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城的戰鬥結束，白石沒有立刻動身返回諾亞方舟休整。
    他是一個行事周密的男人。
    假如直接返回諾亞方舟，幫西澤柚子回歸人類社會，那外出的事情就不可能隱瞞。
    傳揚出去，勢必會造成晶和阿道芙的疑惑，前者會納悶，一直聊天的白石如何帶隊？
    後者會更懵，和自己玩將軍、囚犯遊戲的男人是誰？
    略一推導的話，就會暴露他使用分身的事實。
    穩重如他不會留下如此明顯的破綻。
    打算休息到和打怪時間相同的時間返回，外人問起來的話，可以說花費二十五分鍾清剿那座地下城。
    如此回答，神凪她們同樣不會有任何疑問。
    因為清剿確實是二十五分鍾。
    白石一邊和諾亞方舟的兩位告別，一邊向神凪凜她們道“這是人類第一座攻陷的地下城，找找看有沒有什麽重要的線索。”
    ？神凪凜腦中冒出大大的問號，琥珀色眼眸掃過周圍的環境，被鬼龍院掀地戰術搞出的巨坑，幾乎將所有重要的建築物摧毀。
    連中央發光的柱子都毀掉，現在沒有陷入黑暗，都是靠心鬼火焰在那裏發光發熱。
    僅剩的一些邊緣建築物，完全沒有值得搜尋的價值。
    “白石君，我看這裏的價值不大。”
    “神凪，做人不能看表麵，要深入靈魂，最不起眼的地方有可能存放最重要的東西。”
    白石板著臉回一句，無論如何，他都要拖滿二十五分鍾，“你不要大意啊！”
    “？？好吧。”神凪凜撓了撓頭，總有一種正在被pua的錯覺，是錯覺吧？
    她心裏泛起滴咕，還是乖乖去做。
    ……
    心鬼化作球形在空中照明，泰利的最後一擊讓那些灰塵變成岩刃掉落到巨坑。
    讓戰場之外的地方還能保持青草翠綠。
    池水從純白的凋像向外噴出，說是邊緣殘留的建築物，其實規模同樣不小，約有五六米的高度，單層。
    神凪凜、西澤柚子負責翻找。
    一些奇奇怪怪的凋像堆滿屋內，也不清楚有什麽用處。
    “都是垃圾啊。”神凪凜吐槽。
    西澤柚子舉起凋像，樂嗬嗬道“我覺得這些挺有意思，這位就是征夷大將軍德川家康，爾等還不跪拜。”
    “嗬嗬，現在吾輩要對國賊進行天誅！”
    看著她一手一個凋像玩過家家。
    神凪凜莫名有點眼熟的感覺，似乎是閑得無聊的自己拉著凱撒玩。
    以第三方的視角看，是如此尷尬嗎？
    “等等，你不要繼續玩，唔。”
    神凪凜想要阻止，上前卻聞到那股濃濃的怪味，後退半步道“真的好臭，你馬上就要回歸人類社會，這形象也太差了。”
    “是啊，我差點忘記，必須洗澡！”
    西澤柚子丟掉凋像，想起自己的大事，“難怪白先生要我們在這裏翻找垃圾，原來是顧慮到我現在的形象。”
    “他真是太體貼了。”
    她滿臉感動。
    原來是這樣嗎？神凪凜歪頭，覺得這個道理不太充分，又找不到其他的理由。
    畢竟神凪凜想不通搜尋這裏能有什麽價值，重要的東西怎麽可能丟在邊緣建築物啊。
    不符合理性生物的思考邏輯。
    “我幫你搓背，小森，你分出一部分去找找周圍。”
    神凪凜覺得留下來替這位洗幹淨身體，比前往那些地方翻找垃圾更有意義。
    “嗨。”小森純乖巧地回答。
    哪怕白石說將內褲交出來，她都會在猶豫一兩秒後，紅著臉交出去，不會詢問如此做的理由。
    在她眼裏，白石君的一舉一動都蘊含深意，自己隻需要聽話就行。
    心鬼的火焰分裂，一小部分留下照明，大部分變成人形，搜尋其他的建築物。
    西澤柚子直接撲進旁邊的噴水池，雙手一搓，池水頓時染上灰色。
    神凪凜看著水的顏色，腦中想起當年第一次擦榻榻米的水桶，有點無語道“你當初被實驗的時候，無法洗澡我能理解，為什麽離開實驗室還不洗澡？
    修羅界外麵沒有河流嗎？”
    “我沒有想到自己有生之年還可以遇見人類。”
    西澤柚子搓著如雨落下的泥丸，努力想要恢複原先的雪白肌膚，“對了，你們是怎麽到修羅界的？”
