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多了個小劍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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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歲以前,陸雪淵是被一個姓陸的婆婆養大的。
    她從出生時就被父母拋棄,臘月二十三的喜慶日子,一個剛剛出生的女嬰就被扔在了大雪裏,還是路過的老媼將她抱回了家,竟奇跡般地活了下來。
    “阿淵”是陸婆婆對她的稱呼,就連隔壁時常和她打鬧的胖虎也跟著一起叫她“阿淵”。自從婆婆死後,她被一藏袍道人送到了青崖山,這麽多年來再沒有人這般叫過她。
    時隔十二年之久,再一次聽到有人喚自己“阿淵”,陸雪淵自然被這一聲久違的稱呼勾起了回憶,許久不見的陸婆婆的臉又重新浮現在她眼前。
    而她一時失神難過才沒有發現,自己手中的佩劍竟然在輕微震動!
    所幸她現在也把劍丟在了地上,似是負氣一般,對著麵前這個新的師弟,陸雪淵總是氣不打一處來。
    要怪就怪他長了一張和某人相似的臉吧!陸雪淵心中小聲憤懣。
    突然她像是想起什麽似的,伸手抓住樓意的手臂,翻過袖口,想查看他手腕處的印跡。
    沒有!
    竟然什麽都沒有!
    陸雪淵不死心似的翻過他另一隻手,隻見手腕處有一塊猙獰的疤痕,像是在烈火中灼燒過一樣,潰爛後留下曾經難以愈合的痕跡。
    “阿淵怎麽突然對我這麽熱情?”那人說著飛速將手腕蓋起來,嘴裏卻還是嬉笑著,可眼神卻有些難以捉摸。
    陸雪淵道:“這傷疤?”
    不等她說話,樓意便搶先回答:“這傷疤是幼時不小心留下的,當時痛楚,現在想想還是後怕呢!”
    難道真的是自己多心,可冥冥之中陸雪淵總感覺事情不會那麽簡單。
    “那孤神劍呢?”陸雪淵撿起地上的佩劍一把舉到樓意麵前,“你可認識它?”
    樓意對著陸雪淵手中的劍觀賞良久,眼中似有光亮般,星星點點,他忽而握住此劍,隻見本來還震鳴不止的孤神劍突然安靜下來。
    氣氛一時詭異,就像哭著找奶喝的孩子突然鑽進了母親的懷抱裏似的。
    這絕不可能是巧合!
    陸雪淵眼神突然變得深沉,就在她十分篤定孤神劍一定與他有關時,想起了那句方才百試不靈的口訣,脫口而出道:“噬魂奪魄,罪以天澤!”
    隻見方才還算平靜的湖麵,突然波濤四起,接著驚雷一樣的炸開幾道水柱,直衝雲際。漫卷的黑雲仿佛潑墨一般出現,一道道驚雷乍現,直接劈在他們身後麵。
    陸雪淵這才見識到孤神劍的強大威力,確切的說,她之前從未祭出此劍的真正作用。
    他到底是誰?!陸雪淵看著眼前的人,似受驚小鹿一般茫然無措,他一副驚恐的表情,好像此事與自己無關。
    “阿淵…好厲害…”樓意道。
    陸雪淵沒好氣地說:“難道不是你的功勞嗎?你方才不是說要告訴我此劍的秘密?!”
    “我是在族譜上見過此劍,也隱約記得一些術法,隻要心中想著此劍的樣子,叫一聲‘孤神劍來’,就可以將它喚來。”樓意說著將劍還給了她手中,接著道:“我原以為是假的,沒想到真的可以,關鍵是,它竟把你也帶來了!”
    陸雪淵聽完氣到發抖,她的佩劍現在怎麽可以隨意被別人使喚,關鍵是出場時候還要帶著個她,那不是召喚不成反被人召喚,這怎麽可以!
    她一把扔過佩劍直接塞進了樓意懷裏,嘴中冷冷道:“送你!”
    樓意見她真生氣了,趕緊上前解釋道:“阿淵別氣啊,我也隻是想見你一麵而已,上次見你拿著此劍我就注意到你了,看來這就是命中注定的緣分吧!”
    陸雪淵聽他在耳邊‘嗡嗡’隻覺得頭疼,天下怎麽會有這麽滑稽可笑的事情,她認識的人突然換了個樣子不認識她,她認定的劍卻成了別人族譜上、認別人為主的東西。
    “想讓我開心?好啊!那你發誓以後不許召喚此劍!也不許用它!從今以後你跟它半毛錢的關係也沒有!”陸雪淵停下來衝著樓意吼道。
    “我發誓。”樓意怔怔地望著她,舉起手指作發誓的樣子,他虔誠的模樣任誰看了都要信以為真。
    “那若是…我想你了呢?”見她沒有說話,他又緊跟著道。
    “不許想!”陸雪淵不假思索的回答。
    她跟他絕無可能,不論是冥翌本人還是他,都不可能!
    兩人走了一陣,樓意偷偷的打量眼她的神色,小心翼翼道:“其實阿淵用不著生氣,隻要你想,我可以隨時出現在你身邊,畢竟此劍…”
    “…與我有些淵源。”這後半句話還未講清楚,便聽到陸雪淵不甘心的聲音。
    “然後讓我看著它在你手下發揮威力嗎!”
    樓意這下總算知道了症狀所在,連忙擺手,“阿淵誤會了!其實孤神劍能發揮出這麽大的力量是因為你,我隻不過相當於媒介,並不是它真正的主人!”
