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不為外人知曉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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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雪淵晃了晃眼,她知道這不是冥翌,而那人也不會明目張膽的出現在這裏。
“怎麽了?”樓意靠近,看著愣神的她,低頭問道。
“沒…沒事。”
他站在陸雪淵麵前,捕捉到她臉上一瞬的失落神色,忽然抬手,拂住了她的眼睛,把刺眼的光亮遮蓋起來。
“阿淵,答應我,今後有什麽心事,都告訴我好嗎?”
那聲音輕輕落在她耳邊,陸雪淵有一瞬間的失神。
她果然,還是沒辦法,麵對著這張臉時隻把他當做別人。
“我…我隻是在想,要如何才能知道自己是何靈根?”
“哦?那這好辦,我倒是有個法子,可以讓阿淵清楚的知道。”
他怎麽能?陸雪淵對他的神秘氣息表示懷疑,說到底她對眼前這人的了解也隻是憑借感覺,他到底是何身世來曆,她都不甚清楚,就連是敵是友,陸雪淵也並能不十分確定,畢竟這世間的居心叵測,她還是深有感觸。
“阿淵隻要知道,我是這世間,最值得你信任的人就好。”樓意扳過她的肩膀,盯著她的雙眸娓娓道來。他深情的注目似能融化這世間最冰冷的地方。
“為什麽?”陸雪淵脫口而出,“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樓意漸漸直起身子,望向遠方,眼神變得深邃,他道:“我不知道,我這一生,就好像在找尋找某種意義,就好像是為它而活,仿佛別人都是在努力的過好這一生,可我不是…”他頓了頓又說:“我隻知那人是你,好像我此生唯一的目的就是為你。”
與此同時,陸雪淵感覺到手腕處有什麽東西在微微發燙。
“將別人當做自己人生的唯一意義?”陸雪淵心道。
她從來沒有感受過如此炙熱的告白,如此袒露真心,情真意切。
陸雪淵驀地跑開了,她需要緩一緩,自己待會。
樓意望著她倉皇而逃的背影,嘴角微微上翹,心道:“阿淵,我會讓你相信我的。”
陸雪淵回到自己寢屋的第一時間,就是將冊子中夾著而那張金箔,與自己曾經收到的那些做比對,那日無意間‘召喚’來冥翌,說了一堆羅裏吧嗦的話,還給她一堆金箔,讓她不要答應與金翅鳥族的約定,甚至還…還輕薄於她!陸雪淵之後才數了數堆在桌子上的金箔,足足有八十一張,每一張看似輕薄拿起來卻極有份量。陸雪淵將它們好好收藏於櫃子中,再沒打開過。
這會兒她迫不及待的打開櫃子,將那疊金箔搬出來仔仔細細的數了一遍。
八十張!
她又重新數了下,眼前的金箔不帶她手中的,確實隻有八十張!
難道這張是萬萋萋偷來的?陸雪淵盯著手中的那張金箔陷入了沉思。
不對!她搖了搖頭否認。
若真是這樣,那萬萋萋為何不全部拿走,而單單隻拿一張?若是貪財,要全部拿走才對,做賊可不是為了好玩!可是…萬萋萋自己都金銀作碗,何故會來偷一張金箔?
陸雪淵百思不解中,將夾金箔的冊子無意中又翻了一遍,裏麵果然隻有這一張金箔,就在她雙手托腮不知怎麽辦時,冊子扉頁的名字卻吸引了她的注意。
‘無霜’兩個端正字的出現在手冊上。
陸雪淵頓時心中敞亮起來,看來她差點就要‘莫須有’她的死對頭萬萋萋了。雖然她們之間卻有世仇,可是她也不會不分青紅皂白的什麽錯都堆在別人身上,從她願意幫她帶回手冊的東西就可以知曉。
“噔噔噔”陸雪淵敲響了隔壁的房門。
良久,並無任何回應。
“萬萋萋?”陸雪淵邊喊著邊推開了門。隻見房間裏空無一人,“搞什麽啊?大中午的不在,不會真的回家了吧?”陸雪淵心裏揣測著,卻沒注意到門外一個逐漸靠近的身影。
“你幹什麽陸雪淵?!”萬萋萋站在門框內,衝著她大喊道。
陸雪淵一個不注意嚇了一跳,她明明是來給人送東西,此刻卻像做賊被抓到似的驚恐萬分。
“萬大小姐!你能不能不要突然站在別人後麵,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嗎?!”陸雪淵扶著胸口大喘氣道。
對麵的女子卻隻是冷笑一聲,一副無所謂的表情,打她身邊經過,胳膊肘有意無意的撞擊著她道:“怎麽?雪淵師姐現在攀上了瓊王,就開始命令別人了!這裏是我的房間,不是你的!難道我回我自己房間也要說一聲‘我回來了嗎’?倒是你無緣無故出現在別人屋裏,我看你才是賊喊捉賊吧!”
