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簫不開心。
    他有很多話想問。想問笙笙為什麽不給他發微信，為什麽身體不舒服還到處跑，想問是不是他不主動聯係，她就不會主動一次。
    可是看著笙笙滿臉疲憊，他的話就問不出口了，隻憋出了一句，“我幫你拿包。”
    手提包不重，竺笙“嗖”地藏在了身後。“不用。”
    她手上有傷痕，害怕被他發現，泄露了她的秘密計劃。
    落寞在眼底一閃而過，黎簫吸了口氣，和她並肩往回走，“你要去哪辦事，和我說一聲，我開車送你，也能省去不少時間。”
    學開車也是竺笙的驚喜之一，暫時不想讓他知道。
    “沒事，也不遠。再說，你不是剪片子嗎？那玩意那麽大，電腦運轉起來都慢，你就安心剪輯吧。”
    黎簫：“……”
    合著，他就是個工具人。
    黎簫為自己的小心眼懊惱，可是在竺笙麵前，他很難控製情緒，想讓她在意，想讓她關懷。
    “對了，你和衛總談得怎麽樣了？”
    “我獅子開口敲竹杠，他半推半就不承諾。不過也算多一個pn。”提起這個，黎簫有些得意，可惜他舌戰衛知吾的過程她沒看見。
    在黎簫最早起草的策劃書裏，就兩個人合作的商業模式進行了模擬討論，現在多數都在按部就班執行。竺笙對他的商業眼光不疑有他。“黎簫，你可真厲害，連衛總的竹杠都能敲。不過，差不多就成了，咱們的路是要往寬了走的。”
    剛剛還炸毛的黎簫，瞬間被擼舒服了。她崇拜了他，還把他當成自己人。“還有一件事，明天去酒廠，討論歌伶新曲版權的事。席玖終於肯掏腰包了，但是具體價格還得擱菜市場上稱一稱才行。”
    將談判說成菜市場的討價還價，除了黎簫大概也沒人了。竺笙忍俊不禁，噗嗤笑了出來。可轉念一想，她答應了竹雕店的店員，明天要和陸老師體驗竹雕，她分身乏術。
    在重要商業場合和個人信諾之間，竺笙的天平偏向後者。可她需要找一個好的理由。
    “黎簫，我……明天可以不去嗎？我有事……”
    竺家門口到了。
    竺笙的閃爍其詞，讓黎簫嗅到了一絲不安的苗頭。難不成她前男友找來了？
    “什麽事，一定要明天嗎？或者如果你的事緊急，我把和席酒的會往後挪。”
    當人說了一個謊，就需要更多的謊言去圓它。竺笙嚐到了苦頭，在告訴他真相和給他個驚喜之間，天平再次偏向後者。
    她忽然捂住了肚子，發出“嘶嘶”之聲。“黎簫。我這老毛病，要去市裏看一看，調理調理。你看，我就不去了，談判你和歌伶全權負責吧。”
    萬能的大姨媽，居家必備，各種借口的好理由。
    黎簫慌了手腳，一雙手無處安放，責怪自己胡思亂想，不信任她，為什麽不能多一些體諒。“明天會取消，我送你去醫院，現在、馬上。”
    竺笙情急之下覆上了黎簫的手，“藥在我包裏，我回去吃點就好了。不要驚動我奶奶，我不想她擔心。你明天可以繼續獅子開口，談多了我就放心大膽治了。”
    最後，小小的爭執以黎簫妥協為結局。
    竺笙發誓，以後再也不能隨便撒謊編理由，太t難了。
    十月十一日，黎簫和柳歌伶共同踏入席酒的會議廳。
    席玖、吉克和幾個高層出席了會議。
    在看到黎簫一方隻有兩人時，席玖的臉色微不可查地變了，眉毛挑了一下。“竺笙小姐沒來？”
    黎簫微微一笑。還不忘甩鍋，“笙笙為了接下來的拍攝，連續熬夜，染了風寒，我沒讓她來。反正，我和歌伶與席廠長談，也是一樣的。”
    席玖轉動手中的筆，轉地靈活又漂亮。“有幾件事。”
    “第一，歌伶小姐的《酒神》《席酒之歌》版權，席酒都會買下，竺籬笙簫這邊，盡快配合將廣告歌的v拍攝剪輯出來。並且在明年三月的產品戰略發布會上公布。”
    “發布會還有個議題，我們內部討論是做一場設計師論壇，請參標的事務所分享他們對席酒文化城的理念和想法。設計師采訪的前宣，還需要竺籬笙簫配合。”
    不得不承認，席玖是一個行動派，認準的事就會馬上付諸實施。大刀闊斧改革，利用媒體宣傳，重新賦予席酒年輕的活力和精神。
    黎簫打斷了他的話，“席廠長，有一件事可能您不記得了，宣傳片我們的合同簽的是三個月，到發布會的時候，竺籬笙簫與貴司已經不在服務期內了。如果您要續約，或者請我們做席酒的品牌谘詢顧問，我的萬分榮幸。”
    論服務、論敬業，黎簫絕對是一等一的。
    席酒是赤水本地品牌，是納稅大戶，以笙笙的脾性，赤水是她不會離開的。那麽有一個保底客戶托著，也確實更安心。
    回答黎簫的是吉克。“黎先生，續約合同我在做了，確定了價格，就可以簽字。”
    bravo！
    相當高效。
    席玖出示了三根手指，“第三件事，席酒品牌有意請竺笙小姐擔任青春席酒的代言人。想必你也猜到了，酒廠將推出平價款席酒，引領年輕人的酒水消費。”
    笙笙？席玖點名要笙笙做代言人！
    黎簫的擔憂，似乎正在加速兌現。
    他心裏盤算著，情敵在側，必須狠狠抬價。
    接下來，則是猶如菜市場的你來我往。唇槍舌戰三個小時後，一切合同條款落地。包括續約費，歌曲版權費、代言費，竺籬笙簫將入賬百萬。
    會議結束後，席玖讓吉克召喚來竺笛。
    席玖的私人辦公室，吉克退出後，就隻剩了席玖和竺笛。
    這樣的獨處太難得，竺笛激動地語無倫次。
    “廠長，您找我！”
    席玖點燃了一支煙，他平時基本不抽，但因為擔心，抽幾根打發時間。
    “你妹妹，竺笙，好像染了風寒。你得空去看看。”席玖說得無比自然，就像練習了無數次。
    對上竺笛驚愕的表情，席玖捏一捏眉心。
    “我的意思是，酒廠已經決定，啟用你妹妹擔任品牌代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