    他說著拿著孤神劍在空中揮舞了幾下,嘴裏又念著那個口訣,當真什麽都沒有發生。
    “什麽意思?”陸雪淵這才半信半疑的繼續聽他解釋。
    “媒介的意思,就是你可以當做我是這把劍的劍靈,劍和劍靈和為一體,自然也能在主人手中發揮出最大功效。”樓意說完摸著後腦勺輕輕笑了出來,沒心沒肺的。
    “劍靈?”陸雪淵平生第一次見到有活人願意當劍靈的,她想了想,或許樓意說的也有幾分道理,隻是那豈不是說明以後但凡她想使用此劍,就必須把樓意帶在身邊?
    那小子機靈聰穎,一下子就猜透了她在想什麽,於是不好意思地笑道:“阿淵對我這個‘劍靈’可還滿意?”
    不等陸雪淵回答,他卻順勢蹲下,雙手撐膝,以仰望神明的虔誠目光望著她,溫聲道:“嗯?主人?”
    陸雪淵望著麵前略顯稚嫩的模樣,鴉羽似的睫毛上下抖動,心禁不住顫了幾顫。
    “你是我的主子還差不多。”她心裏有輕微氣泡亂冒的聲音,方才的誤解和埋怨也頃刻間煙消雲散。
    後來兩人約定,以此作為交換,一個答應在她需要祭劍時出現在她身邊,一個作為自己在青崖山的指引夥伴,陪他一起修習一起練劍。
    就這樣,本來還略有敵意的陸雪淵在樓意軟磨硬泡的攻勢下,被迫有了自己的第一個‘朋友’。
    名義上的朋友。
    第二日的早課上,修的是玄門術法。
    沉思殿,木質的桌椅整齊排放,一派五個的分列成三排。
    十幾個弟子出席,陸雪淵好巧不巧的坐在第一排最中間的那個,萬萋萋在她身後,而樓意作為特別貴賓與她並排而坐,授課的是身為大師兄的戚祝融。
    “今日第一節授課,我們先從修仙等級開始講起。各位參加過試煉大會的,才算是正式入到我青崖山門下,想必在座的都是木靈根,你們的根基也在築基上下,這是萬年來修仙人的第一步……”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一人打斷。
    樓意舉起手道:“戚師兄,我沒有試煉,是不是就算不得青崖山的弟子呢?”
    陸雪淵一臉狐疑的看了眼樓意,似是不解,這有什麽好爭辯的。
    戚祝融則是笑了笑,看著樓意道:“瓊王殿下若是想,自然是我和塵派的弟子,不論修成與否,您的名字都會出現在青崖山的弟子冊上。”
    此話一出,底下弟子議論紛紛,都在猜測他究竟是何來頭,能頭天就讓戚祝融夾道歡迎的份上還能心想事成,想必一定是一位武功蓋世的能人義士。要不然怎麽會得到這麽尊貴的待遇。
    萬萋萋見那人雖身穿同樣的弟子服,可氣質華貴非常人可比,心中一下就猜的七七八八,她對金錢、地位的氣味最是熟悉,從小在市儈的名利場裏長大,多多少少都懂一些凡俗與人交往的禮儀。見戚祝融都這般客氣,想必是有所牽絆,有所需求罷了。
    在她眼裏,隻有陸雪淵是個與世隔絕,冰冷無情,油鹽不進的奸佞小人。
    她輕瞟了眼新來的人,又惡狠狠地瞪了眼麵前坐姿端正的身影,可她的表情卻被右前方、自以為掌握了人家實情的正主樓意看在眼裏,記在了心上。
    陸雪淵一心聽師兄講話,自是不會注意到課堂上的暗潮湧動,也看不到有人在背後深埋的敵意。
    不過她也不用在意,深埋不埋都是心如明鏡的事,她隻想著多了解一些修仙術法,快速突破築基。
    是的,她從試煉到現在,雖是七千靈力值可因無靈根,無法突破築基,這才是最讓她頭疼的事情。
    “祝融師兄,修仙是一定要一級一級的往上升嗎?不能越級?”陸雪淵此話一出口,就遭到了後麵一陣嘲諷,萬萋萋直接嗤笑一聲,開了口:“一個靈根全無的廢靈根,還想越級修仙,真拿自己當齊天大聖呢?”
    “就是呀!陸師姐上次測試,好像什麽靈根也沒有,是怎麽通過的試煉?”
    “你看到她額頭的鳶尾花印跡了嗎?搞不好是什麽魔修轉世,沒有靈根不正說明了她非正派之人嗎?!”
    底下弟子還未議論完,便聽戚祝融摔書道:“都給我住口!”
    他這一發怒,果然效果甚好,方才的肆意揣測都被憋回了肚子裏。
    “來這裏是讓你們修行的,不是來話家常的!以後誰在嚼舌根議論,直接逐出青崖山!”戚祝融雖隻是個大弟子,可也是青崖會的首席,身為一幫主位,這點權利他還是有的。
    等各人都消停下來,他才道:“修仙等級之分原本都是前人摸索出來的,就像道修和佛修,雖然修法不同,可卻是殊途同歸,可見這修真之道隻為常理卻無定數,雪淵師妹方才講的越級修為,我至今還未見過先例,所以,無法確切解答。”
    “隻不過……”
    陸雪淵見他突然賣起了關子,連忙道:“隻不過什麽?”
    “隻不過,凡人修仙分為兩派,一派為道修,一派為佛修。修道者要經曆築基、開光、心動、直至金丹、元嬰,再煉虛合道,渡劫方可成仙;而修佛者則要先聞道,後開光,修其靈智,通悟便可神動,之後靈虛出竅,才能渡劫成神。”
    “渡劫成神?”陸雪淵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