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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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厭離站在白暮塵的識海裏,四下張望,竟然無處可以探尋到他內心的秘密。關於他方才與那道黑影的對話,想必門外站著的陸雪淵也一清二楚兩者的關係,可是他到底與那道黑影是什麽樣子的關係,這才是最關緊的事情。
    厭離不自覺的往前走去,這時忽然想起,他可以利用心之石來查探過往的記憶。厭離一下子眼神瞬間明亮起來,伸出手來,使出噬魂之術,緊接著平靜的畫麵上冉冉升起一顆亮晶晶的石頭。
    之前樓意的心之石就是一顆紅色的心型石頭,而白暮塵的則是一顆璀璨的水晶體。這顆水晶體,十分幹淨透徹,就像是毫無任何雜質一般,可是厭離卻在這個水晶體上發現了一絲裂痕。
    旁人的試心石不論什麽樣子,都是完好無缺的,並未像白暮塵的這般,會有裂痕。若是試心石有了裂痕,再幹淨純粹的試心石都說明其具有巨大的問題。而這個問題到底是什麽。也隻有白暮塵自己和通過查看他的過往回憶知曉了。
    厭離伸出手掌拿出試心石,然後則使出法術,緊接著白暮塵的回憶就出現在了厭離的麵前,一幕幕的碎片化記憶,並不能立馬看出任何端倪來,為了盡快的節省時間,厭離必須盡快的找到陸雪淵所說的要尋找的秘密。
    他一個人站在識海之中,望著一幕幕的記憶碎片,伸手從自己的頭上嚎掉一小撮綠毛,對著手中吹了口氣,那根綠色的羽毛便化作一道晶瑩閃爍的光亮,順著厭離指示的方向,向著白暮塵的記憶飄散而去,隻見一眨眼的功夫,有一個與白暮塵有關的記憶碎片救自己跳了出來。
    厭離伸手將那片記憶拿在手上,指尖輕輕一點,便看到原本還是碎片的記憶突然像是上演戲幕一樣,重新演繹了起來。
    陸雪淵此刻站在白暮塵的大殿之外,與他們僅有一牆之隔,便看到在一處偏僻的山洞之中,白暮塵與一個黑衣人相對而立,那個黑衣人因為帶著巨大的鬥篷,而無法看清臉麵,可是師尊的背影陸雪淵卻怎麽也不是認錯。
    他們兩個人站在一起不知在商討著什麽,隻見白暮塵伸出細長的胳膊,緊接著那個黑衣人便走上前來,忽然從手中拿出一個巨大的褐色蜘蛛,直接放到了白暮塵的胳膊之上。然後便見到那隻蜘蛛以飛快地速度在白暮塵的手臂上吸著血,更加令人驚奇的是原本褐色的蜘蛛卻突然變成了血紅色,正如他們之前在極北苦寒之地見到的一模一樣!
    陸雪淵見到眼前的這一幕,驚訝地捂住了嘴巴,生怕自己忍不住發出一點聲響,她難以置信的望著發生在麵前的記憶碎片,心中升起巨大的虛無和痛楚。
    師尊…師尊怎麽會!
    而眼前的記憶碎片還在上演,白暮塵將已經蛻變成的毒蜘蛛還給黑衣人後,拿到了一瓶白色的瓷瓶,便走出了那個山洞之中,緊接著路過一棵巨大的滕樹枝之前,望了眼綠意盎然的藤樹,然後從麵前亮出玉炳劍直接禦劍飛行而去了。
    「這…這個地方,不就是之前我們在萬花穀遭遇襲擊的地方嗎?!原來那個山洞,就是師尊和黑衣人暗中勾結的山洞!師尊為何要這麽做?!難道是有什麽苦衷?不對!他身為天下第一師尊,法力和地位都在無人之巔,如何會受人脅迫?師尊…師尊這麽做!」
    陸雪淵站在大殿前腳步不穩,一手扶住圓柱,一手慢慢地竄成拳,眼神中無比的震驚和慌張,若是連師尊都與魔族之人有勾結,那這天下之人她還能相信誰?
    本欲再仔細看清楚的陸雪淵卻圖案發現,麵前的記憶卻中斷了,無法再看到任何有關師尊和黑衣人的畫麵,緊接著原本平靜的海水霎時間掀起來軒然大波,似乎要把厭離整個人給吞噬掉。
    「厭離快跑!」陸雪淵在心中大聲的叫嚷道。
    這時在白暮塵識海之中的厭離,
    顯然聽到了陸雪淵的呼喚,直接一揮手將麵前的記憶碎片全部粉碎,然後又將試心石重新扔回到了大海之中。
    這波濤洶湧的大海才重新回歸平靜之中。
    「看來這裏是不能再繼續待下去了,沒過多久,就會被白暮塵發現,到那時可就全都完了!」厭離心中驚呼著,瞬時隱身而出,直接從白暮塵的腦海之中飛了出來。
    隻見一隻綠色的小鸚鵡緊張的在和塵殿四周飛來飛去,尋找著可以出去的門路。可是此刻他再也不能像之前一樣,變作一縷煙塵從這個洗仙閣的大殿輕而易舉的飛出去了。
    就在此刻,白暮塵像是清醒了過來,從地上緩緩起身,他手中突然多出一把利劍,正式他的隨身佩劍玉炳劍。
    玉炳劍天生便帶著劍靈,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因此白暮塵也憑借著它在修仙界一步步走到了今日。
    噬魂獸厭離此刻以真深應戰,脆弱的不堪一擊,雖然整個大殿都處在一片黑暗之中,可是白暮塵是已經突破金丹期的半仙之體,憑借著眼耳鼻舌身意這五感之靈,便能準確的分辨出敵人的方位。
    他此刻手提利劍,指著在空中不停扇動翅膀的噬魂獸厭離,似乎帶著股怒氣,聲音殺伐果決不帶一絲溫度,他道:「爾等魂獸膽敢闖入我的府邸,唯有死路一條!」
    說罷,會揮舞著劍身,無數的劍意朝著厭離飛來,厭離就像是一個靶心,等待著萬箭穿心的慘痛下場。
    就在這時,陸雪淵忽然從門外將門推開,大聲衝著屋內喊道:「不要啊!」
    她話音剛落,隻見白暮塵連添兩劍,直接將方才的萬劍之意給擊的潰散一地。
    而厭離也就很幸運的沒有遭遇襲擊。
    此時,白暮塵微微抬手,目光帶著呆滯的寒光,掃視著麵前的陸雪淵,準確的說是他多年的心血陸雪淵。
    「淵兒,你又調皮了!」白暮塵忽然收回了手中的玉炳劍,將一隻手背後,轉身對著陸雪淵道。
    「師…師尊!我…」陸雪淵小聲囁嚅著,不知道該以何種語氣,何種身份來麵對眼前的茉晚尊白暮塵。她雖然一直覺得師尊不允許自己下山,不許自己修煉法術修仙是對自己太過苛刻,可卻從未懷疑過白暮塵為天下百姓降妖除魔,為人為義的心。可是現在她不得不懷疑,師尊的每一句話,說的每一個字,似乎都帶著欺騙的含義,而她卻這般被騙了整整十七年!
