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終於再團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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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身後竟是一條‘紅腹信子’!
    ‘紅腹信子’是一種通身紅色的毒蛇,毒性極強,毒效發作極快,隻要被它咬中,便會瞬間產生幻覺,以為自己身處在各種幻想之中,昏睡不醒,或是因為錯覺而自殘,最後在極度痛苦中死去。
    這種蛇常年生活在陰冷潮濕的地方,雖然通身紅色,可卻極畏火光,與它赤紅的外表極其不符,陸雪淵隻在書籍上才見過,因為這種毒物,雖然毒性極強,卻有靈性,一般不攻擊人,隻在極端惡劣的狀況下,才出口傷人。因此,有很多修士會冒著生命危險到山上來尋找‘紅腹信子’,隻為把它抓入囊中,修煉成陰寒之毒的藥,投喂給與自己有仇的人。
    不知為何,卻對準了陸雪淵張口就是獠牙。
    陸雪淵看著朝她再次襲來的毒牙,本能的往身後躲閃,可這‘紅腹信子’的攻擊力十分頑強,還帶著一對軟翼,對準她撲過來,陸雪淵驚呼一聲,呆滯在原地,嚇得趕緊閉眼。
    就在這生死一瞬,原本心心念念的人出手直接抓住它的七寸,不知怎麽做到的,眨眼間,就把它打成了個結,就在他眼神陰鷙,與那‘紅腹信子’有血海深仇一般,準備將它徹底殺死的時候,被陸雪淵叫住。
    “別!”她捂著流血的脖子,眼神迷離的望著樓意,無奈又欣慰的撇了撇嘴角,一滴眼淚瞬間從她眼眶滑落,地在石地上開出了花。
    “阿意,我總算…找到你了……”就在她說完這句話時,突然眼睛一閉,身體瞬間鬆軟著往地上倒下,樓意不顧一切的奔向她的身邊,直接將人圈進了懷裏,他抱著被毒蛇咬傷的陸雪淵,大步走進了山洞之中。
    樓意設法將身邊的雜草點燃,將陸雪淵放在幹淨的雜草垛上,隻這一會功夫,陸雪淵的臉色便由白轉青,再由青色變成紫紅。
    ‘紅腹信子’的毒性極深,直接咬準了她的經脈,毒素順著血管流變全身之時,就是她毒性發作,被幻象迷惑不醒,或是出手傷害自己的時候。
    樓意沒有絲毫猶豫,直接俯身趴在了她脖頸間,對準了剛才的傷口彎腰吮吸起來。
    他在陸雪淵的脖頸裏一俯一吸,吐出來的濃血裏還夾雜著‘紅腹信子’的毒素。
    “別…不要…”陸雪淵在昏迷之間似有知覺一般,嘴裏不住囈語,不要樓意再為她冒險,可眼前的人哪能聽進去她的話,直接出手將她的知覺鎖住,而後趴在身上深深一口,似乎想將所有的毒素都從她體內給吸出來。
    陸雪淵被鎖住了五感,可仍舊覺得酥麻傳遍全身,她痛苦的擰緊眉頭,恍惚間似乎看見遠處有一個人朝著她走來。
    那人走進,卻是鬼神冥翌,他的臉色還如以前一樣冷戾,周身的強大氣場將他與萬物隔絕,似乎如天命一般,他本就該是這萬物的主人。
    冥翌望向她,眼神如刀鋒般冷漠,他音色幽遠而又冷淡,“本君的奴,你還是如此自不量力。”
    “我…我沒有…”陸雪淵喘著粗氣望著那人回答道。
    她不知為何,看到他竟有一絲心痛,不是肉體被蠶食而經受不住的那種痛楚,而是遺憾,鋪天蓋地的遺憾,似乎早在很久以前就與他有過什麽羈絆,讓人止不住的想為他難過。聽到他這般出口嘲諷自己,說自己自不量力,竟下意識的想要證明,證明給那人看自己是真的,可以勝任他交代的所有事。
    “本君已經給過你機會了,是你自己沒有完成任務。”
    冥翌說著朝陸雪淵伸出了手,“走吧。”他薄唇輕啟,對著她道。
    “去哪?”陸雪淵仍舊不願相信,自己與他的契約關係就到此結束了。
    “跟我,去幽冥地獄。”
    這句話一出口,原本黑漆漆的山洞,突然刮來一陣邪風,長方形的洞口突然變成了朱紅色的大門,兩盞白色的燈籠掛在門前,被陰風吹的忽明忽暗,陸雪淵站在門前,隻聽‘吱呀’一聲,大門緩緩打開,外麵原本紅色的楓林,變成了殷紅一片的彼岸花海。
    接著,一座如火的高樓出現在她眼前,她看著方才還向她伸手說要帶她同走的人,站在那座被火光籠罩的樓宇前,冷漠的背影透著無盡的孤寂。
    下一秒,那人的背影朝著火樓獄中走去,玄色的衣衫被火光吞噬,一大片紅色的火影跳動著灼燒著那人的衣襟,銀發,整個身體似是刀劍不侵般的裸露在外,可緊接著,被烈火灼得一寸一寸隻剩下無情的灰燼。
    他不是突然在她眼前消失的,而是一點一點,被火一寸一脈的灼盡心脈,陸雪淵此刻的五感似乎被空前放大,好似呼吸著他的呼吸,痛苦著他的痛苦。那人的身體似乎就在眼前,她想伸手觸碰,卻沒有用,就仿佛燒在自己身上,從頭到腳,從皮肉到骨骼,火樓獄的無盡烈焰將人層層包裹,裏麵鋪天蓋地的哭喊喧囂,漫過耳邊,隻有那人不聲不響,在烈火中化成漫天的塵屑,真的就如死後給人燒下的紙錢,悠悠散散的飄浮在空中。
    有那麽一片,還從火樓獄裏飄到了陸雪淵跟前,帶著一絲山林鬆木的幽寂味道。
    “不要!!!”方才的呆滯頃刻被奔湧而來的絕望掩蓋,陸雪淵對著眼前的虛空,撕心裂肺的喊道。
    與此同時,石洞裏,她的眼角有許多眼淚,擦過臉龐,滑落嘴角。
    “阿淵…”樓意擦了擦還殘留著汙血的嘴唇,伸手拂去她眼角的淚,任憑怎麽呼喚,都始終不能將她喚醒。若是因為‘紅腹信子’的毒性,而產生幻覺,永遠不再醒來,那該如何是好?
