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陽下沙的重要性，竺笙很熟悉。
    因為每年重陽和國慶的時間都很接近，竺笙從竺笛口中聽起過，場麵極其盛大。
    清晨四點多就開始，一棟棟酒廠生產房頂，籠罩著團團氤氳水汽。酒師將滾燙的開水澆在紅高粱上。
    “席酒的廠房，我沒進去過。但我聽我姐說，廠房空間軒敞。那麽多人同時作業，那樣壯闊的場麵，不知道你的設備能不能支撐。”
    車子已經到了竺笙家，黎簫停在門外。下車將道具、大鼓往裏搬。
    院子裏頓時雞飛狗跳，掀起很高的灰塵來。
    “你提醒我了，現在咱們有大客戶、大靠山了。設備嘛，當然是客戶買單了。”
    關於設備，黎簫早就想過，需要配備一個無人機。
    但是用錢的地方太多，紈絝富二代也不得不精打細算，一分錢掰成八瓣花。
    門簾掀開，奶奶走了出來，望著孫女懷裏抱著的苗冠，和身上幹爽的衣服，“今天練習還順利嗎？”
    “奶奶，今天特別順，一次都沒落水。”竺笙上前，抱住了奶奶的手臂。
    “那值得慶祝啊，正好小黎也在，晚上吃頓好的。”
    在奶奶樸素的觀念裏，有好事就得慶祝，一頓大餐是必不可少的。
    黎簫將鼓放在了竺笙的竹板漂旁，回過身拍拍手，笑道“奶奶，我都要被您投喂胖了，以後怕是討不到老婆咯。”
    說時他還不忘掃一眼竺笙。
    竺笙瞪他一眼，用眼神警告，“不許蹭飯。不要耽誤她和奶奶相處的時間。”
    奶奶笑意更盛，“小黎個子高，不胖，長得又這麽俊，哪個女孩子不喜歡呢。”
    黎簫也希望如此啊。可是有些女孩子，眼神不好。
    “奶奶，改天吧，你家的烏骨雞，見了我就劍拔弩張的，我緩緩。”
    奶奶也不強人所難，進屋準備晚班去了。
    竺笙要去幫忙，黎簫叫住他，“提車得去市裏的4店，明天你時間方便嗎？”
    “不方便，我還要練舞。全權交給你，發票開好。”竺笙單純嫌麻煩，覺得以黎簫的經驗，也會辦得很好。
    黎簫摸著鼻子笑，這傻姑娘太容易信任人了，也就是遇見了他黎簫，不然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呢，“這麽信任我，不怕我拿錢跑路啊？”
    竺笙覷他一眼，神采張揚，“你應該沒那麽鼠目寸光，我能賺的錢，可不止區區十五萬。”
    黎簫欣賞她的自信。“說得好。去築城之前，咱們和吉克開個會，帶著腳本去。”
    說完，他就開車離開了。
    晚飯吃完，竺笙和奶奶坐院子裏納涼。
    奶奶洗了幾個修文的獼猴桃，對半切，讓竺笙用勺子挖著吃。
    “奶奶，我過兩天要去築城，您和我們一起去吧。那是個度假小鎮，特別好玩。有很多民族風情寨，好吃的好看的衣服數不清，還有個開心農場，可以自己種蔬菜花果。您一定會喜歡的。”
    “奶奶種地一輩子，去城裏還要種地啊？”奶奶直接否定了竺笙的看法，老太太還和年輕人湊什麽熱鬧，這燈泡是要有多亮？
    竺笙手上一僵，獼猴桃也覺得不甜了。年輕人喜歡的“歸園田居”，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老人早就過膩了呀？
    “還有商業街，什麽都賣！民宿也很有特色，花溪水穿過小鎮，可以劃船。”
    卻聽奶奶咯咯笑，“笙笙啊，這景區賣東西都貴，我看不如咱鎮上的大集。花溪再美，還比得過咱們赤水河啊？奶奶年輕時，劃船遊泳不在話下。”
    竺笙“……”
    奶奶吃過的鹽比她吃過的飯都多，她喜歡的事物，奶奶也習以為常。這該怎麽勸？她挖了一口好大的獼猴桃，一口吞下。
    “你和小黎去吧。雖然你現在年輕，奶奶總還是希望你早點有個歸宿，有個人知冷知暖，我看小黎就不錯。”
    這麽快就開始拉媒！
    “奶奶，我現在直播事業才剛起步，那些事情暫時不考慮。再說，黎簫他遲早要回帝都的。”
    上次還說要在帝都搞攝影展呢。
    不會買了車，就開回帝都吧？
    奶奶睡著後，竺笙回到自己房間，打開微信，給民大副院長發信息。
    一個分享鏈接，是今天直播的內容。
    “白老師，整個編舞已經完成，這是我演練的效果，您看看，還有沒有可以改進的？”
    白院長回複地很快，“大致看了一下，舞蹈屬於大開大合的那種，非常壯闊。音樂配地也不錯。我現在比較擔心負重，在水上如此高負荷跳舞，難度太大了。你太累了。”
    竺笙從心裏感謝班主任推薦的這位老師，素未謀麵的陌生人，做到了言傳身教，何等不易？“我以前就有堅持負重練習，而且這個表演才五分鍾，累一會就結束了。”
    現在的竺笙沒想到，白院長會一語成讖。她現在隻有對表演的憧憬。
    “你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我的建議是隨身帶點補充能量的食物。祝你表演成功。”
    “嗯嗯，謝謝老師。”
    九月二十七，黎簫開車來接竺笙去席水鎮。此時他已經換了一輛大眾新車。
    今天，他穿了一件白色襯衫，剪裁得體，手中握著鑰匙，整個人靠著車，腿拉得特別顯長。
    竺笙有點恍惚，這副皮囊太美好。
    “看車還是看人呢？”黎簫一開口，打破所有幻象。
    “當然是看車，這輛車好像，又自戀又騷包。”竺笙說著，拉開副駕駛車門，鑽了進去。
    黎簫便也笑了。
    小姑娘指桑罵槐的本事見長啊。
    他坐上駕駛位，係好安全帶。“你要對它好一點，考駕照還指著拿它練手呢。今天讓你感受一下，新車的速度。”
    紅河鎮到席水鎮本也不遠，新車很快就到了。
    兩個人按照約定的地點到達。此時會議室除了吉克、竺笛還有個年輕人。
    吉克穿了件淡粉色襯衫，頭發打了些發蠟，春風滿麵。
    “十一黃金周將至，吉總這是準備去度假了嗎？”黎簫抽出椅子坐下，拿出筆記本電腦。竺笙在他旁邊，給自家堂姐遞了個眼色。
    “黎總莫非有讀心術？什麽都瞞不過你。度假不假，就是不走遠，去築城玩玩。”吉克回複。
    商業場上，大家互稱總很正常。反正黎簫名片上寫著“創意總監&攝影總指導”。
    “按理說，節前不該打擾您的雅興，但有一件大事，非得您點頭。”黎簫說話時，手上沒閑著，接上了電腦，投屏，“重陽下沙在即，正是拍攝的好素材。可是呢，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和笙笙商量來著，要想拍出國家地理的大片感覺，還缺一個無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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