“萬萋萋!!”陸雪淵將手中的東西直接摔到桌子上,抬腳就往外走,臨到門口時,卻突然站住,“萬萋萋,你說過如果沒有師尊,我們或許能成為朋友。今日我告訴你,即使沒有他,我們這輩子也不可能做朋友!”說完這句話,陸雪淵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路上,陸雪淵轉著手中的金箔發愣,她每次一有心事,總是會到一條小河邊坐著發呆。
此刻,陸雪淵手握金箔望著麵前奔騰的溪流,心中所有的煩惱似乎在一點點消散,她剛覺得舒了口氣,便聽到身後一人熟悉的聲音響起。
“阿淵!”那人故作驚嚇的伸出頭蹭到她的臉前。
陸雪淵這次卻沒有被嚇到。她伸手一把推開樓意的臉,懨懨地道:“走開。”
樓意卻趁勢抓住她的手,在她即將收回的那一刻,在她的掌心放了顆糖。
“話梅味的哦。”那人倏爾笑道。眸色明亮就像三月春風、六月的細雨般吹在她久經幹涸的心田上。
陸雪淵沒有出聲,她將手中的糖紙剝開,放進嘴裏,酸甜爽口的味道忽然漫延整個口腔。
“謝謝。”陸雪淵望著湍湍奔走的小河,在心裏道了聲謝。
“所以阿淵又在為什麽煩惱呢?”樓意挨著她坐下,兩個人並肩望著河水,風吹開衣襟,少年身上的獨特體香吹拂到陸雪淵的鼻尖,那是帶著陽光的草香,肆意芬芳,卻獨獨不屬於她。
“這個。”陸雪淵伸手將手裏的金箔遞到他麵前,“從手冊裏找到的,可是那本冊子卻寫著無霜的名字。”末了,她又補充道:“是我遺失的東西。”
樓意從她手中接過金箔,放在鼻尖,聞了聞。
“奇怪?有別的男人的味道!”
陸雪淵驀地睜大雙眸,轉身,望著他,長圓的嘴巴剛想解釋,卻見他倏爾笑了。
“騙你的,看你緊張的。”
陸雪淵一抹苦笑掛在臉上,她在心裏嗔道:“確實算是你…你祖先的!”
好在樓意聽不懂她內心的想法,雙手靠頭,躺在了草地上。陸雪淵見他這般輕鬆肆意,也跟著躺下去。
就在她的頭要挨著草地的那一刻,被一隻巨大的手掌包裹著,安放在那人溫熱的掌心中央,手心的溫度通過皮膚傳遞過來,陸雪淵又忽而紅了耳朵。
“阿淵。”
少年喊道。
“嗯?”
“我喜歡你。”
陸雪淵沒有出聲,沒有回答。
“就讓我一直陪在你身邊,好不好。”
冬月的風本該急躁寒冷,可卻在這個陽光和煦的午後,猶如春夏交接的六月,溫柔中帶著股莫名的燥熱,吹紅了少女的臉。
……
“阿淵,就讓我一直陪在你身邊,好不好?”
陸雪淵如果知道,許多年後在她身邊的驕陽少年會再也不見,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出口道:“好,你說的,永遠!”
可這世間本就是這般陰差陽錯,幾多磋磨。
陸雪淵嫌他的掌心溫度太過灼熱,挪了挪耳朵,冷冷地說:“我不需要,也不用人陪!”
少年嗤笑一聲,收回了手。
他忽然吹了個口哨,隻見從天邊飛來隻黑色的鷹爪,那蒼鷹通體黑色,神氣非常,尖銳的爪子似能撓破人心髒,它鳴叫幾聲,在天上盤旋個彎兒,然後俯身衝到了樓意身邊,落在了他的胳膊上。
“可愛吧?它是我的親信,叫小影子。”
“你管它叫可愛?!”陸雪淵斜盯著那隻碩大的雄鷹,它尖銳的鷹爪和尖喙怎麽看都和 ‘可愛’兩字沾不上邊。
樓意不置可否,對著它道:“小影子,凶一個。”
隻見那隻本該翱翔天際的蒼鷹先是轉了幾下腦袋,然後從腹部傳來‘咕咕’幾聲,接著似嬰孩啼哭般象征性的嘶叫了幾聲。
兩人皆是開懷大笑。
“它還真是,‘名副其實’的可愛!”陸雪淵忍不住伸手,撫摸著那身深棕色的羽毛。
樓意側轉頭看著她,陸雪淵目光注意到,尋著目光朝他望去,嘴角的笑意還未來得及放下。
“你笑起來真好看,阿淵。”
陸雪淵目光躲閃,收回了目光和笑意。她第一次向別人吐露自己的心聲。
“你知道嗎樓意,我以前特別愛笑,無所顧忌…”她的眼神似是被刀割般沉重了一下,“就像個傻子一樣!可我現在…笑不出來了。我想要的東西太多,它們都離我都太過遙遠!我不知道自己要努力多久才能得到,我甚至…”
陸雪淵忽然停止了傾訴,覺得慚愧,她明明不是個習慣向別人袒露心扉的人。而她沒說出口的話是:“她甚至不知道她所追求的東西,究竟能不能實現。”
樓意忽然伸出手,附在她的手上,沒有緊握,隻是輕輕拍了拍。
“我知道,阿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