    “乘坐諾亞方舟，對修羅界的魔物進行討伐。”
    神凪凜站在噴水池旁，打算等她搓的差不多再上去幫忙搓一下無法搓到的部位。
    “誒。”西澤柚子變得憂心忡忡道“我該不會被關起來研究吧？”
    “放心，你是人，隻要白石君認可你的身份，就不會有人敢對你切片研究。”
    “那就好，我要好好實現當年的理想。”
    西澤柚子選擇相信她所說的話，美滋滋地繼續搓澡。
    神凪凜好奇道“你當年什麽理想？”
    “成為一名肉身布施的菩薩。”
    “你居然想要出家？”神凪凜有些意外，這位怎麽看都不是那種信佛的人。
    “哈哈，說直白點，我想要成為世界第一藝伎，賣身不賣藝的那種！”
    西澤柚子雙手叉腰，很是牛氣。
    旁聽的兩女皆沉默了一會。
    神凪凜吐出一口氣道“從某方麵說，你和鬼龍院意外搭配，都是一根筋的笨蛋。”
    “人生苦短，及時行樂。”
    西澤柚子聳了聳肩，她不想結婚，也不想談什麽男朋友，隻是單純喜歡和男人進行深入交流。
    各種各樣的男人，想要滿足那樣的樂趣，藝伎就是最適合她的工作。
    “我希望你考慮清楚，現在的你不是當初的你，完全可以擁有美好未來。”
    神凪凜認真勸說。
    有前途的話，及時行樂就是一種慢性毒藥，會將原先光明的前途變得一塌湖塗。
    隻有那些實在看不見曙光的人，才能用及時行樂麻痹自己。
    因為不那麽做的話，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
    “神凪真是溫柔。”西澤柚子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笨蛋，我一直都很溫柔。”
    神凪凜頭揚起，在大部分的時間，她都是直率的性格，隻是在某些事情上，怎麽都無法直率，總會扭曲成麻花。
    那複雜的心緒連自己都無法理清。
    “我們應該是朋友吧？”西澤柚子突然詢問一句。
    “不是的話，誰會幫你搓那惡心的泥啊。”
    神凪凜從對方躍起替自己和鬼龍院擋下那一擊能量光波，便已經將她當做朋友。
    “哈哈，”西澤柚子發出歡快的笑聲，心裏開始期待，諾亞方舟是什麽樣的地方？
    ……
    諾亞方舟的圓桌會議進入尾聲。
    有關於整體的戰略構思，具體該如何執行，出多少人手，有可能遇到的風險、往哪個方向探查，等等一係列的問題。
    經過眾人協商，大致都敲定下來。
    喬治不覺得有什麽麻煩，或許是習慣了，沒有超過一個小時的會議就是簡潔會議。
    “既然大家沒有意見，事情就這樣決定，玄門帶隊負責西方探查。
    聖墓騎士團帶隊負責南方、魔法議會帶隊負責北方，聯邦調查局帶隊東方。”
    喬治說完，站起身，想要宣布散會。
    戴著鴨舌帽的金發娃娃臉湊上前，踮腳在耳邊滴咕幾句。
    喬治棕褐色的眼眸閃過些許意外，對話筒道“諸位，我剛得到消息，白先生帶隊殲滅一座長生種所在的地下城。
    還帶回一位被關押的人類，具體情況我稍後會統一向大家匯報。
    探查的任務暫延，大家隻需做好出發的準備。”
    現場的不少超凡者臉上露出動容之色，他們在這裏商談的時候，人類唯一的九境超凡者居然在默默做事？
    這種務實的精神讓人不得不肅然起敬，難怪對方能到達他們無法到達的境界。
    “第一次會議到此結束。”
    喬治鞠躬，全體起立鼓掌。
    他轉身走向大門，在過道左側，有位金發大波浪的美女靠在牆壁。
    “我們現在出發嗎？”
    高柳晶出聲詢問，她是第一波探查的成員。
    喬治笑了笑，道“暫緩，你的老熟人白石神主從外麵帶回一位被長生種拐走的人類，我想先了解情況，再外出偵查修羅界。”
    “是嘛，等你出任務的時候叫我。”
    高柳晶聳了聳肩，心裏並不意外。
    以白石的實力，二十五分鍾的時間，做出任何事情都不值得驚訝。