    他這般的生死不計,隻身跳進碧靈湖,不就是為了給她奪取聖火石,為了實現她心中的願望嗎?
    “阿淵…阿淵!”樓意炙熱的呼喚在耳邊響起,而陸雪淵卻仍舊停留在那場吃殘忍的夢境裏,不願醒來。
    之後,便從火樓獄中,浮起一顆炙熱的玲瓏之心,朝她緩緩飛來。
    …………………….
    “阿淵!阿淵醒醒!”樓意摟著陸雪淵的身體,看著她緊促的額頭和痛苦不堪的臉龐,心如刀絞,不知道他的阿淵到底陷進怎麽樣的夢境裏,這般痛苦,卻不願醒來。
    必須想辦法盡快喚醒她,要不然再這樣下去,隻能眼睜睜看著她毒發全身而亡。
    樓意心中急火,雙手緊緊的摟著懷裏的人,如果可以,他願意為她去死。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麽,轉身往身後的石堆走去,他低下頭挑揀了一塊最鋒利的石塊,像刀一樣薄削,朝著自己的手腕,飛快劃過,瞬間石塊劃過皮膚,冒出汩汩鮮血。
    樓意忍著劇痛,走到陸雪淵麵前,抬起手腕,將自己留下的鮮血送進她的嘴邊,隻見他的血流進陸雪淵的嘴裏後,她竟無意識的掙紮了一下,而後迅速咽下,接著對準他的傷口,用力吮吸起來。
    一股鑽心的痛意襲遍樓意全身,可他卻仍不鬆手,任憑懷裏的人舔舐傷口,緊接著絲絲麻意傳來,他本能的“嘶”了一聲,可下一秒,懷裏的人似乎是感應到了,瞬間停了下來,睜開了眼。
    “阿意……”陸雪淵睜開雙眼的第一句話,就是叫他的名字。
    樓意聽到她虛弱無比的顫音,突然就有種想哭的衝動,隻要她能醒來,為她做任何事情都是值得的。他將陸雪淵扶起來,伸手拂過她臉上的碎發,方才的蛇毒似乎已經褪去,陸雪淵的臉色也漸漸白皙起來,隻是她麵色蒼白,仍舊沒有一絲血色。
    加之昨晚淋了一夜的雨,她此刻的身體應該極虛弱。
    陸雪淵此刻望著自己心心念念要尋找的人,就在自己眼前,心中起伏一時難以平息,一向堅強的她,卻止不住啜泣起來。
    她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緊緊的抱住眼前的少年,放聲大哭,盡情宣泄著自己的情緒。
    “我以為…我以為我在也見不到你了!”
    “為什麽…你為什麽那麽傻…啊…”
    陸雪淵邊哭邊罵著著他,雙手緊緊抓住他單薄的青衣,連帶著剛才在夢裏的絕望和無助,一並落在了這個少年的肩頭上。
    “不會了,不會了,阿淵。”
    樓意伸手慢慢撫摸著她的頭,一邊柔聲安慰道。他怎麽可能舍得離開他此生最愛的人,就連分開一秒都不願意,這幾天來,他何嚐不是度日入年。
    可是,有些事情他必須去做,比如尋找,比如冒險,再比如情願替她去死。
    這是他的本能,是他存在的意義。
    陸雪淵在他懷裏漸漸停止了哭泣,緩緩鬆開他,抽噎道:“你…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樓意衝她微微一笑,將她臉上的淚漬擦幹,對著她溫柔又耐心的道:“是孤神劍,是它帶我找到的。”陸雪淵睜大雙眼,似是不信。
    樓意又道:“我與孤神劍本身就有感應,你半夜跌下山崖,孤神劍震鳴不止,我尋著它去,才見你躺在草地裏,還好沒事!”末了,他又補了句:“你忘了,我可是你的小劍靈啊!”他悠揚的語調上揚,似乎在說著一件毫不相關的事。
    可陸雪淵卻知道他故作輕鬆,無非就是不想讓自己擔心罷了。
    “為何不回去?”她盯著他的眼睛,有幾分怪罪,他可知魂不守舍的滋味有多難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