    「你都知道了些什麽?」忽然白暮塵轉過身,似乎不想再與陸雪淵對峙,而是伸出手指,輕輕一撫,點燃了整個屋子中的蠟燭,頓時洗仙閣變得通火通明,如同白晝。
    厭離此刻已經快速的飛出殿外,若菲如此他擔心自己這輩子再也不能吃那些燒花鴨、燒鵝,紅燒獅子頭等各種好吃的了。
    可是陸雪淵卻在洗仙閣內一動不動,聽著鎮靜而又冷漠的話從白暮塵的口中問出,就如同他一直要來的性子,永遠是那般孤冷清寂,置身事外一般。
    「我隻想知道,師尊為何要幫助魔族煉製醉生夢死!又為何會身中奇毒,昏迷月餘才醒!」陸雪淵原本就是一腔孤勇,此刻所幸衝破了膽子,往前一步,站在白暮塵的身後,用手指著大殿上的一處地方,咄咄逼人道。
    半晌,見白暮塵並未回答,陸雪淵心中的氣血卻不住地翻湧,她的胸口劇烈起伏,好似再極力忍耐著什麽。
    「若非師尊,今日你我本該刀劍相向!可是,我卻願意在此聽師尊把話講明白!」
    陸雪淵眉目緊擰,眼神中的憤怒肉眼可辨,手裏的拳頭更加凸顯出她此刻心中恨意滔天。一想到之前那個五毒蛛曾經給她和樓意造成多大的傷害,還有紅梅鎮那群無辜的百姓,都曾經深受「醉生夢死」的毒,失去意識,沒有思想,隻能淪落
    為別人的傀儡,魔族的走狗,陸雪淵就覺得自己的喉嚨裏似乎卡著一根魚刺,直刺得自己想流淚,卻隻能往肚子裏流。
    倘若,她是說倘若,倘若白暮塵不是有意的呢?就像今日一樣,他是被逼迫的呢?若真是如此,隻要他將這件事講出來,她就可以和他一起對抗整個魔族,幫助師尊逃離魔族的手掌。
    她在等這樣一個答案。
    可白暮塵聽聞陸雪淵的一腔憤恨,卻始終無動於衷,背對著她,音色平靜一如一灘死水,毫無任何生氣。
    「我無話可說。」他道。
    「無話可說?什麽叫無話可說!」陸雪淵進一步走到白暮塵的背後,一隻手用力的拔過他的肩膀,似他不得不麵對著自己。
    「看著我的眼睛!師尊!」陸雪淵既具憤怒,卻又帶著幾分無奈。
    她的眼神中有熊熊火焰在跳動,卻也含著幾分晶瑩的淚光。
    「你可知道五毒蛛是世間罕見之毒?「醉生夢死」的危害有多大?!為何還要幫助魔族煉製那樣的毒藥?師尊不是一直教導我們,教導和塵派要光明磊落,心係天下嗎?!這究竟是為何?!」陸雪淵晃動著白暮塵的身體,卻仿佛在晃著一爿將要枯死的樹葉,輕飄飄的不帶一點一滴的重量。
    「師尊……」陸雪淵看著眼前的白暮塵,那張慘敗的臉,驚異道。
    「為師…不配為你的師傅…」白暮塵隻是這樣一句輕言細語,卻再無任何別的話說。
    陸雪淵鬆開雙手,站在他的麵前淚如雨下,用手指著大殿正中央的紫金流沙鼎爐,看著裏麵晝夜不停冒出來的細煙,輕輕嗅了下鼻子,用著哭腔道:
    「這裏麵,想必是師尊用來遮掩身上氣味的香料吧。我道師尊整日以茉莉花香熏染衣料是雅致,原來隻是為了遮掩身上被毒蛛留下的惡臭氣味!!」
    她說著又跑到了大殿的內側之中,從裏麵的書房中搜羅出一堆白色的瓷瓶,接著來到了白暮塵身邊,指著那些一模一樣的玉瓷瓶道:「還有這裏麵!想必也是師尊每次將靈血喂給五毒蛛留下的證據!為了盡快回複,你需要大量的凝脂草,這便是你與那魔族來往的勾當!!」她嘶吼著,將白色的玉瓶盡數摔碎到白暮塵眼前。
    其聲清脆猶如鍾鼓之聲,可卻無一人感到喜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