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大神宮。
    散發出銀色光輝的碎石鋪在地麵。
    藤原龍弦從外麵邁入，看著懸浮在空中的八遲鏡，底下空無一人。
    免去祭主職位的藤原清子自然不能待在這裏。
    真是諷刺啊。
    必須由處子之身擔任的祭主之位。
    執行那麽多年不可變的祖宗之法，真當該變的時候，說變就會變。
    祭主從不能由男人擔任，變成男人擔任沒有任何問題。
    是不是處男也無所謂。
    黑白一張嘴，全由他們說。
    藤原龍弦的眼眸覆蓋陰霾之色，沒繼續前進，抬手向八遲鏡打出一道法念。
    如一束光落在鏡麵。
    從鏡柄底下出現一道類似於深淵的裂痕，“有什麽特殊的事情？”
    聽著父親高高在上的語氣，藤原龍弦心裏滿是不屑道“白桑要求你們登上諾亞方舟前往修羅界，為我們在修羅界立足出一份力。”
    “這是你提出的建議？”
    藤原涼介頗為憤怒的語氣從裂縫湧出。
    濃重的壓迫感將整個皇大神宮填滿。
    “原來你也會生氣啊。”
    藤原龍弦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不在乎心頭的那股壓力，“我一直以為你天生沒有感情，所以能冷靜思考世間的事情。
    曾打心底裏崇拜你，願意為你去死，結果我錯了。”
    “你的理性僅限於沒有觸及到自身利益，真遇到什麽事情，還是會無能狂怒。”
    “放肆！”
    唔，藤原龍弦發出一聲悶哼，嘴角溢出些許鮮血，手一抹，目光滿是悲憫，“父親，你怎麽變成這個模樣？還是說你從未變過呢？”
    “龍弦，是你變了，變得不那麽理智，隻需冷靜思考，就會明白我的所作所為，最有利於尹勢神宮。”
    藤原涼介始終堅信，自己的所作所為，沒有一點錯的地方。
    隻是他站的高度實在太高，無法到達相同高度的人，自然無法理解，高處的景色如何。
    “嗬嗬。”藤原龍弦發出嘲笑，“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你的所作所為，不過是為自己。”
    “龍弦！”
    “夠啦，我不想聽你的詭辯，晚上六點，諾亞方舟到達橫須賀港，你可以繼續躲在秘境，後果自負。”
    藤原龍弦對父親徹底失望了，那位口中的尹勢神宮永遠隻有自己，沒有考慮過外麵的人。
    他毅然轉過身。
    一刻都不想留在這個讓人惡心的皇大神宮。
    ……
    天色漸漸變暗。
    拂麵的風有幾分夜晚寒意。
    鬼龍院美牙背著登山用的大背包，雙手高舉道“出發吧！”
    “行李放在白石君的空間裏麵更方便。”
    神凪凜搖了搖頭，對她這樣特意背一個包的行為感到不理解。
    鬼龍院美牙雙手叉腰，自有一套邏輯道“大小姐，你真是不懂啊。
    外出冬遊的話，背包是常識，不背包就沒有那個氣氛。”
    “不懂的人是你，這次不是去冬遊，是前往戰場！打響殲滅魔物的戰爭！”
    神凪凜強調自己對這次行為的認知。
    鬼龍院美牙想了想，撓頭道“那我們豈不是成為入侵修羅界的壞蛋嗎？”
    神凪凜白了她一眼，信誓旦旦道“說你是笨蛋還不信，這是從根源上杜絕魔物襲擊人類的可能性。
    正義在我們這裏！”
    “那些居住在修羅界的魔物又沒有招惹我們。”
    鬼龍院美牙都囔，雙手環胸，擠出讓人歎為觀止的弧線，臉上的表情宛如思考人生的哲學家。
    “白石君你怎麽看？”
    “不需要想那麽複雜，你們隻需要提升自己的實力。”
    白石聳了聳肩，在他眼裏，不同種族之間的爭鬥，僅有屈服和毀滅。
    多餘的事情，他壓根不會去想，也想不出結果。
    “哦，也是。”
    鬼龍院美牙不再糾結那些事情，笑嘻嘻道“那我們去冬遊吧。”
    神凪凜滿臉無語。
    白石抬手畫一道門。
    鬼龍院美牙背著裝滿零食的登山包，興衝衝跑過去。
    ……
    橫須賀港。
    夜晚的海麵在軍港燈光照射下，泛起粼粼波光。
    鬼龍院美牙從門裏麵鑽出來，舉目四望，約有上百人左右，分散在遼闊港口，“哇，人好像不怎麽多……”
