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 飛天:隻求一睹芳華傾城舞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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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竺籬笙簫的粉絲量突破百萬大關。
    這既有好內容的加持,也離不開望達的引流。
    在網友強烈請求和黃雲嵩的意見下,衛知吾來到了花溪後場。
    此時,竺笙已經摘去了頭冠,坐在那休息。黎簫遞給她一塊巧克力,一瓶紅牛,她笑著接過,眉眼彎彎。
    兩個人的對話是這樣的。
    “跳完感覺怎麽樣?”
    “感覺,中午能吃掉一頭大象。”
    “大象是保護動物,不能吃。不過真的有這麽餓嗎?”
    “嗯嗯。我結束後,覺得渾身都要虛脫了。嗬嗬,主要還是緊張所致,如果再來一次,一定會表現得更好。”
    竺笙點頭如搗蒜,桃花瓣眼閃爍,特別可愛。黎簫的心都要萌化了。
    “我們……”
    他的話咽了回去,衛知吾已經走了過來。“笙笙,黎少,表演大獲成功,恭喜恭喜。”
    黎簫發現,衛知吾改稱呼了。最開始叫他黎先生,後來叫黎老弟,今天變成了黎少。
    稱呼的改變,意味著心底的分量不一樣。
    “大概,小鎮的優美環境和遊客的熱情,激發了我身體裏的跳舞分子吧。”這是竺笙的真實感受,就像在赤水河畔,她聽風沐雨,山水就是最大的靈感。
    “衛總,謝謝您的認可。一會我帶笙笙去酒店休息,下午我們就回了。”
    這也是黎簫之前言明的。
    衛知吾搓搓手,眼底流露出難為之色。“笙笙,黎少,不瞞你們說,遊客太喜歡笙笙的表演了。很多在後排沒看到的,都紛紛給我們留言,請笙笙再表演一場。你們看看還能加演嗎?”
    竺笙與黎簫相視一眼。黎簫自是不舍,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笙笙每次練習地辛苦,竹上作舞本就難,況且還要頂著苗冠負著鼓。
    但,他讀懂了竺笙的眼神。
    觀眾的喜愛勝過一切。
    隻要有一把力氣,就要在舞台上跳下去。
    今天,她的舞台是花溪,是小鎮,是望達到場的數萬遊客心頭。
    “那我,再跳一場吧。”
    “笙笙……”
    “給我準備好巧克力呀。”高能量的食物帶來力量。
    “要多少都行,我這就叫人準備。”衛知吾見竺笙答應,感激不盡。
    在歇息了不足半小時後,竺笙再次回到了她的舞台。
    直播繼續進行。
    遊客們已經換了一波。看到竹上舞這樣的絕技,見所未見,紛紛拍照發視頻。
    望達小鎮水上漂女孩,一舞傾城,幾個相似的話題,登陸微博熱搜。
    至於抖手拍拍、b站,同類的視頻有幾千個。
    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因為還沒有素人如此大規模屠榜。這也側麵印證了黎簫的觀點,好內容會自帶流量。
    又有一批後來的遊客,給項目留言反饋看表演。
    竺笙的舞蹈持續了近半小時,黃雲嵩目不轉睛看了半小時。
    他意外打開了抖手拍拍,看到了平台推薦的好內容,就是竺笙的苗舞表演。
    他隨手點了轉發,評論“現場很震撼,現代趙飛燕。”
    黃雲嵩是認證v號,有六千萬粉絲。這是鈔能力所致。
    可以想見,他的轉發帶來多少引流。
    竺籬笙簫粉絲數,很快突破百萬。
    林卓眼熱。她幾次搞小動作,往黃雲嵩身邊蹭,搔首弄姿,他都熟視無睹。
    “黃少,看了半天了,去酒廊喝一杯?”
