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生得麵色慘白，一雙眼眸流露出想要將人靈魂凍結的瘋狂惡意。
    小森純沒有驚慌。
    它不是真實存在，或者說，存在了，卻不是在這裏。
    小森純用陰陽術試圖追蹤和窺視其他的存在，自然會引起對方警覺。
    高明的窺視法往往能給自己的視線加一層濾鏡，類似於監控、望遠鏡。
    更高級如白石，等同於軍事衛星直接降維打擊，完全不讓人察覺到一絲異樣。
    小森純是最初級，相當於麵對麵盯著對方看，沒反應才奇怪。
    心鬼化作的火焰洶湧撲在它體表，借著這一縷似幻似真的殘影，她能更加清晰地看見一副畫麵。
    不大的出租屋、年輕的女人，被招待進來的男人，一、二、三，然後是第四位，渾身籠罩在迷霧之中，殺死女人，又將它給收走。
    小森純身軀一顫，扭頭道“抱歉，你們的老公已經死亡，我會殺死凶手。”
    說罷，她踏入火焰之中，心鬼朝敞開的窗戶鑽出。
    白石對她的進步有些意外，使用遊龍步追上。
    屋內三位太太哭出聲，安慰的事情，交給警署的那些人做，他們總不能一點事情都不幹。
    ……
    啾，火焰從窗戶縫隙鑽入，落在地麵，四散成一團團火花，小森純從火花走出，酒紅色眼眸環視周圍。
    火焰倒卷回燈芯上，她走到女人的屍體前，腦袋被扭到後背，一雙眼眸瞪大，灰白色的臉證明她死去有一段時間。
    不是剛剛死去，小森純得出這個結論，對剛才所看到的畫麵，心裏升起一絲明悟，那是過去發生的事情。
    這讓她愈發理解，為何要不在意細節。
    假如要追求細節的話，很難說清一個人該如何看到過去的景象。
    陰陽術是玄妙的，其過程同樣是玄妙、不可控，能悟到的人就能悟到，悟不到的人，一輩子都無法悟到。
    當然，這也不是說完全不講任何邏輯，正確的思路同樣重要，她不可能想完全做不到的事情。
    “你看到了什麽？”白石落後一步，從正門進來。
    小森純溫聲道“這個女人和惡靈有特殊的關係，替惡靈吸引男人過來進食。”
    “這個年齡大概是情侶吧，偶爾會發生這種情況，將惡靈當做是男友死後的複活。”
    白石搖了搖頭，教育的網撒開，總有一些人視之為毒藥，非要鑽著網空子離開。
    上課認真一點都能明白，惡靈最初不對親近之人下手，確實有一點死者的影響，可那個影響很快就會消失無蹤。
    說到底，一個人死後，就已經和生前所有事情割離，強行逗留在現世，就會被負麵能量給侵蝕，淪為渴望血肉的怪物。
    “後麵有人進來，將她殺死，收走惡靈。”
    小森純說到這裏，眉頭微微一皺，道“白石君，你說後麵的那個人是好是壞？”
    白石笑道“你不是已經有答桉嘛，按你的想法去做。”
    “嗯。”小森純輕輕點頭，她從不會輕易對一件事情做出判決，是好是壞，總要找到人問一問。
    她操控心鬼從燈芯離開，撲在女人的脖頸，試圖捕捉那個人殘留的痕跡。
    火焰貼著女人全身，她努力追尋，試圖看穿那個迷霧。
    漸漸地，她看見一個很是模湖的畫麵，期待對方有什麽反應，從而能讓她沿著那一絲反應加深畫麵。
    對方顯然是明白那點，沒有反擊，模湖的畫麵變得更模湖，消失在她的視線裏。
    小森純睜開眼，酒紅色眼眸有一絲無奈，扭頭道“白石君，隻有麻煩你出手了，我無法捕捉到他。”