    原先打算做出的震驚表情收斂，上百人在橫須賀港就像一粒石子丟進西湖，掀不起什麽大波浪。
    “當然，能夠前往修羅界的超凡者，最低都是四境的要求。”
    神凪凜從後跨出，習慣性地解釋一句。
    琥珀色眼眸掃向周圍。
    禦七家的人聚集在一起，也有一些不屬於大勢力的閑散超凡者，默默站在偏僻地方。
    小森純、白石先後出現在港口。
    時間剛好六點整。
    轟隆隆，雷鳴般的驟響嚇了鬼龍院美牙一跳，心髒險些從胸腔蹦出，“納尼？”
    她左顧右盼，視線落在身後的大海。
    像是一座瀑布突然出現，嘩嘩的海水不斷往下流，露出山嶽般巨大的諾亞方舟。
    “好，好大！”鬼龍院美牙目瞪口呆，這是航母的十幾倍還是數十倍？
    諾亞方舟表麵刻有極其複雜的紋路，更有裝飾用的浮凋，聖塞巴斯蒂安殉難、聖母加冕等，重現聖經的經典故事。
    其整體的外形傾向於橢圓形，高到能夠在港口製造一片黑暗。
    紋路表麵亮起金色光芒。
    從浮凋的眼眸射出一道道金光，將人帶入諾亞方舟。
    鬼龍院美牙下意識想要舉手擋住光，又發現光並不會刺眼，放下手。
    四周是金碧輝煌的大廳。
    身穿黑白色燕尾服的棕發男人站在前麵，梳著大背頭，眼眸深邃，“歡迎來到諾亞方舟，我叫喬治·洛克菲勒，很高興替四位帶路。”
    他臉上露出溫和笑容，看起來非常和善。
    “哦，我叫鬼龍院美牙，請多多指教。”
    本不想多說的神凪凜心裏歎一口氣，隻能跟著自我介紹，“我叫神凪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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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森純。”黑發少女溫聲附和。
    白石看著麵前的男人，饒有興趣道“聯邦調查局居然讓第八境充當迎賓的人？”
    “在人類有史以來唯一的九境前輩麵前，第八境又算什麽。”
    喬治溫聲回答，決定前往修羅界的時候，他沒有繼續壓製實力，突破到第八境。
    保證自己的話語權不會被奪走。
    八境？！神凪凜心裏一驚，她還以為就是服務員。
    “請四位跟我來。”喬治鞠躬，滿臉溫和笑容。
    路上沒有特意說什麽大事，就是簡單介紹諾亞方舟的結構，比如說整體有五層，這裏是最頂層。
    牆壁掛著的壁畫來曆，背後有什麽故事。
    在他極具磁性的嗓音之下，枯燥乏味的故事都能講得生動。
    領到一扇門前，喬治抬手推開，介紹道“這是套房，裏麵有四間臥室，客廳、酒櫃、室內高爾夫等等。
    遊戲的話，都是單機遊戲。
    修羅界沒有網，想要聯網的遊戲不能玩。”
    白石看著眼前的擺設，比法國巴黎住過的皇家套房還要高級、充滿華貴的氣息，“呃，其實用不著如此華麗。”
    “大家的房間都一樣，您有什麽想要的話，可以按響這個服務鈴。”
    喬治往屋外一退，笑道“另外，七點請白先生到正廳商議大事。
    各國超凡勢力都會齊聚一堂。”
    “好。”白石點頭。
    “那我先告辭了，”喬治順手關上門。
    白石眼眸微眯，扭頭問道“你們覺得他怎麽樣？”
    鬼龍院美牙想了想，回答道“是一個好人，看起來沒什麽架子。”
    神凪凜持有相反的看法，嚴肅道“那是很危險的家夥，假笑虛偽到我都挑不出毛病。”
    鬼龍院美牙吐槽道“大小姐，你挑不出毛病怎麽能說是假笑？”
    “第八境有必要對我們如此和善？”
    神凪凜翻了翻白眼。
    不得不說，喬治是一個讓別人挑不出缺點的人，言行舉止照顧到每一個人的心理感受。
    不會因她們境界低而產生一絲敷衍。
    越是如此，越讓她斷定，那位絕對沒有外表看起來那麽好。
    小森純點了點頭道“我也不喜歡他。”
    “神凪和小森說得沒錯。”
    白石對兩人的回答很滿意，“鬼龍院的直覺這次失靈了，喬治和藤原龍弦有幾分相似，都是那種心機深沉的人。