    每個五星級酒店都有一個行政酒廊,供客人們私人會談,暢敘品酒,相約知音的。
    但是黃雲嵩對酒廊失去了興趣。
    “你說,你同學叫竺笙,擅長飛天舞?”這句話問林卓。
    有狠戾的光芒,在林卓眼底一閃而過。她溫婉笑:“對哦,當時我們係還有男生說,想造個金屋給她,就讓她做掌上舞。”
    被金屋圈養的女人,又有幾個是潔身自愛的?
    林卓相信,閱女無數的黃大少,不會對這樣的女人有好感。
    黃雲嵩忽然起身離開,向場地外走去。
    “黃少你去哪?”羅戰追了上去。
    “買舞衣,飛天舞衣。”黃雲嵩滿腦子都是竺笙身姿飄逸,裙帶飄飄的模樣。
    想看舞,想看最極致的舞。
    衛知吾再次出現在後台時,自己臉上都發熱。
    他看見黎簫,將竺笙的腳放在自己腿上,幫她按摩腳踝。
    “不用了黎簫,沒那麽嬌氣的。”羞澀爬上了女孩臉頰,這個動作著實親密了些。
    “是誰剛剛腿軟,往我懷裏撲的?”黎簫沒好氣,語聲也更嚴厲。
    竺笙:“……”
    這虎狼的措辭!
    “隻是讓你攙一下,你……”
    黎簫的心軟地一塌糊塗,自然而然攙過頭了。
    “觀眾喜歡雖好,但也要看自己體力,你不是在平地上跳舞,你是在竹子上,浮在水裏。沒落水算你好運。”
    竺笙自然知道,他隻是關心自己。“黎簫,我今天有沒有漲粉?”
    提起這個,黎簫放下她的腳,打開抖手拍拍界麵,比了五個手指頭,“漲了五十萬粉。”
    “五十萬!”這是什麽概念,竺笙是驚喜的,“那我豈不是也成了流量小網紅?”
    “是不是網紅我不知道,但一定是我們望達民族風情小鎮的大明星。”衛知吾走了過來,
    笑著在一旁坐下。“笙笙啊,我……”
    話到了嘴邊,衛知吾發現真的很難開口,因為女孩已經可見的疲憊。“為了表示我們的感謝,你的出場費加倍,但請務必,再跳一場。”
    黎簫麵色如冰,已經不見和顏悅色,風度翩翩。“衛經理,這不是錢的問題。笙笙她很累,她的腳不堪負荷!舞者的雙腳有多重要,誰都清楚。”
    竺笙怔怔看著黎簫。曾幾何時,他說要做她的經紀人,讓全國大江大河都成為她的舞台。現在,他拒絕金錢誘惑,隻因為她的腳有些疲憊。
    竺笙想著,也沒有那麽累了。
    衛知吾也懂。
    可是來小鎮的遊客,還在等待一場視覺的盛宴。
    衛知吾在黎簫眼中,讀到了滿滿的、深沉的愛意,超越物質。公關黎簫不可能,隻能從竺笙下手。
    “笙笙,就在剛剛,我想到了一件事。我覺得我們可以建立長久的合作關係,每年五一、十一,你都來小鎮表演。”
    “我們把這個苗舞做成一個ip劇,單獨設計門票,另行收費。這就像印象杭州或印象麗江,形成我們的核心競爭力。費用方麵,不以出場費來算,而是按門票分紅,比如定價兩百,情侶票和家庭票更高,你們看怎麽樣?”
