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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厭離說完將手中的紅色石頭裝進懷中,沿著眼前的道路往外走去。他本就是一隻噬魂獸,能夠迷惑人的心誌,隻要不是什麽修為極高神的人,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龍宮的地形厭離在方才進入之時就已經清楚明了,現在往回走著,隻需要躲避路過的侍衛即可。其實也無需這般畏懼,隻要在有人認出來的時候,稍加使用咒術就可以了,但是使用咒術越多對自身的損耗就越大,說不定屆時還會變成真身,被人發現,到時候初入就沒有現在這般方便了。
厭離按照記憶中的方向,走到了龍蓮宮前,看著牌匾上三個大字,不由心生鄙夷。一個小小的河蚌精,就算修煉了上萬年,那也是河蚌,如何能成得了龍呢?
他正欲往前走去,卻被門口的把守小兵門擋住去路,他們左右兩邊站著,手中的長戟交叉將厭離攔在龍宮內。
「你們可認得我是誰?」厭離站在他們二人麵前,先是望向左邊之人,而後又看了看右邊,隻見二人眼神呆滯皆像是癔症一般,渾渾噩噩地對著他說道:「大王?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大王請!」接著便讓出一條路來。中文網
厭離雙手負後,眼神掃過他二人,便一聲不吭的離開了龍蓮宮的範圍內。他用著靈術往上遊去,並未任何不適,隻是快到湖麵處時候,才覺得有些舒適暢快些。
此時外麵已經完全是夜幕,隻聽水聲嘩啦一片,厭離露出一顆腦袋來,他攀手剛坐到岸邊,就聽到耳邊傳來樓意的聲音。
「厭離?」樓意道。
「怎麽?」厭離雖然從水中出來,可有靈氣護體,身上並未粘濕半分。他坐在岸邊,將神識石從懷裏掏出來在掌心放著,一麵看著紅色的石塊,一麵說道:「我剛才已經替你看過了,這湖麵上幹幹淨淨的一片,沒有你說的佛幽蓮!」
此刻天空中的一輪圓月正好在湖麵投下明晃晃的影子,隨之湖水來回晃動,好似天上的月亮也在來回搖擺似的。
厭離初化人形,不免覺得新奇,不知不覺看呆住了。
樓意此刻化出了自己的模樣,也隨他一起坐在湖岸邊,看著逐漸平靜的湖麵,眼神中閃過一絲詫異。
「之前的荷花,果然是他們變換出的,我早該知曉事情有詐,當時就應該拉住阿淵,不能讓她獨自去冒險!」
「你拉的住她?她幾時聽過你的話!再說了,就算你知道這是個調虎離山計,你沒有靈根術法,又怎麽能抵擋的住那些人的蓄意綢繆呢?」厭離聽著樓意的話,本想安慰他,卻沒想到反倒是讓樓意變得更加沉默起來。
「對……對不起啊!我不是那個意思!」厭離解釋道。
「我知道。」樓意輕聲說著,眼神空洞的望著湖麵,不知在想寫什麽。
「那你,準備如何拿走佛幽蓮?」厭離怕他心中鬱悶,趕緊找話題說道。
樓意先是抬頭望了望明月,隻聽「嘩啦」一聲水響,似乎是一條錦鯉魚越出水麵。他的視線落在最後壓起的水花上,開口道:「將我的神識附在一條魚上,可不可以?」
他說著轉過頭,一臉認真的看向身旁的厭離。
厭離一身綠衣,在寒夜裏自然而然帶了股涼意,他鬢角的綠色絨毛被風吹亂,伸手撫摸了下頭發,緊皺著眉頭,看著樓意道:「你認真的?你真要附在那玩意兒身上?!」
樓意低頭笑了下,「我說的話你總是不信,在你眼裏我的想法每次都這麽荒誕嗎?」
厭離轉過頭,有些許沉默。半晌才開口道:「我不是覺得假,我隻是不信,有人可以為了另一個人,做到如此程度!難道愛惜自己的生命,不是天地萬物的根本法則嗎?」
「你是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是嗎?」樓意雙
手向後撐著地麵,輕輕一躺,姿態格外輕盈。
他本來也有些許擔心,怕自己真的會魂飛魄散。可他怕的並不是自己的生命,他怕自己不在以後,阿淵又成了孤零零一個人。這才是他最擔心的事情。
「你才初為人形,這其中許多做人的道理,都需要你自己去悟,生命是很可貴,可人活一世你總會遇到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的東西,需要你去守護。」