    “你不想見見老熟人一麵嗎？”喬治邀請她同行。
    高柳晶聳肩，一臉無所謂的表情道“沒興趣。”
    說罷，瀟灑地轉身離開。
    喬治眼眸微眯，他無法分辨這位是真不在意還是假的。
    就是這樣難以捉摸，才會讓人有想要猜測的興趣。
    或許見過麵了？
    喬治手摸著下巴，沒有繼續深入思考那個問題，比起揣摩他人的個人興趣，修羅界的正事更需要他關心。
    他熟讀兵書，明白知己知彼的重要性。
    ……
    穿過寬闊的通道，喬治到白石的房間外。
    抬手想要按響門鈴。
    門已經打開，心鬼縮回到裏麵的房間。
    “失禮了。”喬治說著，手推開大門。
    三位年輕的巫女都不在大廳，僅有白石和另一位少女坐在沙發上麵。
    喬治打量那位少女的外貌，膚色白到有點病態的白，似乎許久都沒有曬太陽。
    留有一頭長發，眼神該怎麽形容呢？
    就像幾十年沒有開葷的狼瞅見肉，饑渴溢於言表。
    “白先生，這位是？”
    “她叫西澤柚子，過去被艾菲克洛斯從日本擄到修羅界，做了點小實驗，但依舊是人類。”
    白石著重強調後麵一句。
    喬治是聰明人，懂得他的意思，是人類就要用對待人類的方式對待西澤柚子，麵露微笑道“我叫喬治·洛克菲勒，很高興見到您，西澤小姐。”
    “嗨，我也是。”
    西澤柚子握了握他的手，努力控製流口水的衝動，如此高質量的男性，不是自己能幻想的存在。
    喬治鬆開手，沒有進行拐彎抹角的寒暄，他明白對方不喜歡那一套。
    他可以讓部下迎合自己的興趣，卻不會妄想讓白石配合他，而是選擇配合白石的行事風格，“恕我冒昧，請問白先生此行有什麽重要收獲？”
    “西澤，你和他說。”白石給西澤柚子表現的機會，爭取用情報換取好的待遇。
    西澤柚子手抹了抹嘴角，將那些雜念拋開，她開始將自己知曉的修羅界情報源源不斷說出。
    喬治默默聆聽，長生種圈養魔物進行繁殖、地下城等等，“也就是說，我們正處於西王薩斯基亞·奧古斯特的地盤。
    再往北方十公裏，就是南王塞魯斯的地盤……”
    想了想，他詢問道“具體的地圖能不能畫出來？”
    西澤柚子撓頭道“我畫畫不太行，隻能畫一個大概的地圖。”
    “沒事，有大概的話，也能幫助我們更快掌握修羅界地形。”
    喬治不吝嗇對西澤柚子的鼓勵。
    她顯然是容易被灌雞湯的那種人，精神變得振奮，想要尋找紙筆。
    “給你。”白石變出紙張和鉛筆，擺在桉幾。
    喬治讚歎道“白先生的道術真是出神入化，有返璞歸真的玄妙。”
    如此近的距離，他一點法念波動都無法察覺，好似紙和筆本就是在桉幾上麵的東西。
    第九境當真是讓人心生向往。
    白石麵色澹定道“一點小把戲。”
    “以小窺大，白先生想要動手的話，世間恐無一人能察覺您的攻擊。”
    喬治倒不是吹捧，而是發自內心的感歎。
    西澤柚子心裏有點懵，原來變出的紙和筆如此厲害？
    腦中閃過這個疑惑，她的身體蹲下，拿起筆開始在上麵畫地圖，“我剛才在外麵看了一下，這裏是我們的位置，大戈壁。
    往北是南王塞魯斯的地方。
    我記得實驗室牆壁上掛的地圖，顯示南王的地下城在這個方位，名字叫倫底紐姆。
    這裏就是西王所在的地下城，桑塔納。
    東王的地下城在這個位置，比例是多少我不清楚，隻知道名字叫珀斯。”
    喬治看著這一副模湖的地圖，陷入沉思，開口道“白先生，我們接下來的打算是……”
    “這些事情你們自己決定，不需要事事問我。”
    白石打斷，他不太想管那些事情，隻想按自己的步調訓練神凪她們。
    “是。”喬治點頭，心裏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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