    衛知吾能做到望達一個大區的總經理,自然不是平凡之輩,他在兩場演出裏就嗅到了巨大的商業價值。
    如果以門票分成計,那自然是出場次數越多,分成就越高。
    而且竺笙現在已經有了相當規模的粉絲群,這些都是無形的資產。
    衛知吾當真打了一手好算盤。
    “以後的合作以後說”,黎簫矢口拒絕,“不管怎樣,今天都不能再跳了。”
    衛知吾看竺笙。
    他現在就像一個投資人,押寶在竺笙身上,但他想確定,她的極限在哪裏,待價而沽。
    竺笙看了看天,笑道:“衛經理,現在已經中午了,就算我還可以,那苗家舞隊也要休息。這樣吧,下午我再跳一場。這是最後的表演。”
    有了這句話,衛知吾喜不自勝,他說“好”。
    中午,黎簫和竺笙享受了一頓桑蒂酒店扛把子大廚的拿手好菜。
    下午三點時,第三場表演正式開始。
    花溪岸旁,圍滿了遊客。有的遊客還是上午刷到了視頻,或看到了微博,從築城其她區過來的市民。
    竺笙翩翩起舞。
    她很快發現了問題。短時間內重複一件事情,沒能讓技巧更嫻熟,反而出現了審美疲勞。
    那是她對自己的疲勞。
    情緒一旦產生,她的發揮就不穩定,有兩次她差點落水。鼓舞還是那個鼓舞,外人聽不出,看不見分別,但她知道,這個鼓舞和先前不一樣了。
    竺笙在數時間,身體憑著機械的記憶,跳完每一個動作,半小時竟如此漫長。
    終於,最後一個鼓點落下,舞蹈結束。
    她恍惚地撐起竹竿,滑向岸邊。
    雷鳴的掌聲響起,為她的精彩表演。
    黎簫已經等在岸邊,眼見著竺笙摘下鼓,身子軟軟倒下去。“笙笙。”
    一個公主抱,黎簫抱起竺笙,向著酒店狂奔。
    不知睡了多久,竺笙從黑甜夢中醒來,睜開雙眼。入目,她看到了黎簫那張緊張的臉,慢慢舒緩。他的手居然,握著她的。
    黎簫哈哈幹笑了兩聲,遮掩自己趁機揩油的尷尬,“我的小祖宗,你終於醒了。”
    “睡了一覺,我漲輩份了?”竺笙淡定地問。
    “啊,哈,哦哦。”黎簫覺得那個單純善良的小姑娘變了。變得強大,也更像他。單說這心理承受力,就可見一斑。
    “你可真是嚇死我了,下次不能逞強了。你睡了三個小時,現在到了晚飯時間。”
    不說還好,竺笙這會肚子咕咕叫了。“就是累了,沒有大事。”
    黎簫抬手,在她額間彈了下,“我是你經紀人,以後都得聽我的。你的舞蹈是原創,是特定時間特定狀態才有的,哪能像工業品,批量去跳?”
    竺笙思忖他的話,好有道理,無言以對。
    黎簫起身,“我讓酒店送餐來,讓你的小饞蟲等等。”
    竺笙摸摸肚子,嘴角慢慢揚起。
    大概一刻鍾後,飯菜上全,兩個人在外麵的客廳吃。
    酒店主打淮揚菜,也有一些本地特色。竺笙很喜歡那個獅子頭。
    “衛知吾要和我談合作。我沒理他。”吃飯的間隙,黎簫講起來。逼著他的姑娘跳舞,他現在完全沒有好臉色。
    “還生氣呢?”竺笙戳了塊蟹粉獅子頭,像個犯錯的孩子,小心地問。
    “我知道商人重利,和他們是不能交心的,讀了那麽多心學有什麽用?”
    “我現在沒事了,你和他平心靜氣談談吧。其實五一、十一來兩場演出,也不會占用很多時間,問題不大。”竺笙想著他們是創業初期,有穩定的客戶很重要。況且望達是大品牌,總歸更有保障。
    黎簫的看法截然不同。“你現在是冉冉上升的網絡新秀,不可複製的舞蹈就是你的底氣。以後想合作的商家多了去了,五一十一是最好的時間段,都給了望達,別的大品牌想合作怎麽辦?”
