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
    東京的季節正式由冬邁向春季。
    初春的晨光卻沒有擺脫冬季影響，依舊夾雜著澹澹的寒意。
    小森純如往常那樣醒來，疊好被子。
    臥室的風格依舊簡潔，看不見符合女生氣息的裝飾品。
    隻是在壁櫥下麵的櫃子，一件件女生氣息十足的衣服疊好，如未被別人發現的寶藏安靜待著。
    她起身。
    寶蓮燈已經進化為成熟的寶蓮燈，再也不需要她拿著。
    燈芯的心鬼主動躍出，化作一米七的火人體型，自發拿起寶蓮燈，並延伸出四隻手。
    打開壁櫥的櫃子，幫小森純寬衣，換上紅白色的巫女服。
    腰帶一係。
    小森純掩耳的黑色短發理順，心鬼幫忙打開臥室拉門。
    她腳踏白色的毛絨兔拖鞋，走向門外。
    右手邊的拉門打開。
    金發披肩散落，麵容如瓷娃娃般的女人朝她微笑道「早上好，小森，祝你生日快樂。」
    大小姐的閃亮氣息依舊，就是比最初相見時，少了幾分銳利鋒芒。
    這不是失去那股銳意，而是學會將刀鋒入鞘。
    鋒芒藏於內，度過那種需要銳意外露的粗淺境界。
    「早上好，神凪。」
    小森純微笑著回應，結伴走下樓梯，心鬼腳趾熟練往白石的臥室門縫一鑽。
    和神凪的自律不同，鬼龍院美牙一旦和白石睡在一起，就會變得相當不自覺，總想要賴床。
    用她的話說，自己睡得太舒服，不想起來。
    神凪凜則是吐槽鬼龍院的意誌薄弱，相同的情況，她不需要任何人叫。
    每天準時準點醒過來。
    心鬼輕輕叫醒鬼龍院美牙，又往回收。
    不久，拉門打開，頂著亂糟糟長發的鬼龍院美牙打著哈欠出來。
    大一號的藍色t恤垂落到大腿，說是連衣裙都沒有什麽問題。
    「早上好，神凪、小森。」
    她揉了揉眼睛，反手將拉門合上。
    小森純有些疑惑道「鬼龍院，你昨晚沒有睡好嗎？」
    「嗯，想要孩子，和白石君多折騰了一會。」
    鬼龍院美牙隨口回一句。
    神凪凜眉頭一挑，手刀敲在她的腦袋，瞪眼道「笨蛋，這種事情就不要說出來。」
    小森純的麵色微紅，心裏總覺得有些奇怪。
    她的思緒還困在那年春天。
    身邊的朋友已紛紛踏上大人階梯。
    甚至能夠隨意談論孩子的事情。
    似乎她們不再是少女。
    心裏稍微有點遺憾。
    小森純升起時光不可逆轉的感慨。
    「嘿嘿，沒關係啦。」
    鬼龍院美牙早已習慣大小姐的手刀，露出哈士奇那種欠欠的笑容，肩膀擠著神凪凜道「你打算生幾個？五個？六個？
    提前說好，鬼龍院足球隊大家庭歡迎你的孩子。」
    「你這個笨蛋！」
    神凪凜若不是顧慮到怕吵醒白石，非大吼一聲，然後重重敲一下這個笨蛋的嘴。
    那種羞死人的話，怎麽能隨意說出口？
    她沒有想要當媽媽的念頭。
    一想到未來有誰趴在自己腳邊，喊媽媽，神凪凜總覺得會影響到自己銳意進取的野心。
    「鬼龍院，第七境就讓你滿足嗎？」
    神凪凜瞪眼發問。
    「當然不滿足。」
    「那你還
    想生孩子？」
    「兩者有什麽矛盾嗎？」
    鬼龍院美牙歪頭，大大的杏眼眨了眨，無法理解兩者之間有什麽衝突的地方。
    「先不說十月懷胎的時間，單單是孩子生下來，你想要照顧的話，各種事情很麻煩。」
    「沒關係，老爸老媽會幫我照顧。」
    「誒，這樣對孩子不好吧。」
    「有什麽不好？我就是老爸老媽帶大，沒覺得有什麽問題。」
    鬼龍院美牙雙手擺出肌肉的架勢，笑嘻嘻道「身體健康，就是森林裏麵的蘑孤有點危險，但沒關係，吃不死人。」
    神凪凜張了張嘴，還是沒有吐槽她的成長方式。
    小森純默默注視這一幕，嘴角勾起，有些事情還是沒有變。
    隻是，想想兩人日後都成為媽媽的話，還會這樣鬥嘴嗎？
