雲柔的話套出來,我倒要看看,她偷情的那個奸夫到底是誰!
這個賤女人,她都傷成那個樣子了,竟然還在梳妝台前塗妝抹脂?!我強迫自己冷靜,卻還是忍不住問她,這胭脂是塗給誰看得,她說給我看。
嗬,我信麽?!這定是要塗給哪個奸夫看的!
我問她孩子是誰的,還特意裝出一副會寬宏大量成全她的模樣,可杜雲柔竟然反唇相譏,為了維護那個奸夫,她竟然連自己維持多年的溫婉都不要了嗎?!
甚至到最後,她還說那個孩子是我的?!嗬!我衛子都看起來是個傻子嗎?!
憤怒中,我失手將她從梳妝凳上甩了下來,沒料到她會傷得那麽嚴重,滿地都是血,像是要一下子把她身上的血都流幹一樣,她艱難的衝我爬過來,一點一點的,像一條沒有骨頭的蟲子一般,狼狽的朝我爬過來,手上臉上衣服上,都是血,我震住,眼前的畫麵衝散了我所有的憤怒,她抓住了我的一副,一聲聲的叫我的名字,她叫我夫君,她讓我救她,聲音淒慘而絕望,好像下一秒就要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