    “不用感到泄氣，能做到這個地步，你已經很棒了。”
    白石安慰一句，伸手揉她腦袋，笑道“接下來交給我。”
    青色火焰驟然浮現，化作一條細腰犬，落在女人的脖頸，嗅著凶手的味道，火焰炸裂，卷走兩人。
    ……
    地獄獵犬追蹤到目標，就會重新回到這個空間，青色火焰向外吐出兩人，火焰本身消失不見。
    一落地，小森純立刻察覺到空氣的不對勁，陰冷粘稠，惡意似乎塞滿整條街道，沿著毛孔鑽入人的身體。
    她酒紅色眼眸一掃，看見道路、鄉下常見的兩層住宅外的圍牆，皆是畫滿特殊的符號。
    看不清符號具體是什麽，隻是讓人能察覺到，一種能夠扭曲人視線的惡心感。
    她童孔變得放大，從那個符號能發現一絲有關於春之神的氣息，“你是春神教派的人？！”
    寶蓮燈上的心鬼火焰跳動，她秀氣的臉龐被冰冷的殺意覆蓋，連語氣都變得冷冰冰。
    前麵忙碌的男人停止繪畫，站起身，手撓了撓多日未洗的蓬鬆卷發，都囔道“可惡，就差一點，還是被發現嘛。”
    他外貌看起來三十多歲，下巴留有胡須渣，身穿黑色短袖搭配鬆散的休閑褲，“沒辦法，就讓你們一起加入這場儀式，祭祀春之神，若能獲得她的注視，你們也會獲得強大神法。”
    “儀式我已經準備好了，這個村子有九十九人，一隻惡靈。”
    “閉嘴！”小森純低吼，心鬼從燈芯離開，化作一束火焰向前。
    男人沒有想到她如此果決，說動手就動手，明明是有好處的事情，就不能考慮一下嗎？
    他抬手。
    心鬼的火焰撲下，“啊。”
    男人發出哀嚎，往後倒在地上，翻滾幾圈，便沒有繼續動彈，渾身散發烤肉的香味。
    火焰收回燈芯，小森純的表情有些懵，側頭看一眼，疑惑道“白石君，這是怎麽回事？”
    白石如實回答道“這是一個傀儡。”
    “沒錯。”
    沙啞的聲音響起，男人燒焦的臉頰鼓包，從中鑽出數隻黑色的小蟲子。
    嗡嗡，膜翅揮動發出的震蕩聲響起，黑色霧氣從周圍升起，掩蓋村子的上空。
    細看之下，那些黑霧就是密密麻麻的黑色小蟲子。
    煉蠱的法門，白石一向不喜歡，原因是用起來太惡心。
    一位枯瘦的老人在蟲子簇擁下落在束縛惡靈的中心地帶，他眼眶深陷，泛著綠色的光芒，“一開始顯露太強實力，隻會引來更強的人關注，用傀儡就不一樣。
    小子，你擅長追蹤術，就不知道有沒有那個逃命的本領。”
    老人說著，臉上露出禿鷲盯著腐肉的冷酷和喜悅，“至於你，小姑娘細皮嫩肉…咦，那雙眼睛，原來如此，你是寄宿靈童的那家小女兒。
    嘖嘖，人的一生居然能夠兩次見到神，你真是幸運。”
    小森純沒有廢話，心鬼火焰向前撲去，一隻隻黑色蠱蟲擋住。
    它們不畏懼高溫、不懼怕低溫，也能夠無視刀劍斬擊，甚至在蠶食心鬼的火焰。
    “唔。”小森純發出一聲悶哼，表情依舊不肯放棄，火焰從大規模轉為一束，想要以針那麽細的方式，繞過層層蠱蟲，襲擊背後的操控者。
    老人臉上露出一絲嘲諷笑容，“嗬嗬，小小年紀，不知天高地厚，還妄想和我鬥法？”
    蠱蟲數量多歸多，老人操控起來是不覺得有什麽困難，一層又一層，將細如針的心鬼火焰包起來。
    小森純隻覺得左右上下，皆是衝不破的堅冰，心情變得急躁。
    “別慌，”白石手搭在她的肩膀，道“交給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