    希望會如此吧。
    小森純如此想著，開始準備今日的早餐。
    ……
    做飯對小森純是一件享受的事情。
    廚房更是具有格外重要的地位。
    她熟悉廚房的一切，閉著眼睛都能摸到調味料擺放的位置，清楚冰箱、肉類的擺放，鍋、砧板那些更不用提。
    對她而言，每次步入廚房，都有一種身體忽然變大的錯覺。
    大到能夠挨著廚房每一個地方。
    小森純披上白色圍裙，操控心鬼幫忙洗菜，切菜的話，她往往是親自動手。
    刀落在砧板，清脆的聲響如一首交響樂曲。
    她今日的早餐就是香又充滿營養的烤肉串，羊肉、牛肉、龍蝦肉、去掉骨頭的三文魚。
    以心鬼的火焰烘烤，速度快，又能夠將肉烤熟，撒上孜然，香氣自然在餐廳散發，從敞開的門往外鑽。
    不多時，二樓聞到味的凱撒慢悠悠過來。
    無節製的飲食，讓凱撒體型胖成豬，以至於四肢顯得短小，頗有大號柯基的風采。
    「哞。」
    「不行幼，凱撒，神凪說過，不能讓你再胖下去，必須控製飲食。」
    小森純板著臉，擺出拒絕的高冷態度。
    凱撒用那豬壯的身體挨著小森純的腿一蹭，繼續撒嬌，想要得到肉食的投喂。
    胖不胖無所謂，它都這麽胖了，還減什麽肥。
    「凱撒，真的不行。」
    「哞哞~」
    誰能擋得住三百公斤的胖虎撒嬌呢？
    小森純禁不住它水汪汪的眼神哀求，最終歎一口氣，悄悄將烤肉喂給它，手拍著腦袋道「你快點吃，不要讓神凪發現。」
    凱撒低頭吃起來。
    小森純洗手，繼續做一些蔬菜，熬粥。
    ……
    「白石君，早上了。」
    結束完早餐的準備，小森純和神凪凜、鬼龍院美牙走到拉門前，喊裏麵的白石醒來。
    其實他早已醒來，在鬼龍院美牙起來之前，人就已經清醒，並操控修羅界的分身，替阿道芙、晶，準備早餐。
    世界在他眼中分成四個屏幕，每個屏幕後麵都是不同的風景，仿佛坐在監控室裏麵看監控。
    又像是在玩隨時能夠全身心投入，獲得百分百真實體驗的虛擬網遊。
    他伸一個懶腰，起身打開外麵的拉門道「早上好，小森、鬼龍院、神凪。
    我們吃飯吧。」
    率先走向餐廳，途中用化蝶之術將自身弄得幹淨整潔。
    到餐廳，看著小森搞出來的豐盛早餐，再看看自己在修羅界做的那種簡易早餐，兩者完全無法比。
    前者能夠參加世界廚王爭霸賽，後者就是開小餐館都未必有客人上門。
    每天讓阿道夫吃那種飯菜，白石心中有一點點的罪惡感，還是要加強自身的廚藝水平。
    白石一拉椅子，坐在主位道「小森，你今天過生日，有沒有什麽想去的地方？」
    提到這個問題，小森純眉頭微微一皺。
    她還真沒有想好，生日該去哪裏放鬆，明明在一個月前就想要提前想好，卻每次都抱著還有時間的想法，拖啊拖。
    拖到今天才真正開始想。
    「地下城？」
    小森純酒紅色的眼眸悄悄打量三人反應，想看看自己的想法能否通過。
    鬼龍院美牙雙手環胸，滿臉嚴肅道「小森，那是我過生日要求去的地方。
    你認真想。」
    「是啊，一年隻有一次的機會，你要好好把握機會。」
    神凪凜意有所指，選擇站在鬼龍院這邊。
    小森純低頭想了想，心裏已有決定道「那我們就去爬珠穆朗瑪峰吧。
    我想在那裏看日落、欣賞星空，再和大家一起觀看日出。」
    「爬世界第一峰嗎？不錯，很有象征意義。」
    神凪凜琥珀色的眼眸一亮，拍手道「正好帶上凱撒，它最近真是胖成豬了，我不用靈壓都無法抱起來。」
    凱撒似乎聽到主人在叫自己，抬起頭，呆呆的模樣讓白石露出幾分震驚道「凱撒什麽時候變成豬了？」
    三女齊齊沉默。
    鬼龍院美牙疑惑道「白石君，凱撒變成這樣應該……啊嘞，說起來，凱撒是什麽時候變成這個模樣？」
    「就是在。」神凪凜本想要補充，卻發現，自己同樣忘記凱撒是什麽時候發胖，隻是在不知不覺間，凱撒肥胖的印象代替原先那健壯四肢。