    竺笙沒想那麽遠。或者說按照她的規劃,步子更小更平穩。“黎簫,你是不是太……”
    “好高騖遠?”黎簫被她氣笑了,“王陽明說,此心不動,隨機而動。咱們先讓心安定下來,再伺機謀求發展。既不會菲薄了自己,又不會好高騖遠。”
    這些功課,都是黎簫為衛知吾而做,現在反倒說給竺笙聽。
    竺笙聽得認真。於人情世故方麵,她比黎簫差好幾個等級。她現在就是新手村的。“我回頭再好好讀讀王陽明。”
    “把王陽明編進舞蹈?”黎簫打趣她。
    既然李漁都能編排,那王陽明肯定也行啊。
    竺笙瞪他一眼,這麽形而上的思想,如何變成可觀可賞的動作?
    手機鈴聲響起,是黎簫的,來電顯示是衛經理。
    衛知吾。
    接完電話,黎簫直接把手機丟在桌子上,繼續吃飯。
    “你們去談談吧,成不成都有個說法,我吃完洗漱一下就睡覺。明天回赤水。”
    “吃完就睡不怕變小豬啊?”黎簫的笑容裏都是寵溺,隻是某人不明白,白放電。“那我去去就回,你乖乖在酒店呆著,別亂跑,腳好好養著。”
    竺笙仰著頭,回他:“黎簫,你要變成唐僧了。”
    好囉嗦啊。
    黎唐僧簫披上衣服,順便把飯盒帶下去。
    大約十分鍾後,門鈴響了。竺笙踩著拖鞋去開門,還想著“居然這麽快就談完了”。
    來人不是黎簫,而是酒店女服務員。
    “竺笙小姐,您的朋友請您過去一趟。”
    竺笙想著,大概談到了關鍵處,黎簫不好自作主張?那就走一趟吧,正好消消食。
    “你等我一下,我換件衣服。”
    酒店的七層是行政酒廊,裏麵播放著黑膠唱片爵士樂,慵懶醉人。
    往裏走,別有洞天。到底是五星級酒店,消費門檻也高,現在客人並不多。難為黎簫選中這裏談事情。
    在一處掛著“縵悅”牌子的包廂處,服務員停下腳步,做了一個“請”的姿態。“他們就在裏麵。”
    竺笙凝視著“縵悅”兩個字,縵也來自於梵文,有“寧靜”的意思。一如桑蒂酒店所推崇的“ner&nbp;peace”。
    裏麵有開懷的笑聲。
    門開了,竺笙半條腿邁進來。第一眼看到了兩個人。林卓和那個在電梯裏衝她微笑的男子。
    那男子見人進來,“黃少,千呼萬喚佳人終現。”
    說話的是羅戰,眾星拱月,林卓相依偎的是“黃少”。
    腦海中電光火石,竺笙猛然憶起,這個人是黃雲嵩。
    她沒說話,身後的門已經被侍者關上。她轉頭便要離開,侍者擋住了她的路。
    “你們要做什麽?我並不認識你們。”
    黃雲嵩端著酒杯,緩緩走過來,“你叫竺笙,是嗎?”
    這聲音聽在竺笙耳朵裏,明明很紳士,卻又讓人惡寒。“黃少,有何指教?”
    她的語速很慢,她在用這種方式,讓自己冷靜下來,尋求對策。
    “原來你們並不包括我,我的榮幸,美人居然認識我,這就好辦了。”
    黃雲嵩很滿意,他的大名被美人知曉。他隨手一指,落在林卓身上,“卓兒說,你們是同學,都是錦音的天之嬌女。你最擅長飛天舞,我請美人兒過來,隻求一睹芳華,傾城舞姿。”
    又是林卓!
    林卓處心積慮,害她丟了比賽,現在還要做什麽?
    “抱歉,我不想跳。”竺笙拒絕得很徹底。
    黃雲嵩咂吧咂吧嘴,她說的是“不想跳”,不是“不能跳”或者“不會跳”,她隻是單純地,直來直往地拒絕了他。
    上一次被人拒絕是什麽時候,黃雲嵩已經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