樓意聲音清揚婉轉,落在清冷的風力,竟然還帶了絲暖意,平白將這極寒極北之地,朦上一層瑰麗之色。
厭離不屑地「嘁」了聲,搖著頭重新坐直身體,他搖頭晃腦的舒展著腰肢,開口道:「這我做人的時間雖然不長,可當鳥的時間那是比你久的多!你們人間不還有句話嗎,叫做「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說的不就是各自為利,棄他人生死於不顧嗎!你現在來跟我講這些個大道理,我還真不信!我們鳥界可從來沒有這麽個理兒!」
樓意聽完厭離的想法,沒來由的「噗嗤」一笑,卻也不急著爭辯,隻是淡淡的歎了口氣。
他並不想教會厭離什麽,何況人間卻實如他所言,並非人人如此。
如此向他這般,誠心之至,十年如一日。
午夜將至,忽然飄來一陣奇香,隻見水麵上「嘩啦嘩啦」升起一段水柱,狀似煙花炸開,緊接著水中幻影出現一朵蓮花,形狀大如牡丹,明明色香味俱全,可就是不見真身,隻有幻影。
因著方才的聲響,兩人都緊盯矚目著湖麵,此刻見到這一幕,心中都頗有些驚覺。
厭離一向存不住心事,心中有什麽便說什麽,「這白蓮,莫非就是你們要找的佛幽蓮?可我看它明明就像這月亮,誰摘得起來啊?」
樓意心中原本與他一樣想法,可他雖無修仙的靈根,卻天生帶了些通透之慧。見這朵蓮花自水中出現,又是在如此的月圓之夜,心知定非凡品。十有就是他們要尋找的那一朵—佛幽蓮。
他說道:「此時辰剛及午夜,想必佛幽蓮還未完全成型,隻待子時一至,就知它是否為要找之物。在此之前,我便在此處等著,守著,好替阿淵守好她最寶貝之物。」
厭離雖然還是不懂樓意和陸雪淵之前的感情,可卻知曉他們二人已是情深至此,便沒有再問。隻是看著眼前還未化形的白蓮,兀自幽歎:「還真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啊!」
樓意聽他如此打趣,隻笑了笑,便沒有再說話。兩個人坐在湖岸邊上,靜靜地等待著子時佛幽蓮的化形。
湖麵上的那一朵白蓮,此刻在明月的輝映下,淺淺散著白光,靈氣四溢,荷花的芳香香飄十裏,惹的湖水裏的魚兒不時越出水麵,探頭探尾。
而此刻的龍蓮宮中,陸雪淵正在側殿的貝殼床榻上發愁。她本就是個急性子之人,突然被人囚禁至此,還一呆就是這麽久,多少有些煩悶無聊。再加上她左等右等,都不見噬魂獸厭離歸來,心中雜七雜八的想法一時間層出不斷,似乎都在往不好的方向去想。
陸雪淵抬起手腕,那明晃晃的紅色絲線正在雪白的手腕上纏繞著,她沒有心思去牽動紅月,隻敢將手腕握緊,抵在胸口處,默默祈禱著。
這時,「噔噔噔」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
陸雪淵忽然睜開雙眼,起身坐起,滿臉正色向著門外道:「誰?!」
「回夫人,我們是龍蓮宮的婢女,專門給夫人送晚膳來。」
話音剛落,陸雪淵住的側殿正門就被推開,進來兩個模樣姿色尚可的侍女,手中端著湯湯水水,向著她走進來。
陸雪淵本不想吃這裏的一餐一食,可好巧不巧,肚子在這時卻唱起了「空城計」,她無奈,隻好任憑她們進來將手中的碗碟放在了餐桌上。
隻見那桌子上擺的有海蜇,海參,河蝦海鮮一類的食物,還有一些民間人類的白粥肉食,滿盤珍饈。
「我們大王說了,夫人若是不習慣吃海鮮一類,就嚐嚐專門為夫人做的人間美食。」
「是啊夫人,這些菜可都是我們大王親自下廚做的,大王待夫人可真好!」
那兩位婢女說著,已經將手中的菜品擺好,擺了滿滿一桌子佳肴,怎麽看怎麽都是澈侈浪費。
「你們不用叫我夫人!」陸雪淵走近桌前,雙手環抱,眼瞅著麵前的美味珍饈,嘴裏道:「這個,這個,還有這個菜你們留下,其餘的都撤走吧!我吃不了!」
「還有,你們叫我陸姑娘就行,不要一口一個夫人,像是我要嫁給那個河蚌精似的!」
她用手指完自己要吃的菜品,剛坐下拿起筷子,就見這兩個侍女站在一旁,你瞅瞅我,我瞅瞅你,一副為難至極的樣子,誰也不敢說話。
陸雪淵「啪」地將筷子放在桌麵上,道:「我從小生長在山裏麵,沒吃的這麽精致,吃一些兩個粗茶淡飯就足夠了!更何況我讓你們撤走些,又不是不吃,你們不必一副交不了差的樣子。更何況你們大王本就是一隻河蚌,我說他是蚌精也沒什麽錯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