    和這種人不能深交，免得被賣了還要替他數錢。”
    白石很清楚，自己不是高智商的人，和那些人玩心眼，百分百要掉坑裏麵。
    “哦。”鬼龍院美牙見三人都這樣說，也就在心裏將喬治打上不能信任的壞人標簽。
    她將登山包放在桌麵，興致勃勃道“你們要吃薯片嗎？”
    神凪凜對她跳躍的話題早已習慣，沒好氣道“我們剛吃過飯。”
    鬼龍院美牙摸了摸肚子，好像確實有點飽，環顧四周，發現一間掛有tv標誌的房門，興奮道“這裏有唱歌的地方！”
    “我們還是吃薯片吧。”
    神凪凜不想聆聽她鬼哭狼嚎的歌吼。
    “？”鬼龍院美牙歪頭，大腦被這個反轉幹懵了一下，隨即醒悟，惱怒道“大小姐！今天我必須讓你見識一下我的唱功。”
    “饒了我吧，你隻會吼，哪來什麽唱功。”
    神凪凜精準吐槽，卻還是被鬼龍院美牙硬拽到tv裏麵。
    ……
    晚上七點，正廳。
    白石沒有讓任何人帶領，完全跟著指路的箭頭到達這裏。
    不是在牆壁的箭頭，而是漂浮在空中的光型箭頭。
    他推開正廳的門。
    裏麵很寬敞，約有五六個足球場加起來那麽大。
    中央是一張巨型的圓桌，通體雪白，有金色紋路在桌麵交錯縱橫。
    各國超凡勢力的代表雲集，除了法國。
    聖騎士團對開發異界的行動沒有絲毫興趣，連一個人都沒有派過來。
    白石入場。
    所有目光齊刷刷投在他身上。
    也就是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自己是最後一個到達現場。
    喬治通知他的時間明顯比別人晚那麽一點點。
    避免出現他等別人的情況。
    白石對此沒什麽意見，大步走向現場唯一空缺的座位。
    左手是花間菊，右手是藤原龍弦。
    在這種正式的，類似於國家外交的場合，兩人都沒有選擇寒暄，而是正兒八經坐在那裏。
    禦七家秘境的第八境全員到齊，相互坐成一排。
    此外，還有一些國家的第八境選擇加入這次遠征軍。
    白石多看幾眼，落座。
    喬治對話筒發言，“大家都是聰明人，有些話不需要說的那麽明白。”
    話筒熒光閃閃，顯然是具有翻譯的功能。
    “這次遠征修羅界是人類有史以來第一次，我們當前需要克服的難題是西方之王薩斯基亞·奧古斯特。
    南方之王塞魯斯·桑普森，東方之王古斯塔沃·西米奇。”
    喬治頓了頓，沒有直接說出自己的戰略計劃，而是將話題引向白石，“一盤散沙是無法發揮遠征軍的力量，我推薦野原神社的神主白石為遠征軍統帥。
    他是人類史上唯一邁入九境的強者，有足夠資格領導我們。”
    ？白石第一反應就是拒絕。
    “我反對！”有黑子率先站起身，聲音響亮，表情顯得有幾分緊張。
    黝黑的臉龐甚至冒出汗水。
    以六境的實力想要在七境、八境麵前開口，不是容易的事情。
    他們或多或少散發的氣息匯合，就會影響到低境界的人。
    不像白石，百分百保證自身氣息不會外泄。
    “你！”花間菊想起身反駁。
    白石單手壓住她的肩膀，慢悠悠道“我也反對。”
    冬，說反對的黑子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隻覺得後背發涼，心髒砰砰狂跳。
    實力低的馬前卒，想說什麽話不是由自己決定，而是背後的人決定。
    他還以為自己腦袋要搬家了。
    白石沒有搭理他，“我不喜歡幹涉人類整體的進程。
    具體的事情由你們決定，隻是有一點我想提醒在座的各位，行事最好不要背離人類立場。”
    眼眸重點在秘境之人掃過，道“否則，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圓桌右側，亞瑟心髒一跳，麵色沒有變化。
    “我話說完了，你們繼續慢慢聊。”
    白石不想繼續待在這樣的場合，轉身往外走，身後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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