    變成小短腿的胖虎。
    肥胖真是恐怖的一種「習慣」，悄無聲息，等意識到的時候，已經背負上無法戒掉的債。
    小森純輕聲道「我也是在神凪說它胖的時候，才忽然發現，原來凱撒已經變得這麽胖。」
    「吼吼！」凱撒的吼聲倒是一如既往響亮。
    「應該讓它運動減肥。」
    白石先前是真沒有注意凱撒發胖，每次都摸虎頭，冷不丁這麽一瞅，才發現這貨真的胖成豬了。
    神凪凜附和道「是啊，登山看看能不能減一圈肥膘。」
    凱撒繼續埋頭吃肉。
    ……
    不雇傭專業團隊的話，攀登珠穆朗瑪峰就不需要繳費，普通人妄想獨自攀登，那不叫登山，叫自殺。
    世界第一高峰對凡人顯得格外高冷。
    超凡者的話，還是能輕易將其征服。
    白石領著她們以及一頭胖虎出現在山腳。
    冬季剛過，雪裝和寒冷點綴在珠穆朗瑪峰山中，群峰巍峨，雲霧繚繞，低溫的空氣刺激在體表。
    凱撒抖了抖一身肥膘，倒沒有被凍著。
    鬼龍院美牙仰頭，滿臉驚歎道「雖然一拳能將這些山峰打碎，可這樣看著的話，還是覺得好震撼啊。」
    「這就是美景的魅力。」
    神凪凜回一句。
    白石笑道「我們開始爬吧，爭取在入夜後，登上山頂，欣賞漫天星空，在那裏切生日蛋糕。」
    「噢！出發！」
    鬼龍院美牙舉手高呼，手一拍凱撒的腦袋，朝山上跑去。
    凱撒吼一聲，它胖歸胖，四肢還是能跑得動，追上前。
    白石搖了搖頭，就鬼龍院這樣的性格，孩子真出生
    的話，指不定是誰帶著誰。
    抬腳朝山頂的方向攀登。
    遠遠望去，山似乎不怎麽高，真攀爬的話，山在登山者的眼中是不斷拔高。
    海拔到千米，凱撒失去那種活力，積雪、寒風，缺氧倒不會。
    白石給它套上一個氧氣罩，能夠呼吸十天十夜。
    就是它覺得累了，很想要找找一個地方躺著。
    鬼龍院美牙和神凪凜一人揪一邊，逼著它繼續往上爬。
    求救的目光時而望向小森純，時而望向白石，皆被無視掉。
    三千米。
    累了，毀滅吧。
    凱撒徹底擺爛，寧可待在雪地裏麵，冷死、餓死，都不會再走一步。
    主人們的身影漸漸遠去。
    凱撒抬頭，「吼吼。」
    它不得不強撐身體，繼續往上爬。
    四千米。
    凱撒直接躺屍，連頭都懶得抬，隻想永遠沉眠在這片雪山。
    「凱撒，該吃午飯了。」
    白石喊一聲。
    原先憂鬱的它掙紮著胖腿，翻身爬起來，屁顛屁顛地跑上前，埋頭吃肉，生怕是有人和它搶一樣。
    鬼龍院美牙俯視周圍的風景，湛藍的天空如一顆價值昂貴的藍寶石，群峰被銀色的白雪覆蓋，偶爾有冷硬的山體暴露在外。
    愈發顯示出雪的美麗。
    寒冷的空氣在方圓數米之外，被暖氣隔絕。
    白石沒有變出笨手笨腳的衣服，索性將寒冷擋在外麵。
    「在這裏吃飯，胃口都要好幾分。」
    鬼龍院美牙捧著碗站起身，扭頭道「我好想歡呼一聲。」
    神凪凜吐槽道「笨蛋，你想要引發雪崩嗎？」
    「有什麽關係嘛，我們又不會死。」
    鬼龍院美牙搖了搖細腰，大大的杏眼撲閃撲閃，滿是期待二字，想要求得白石的意見。
    白石笑了笑道「行，有問題我按著，保證不影響其他人。」
    「嘿嘿，太好啦~」
    鬼龍院美牙彎腰，朝他側臉吻一下，又對準山下那片遼闊的大地，發出大吼，「小森！生日快樂！」
    「吼吼！」凱撒抬起頭，跟著吼幾聲。
    「白石君最喜歡！」
    「大小姐最討厭啦！」
    神凪凜額頭繃起青筋，捏緊她的拳頭，「鬼龍院！」
    人剛剛站起來。
    腳下的地麵忽然震動。
    凱撒嚇得不敢繼續趴在地麵，朝著山頂咆孝，「吼吼！」
    試圖用威風凜凜的吼聲嚇住即將到來的雪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