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扶傾心髒狂跳，她全身都在顫抖，身體軟軟地癱在方向盤上，沉沉地喘著粗氣。
    額頭黏膩的血珠沿著側臉，一滴一滴滾落，又麻又癢。
    空氣裏到處彌彌漫著金屬燃燒的刺鼻煙味兒，熊熊大火瘋狂燃燒。
    她能感受到腳下灼燒的溫度，估計要不了多久，這輛車估計就要炸了。
    但她卻絲毫不擔心，隻是直勾勾地看向黑色跑車的方向。
    那輛車的車頭衝向牆麵，車頭全部損毀，發動機熊熊燃燒著大火。
    對麵的駕駛座裏，穿黑衣的男人一動不動，座位下方，卻不停地往外淌血。
    比起她的狀況，對麵的跑車可慘烈多了。
    司扶傾冷冷勾唇。
    就在剛剛最後那輛跑車衝上來的一秒鍾，她打死方向盤，車子向右橫著漂移出去，提前撞上路邊防護欄。
    但那輛車卻徑直衝向牆麵，車頭四分五裂，那原本是對方安排給她的結局。
    司扶傾打開車門，踉蹌著走出車子。
    這麽慘烈的車禍，竟然還有人活著出來？
    周圍停下來的行人紛紛側目看她。
    道路盡頭瘋狂鳴叫的警車越來越近，司扶傾抬手抹了下額頭的血，等著警車趕過來說明情況。
    “卿卿！”
    四周密密匝匝的擁擠人群裏，霍起腳步趔趄地向她走來，滿臉淚痕，雙目通紅。
    整張臉寫滿深沉的悲慟。
    “卿卿！你沒事吧？”霍起呼吸急促，上上下下查看她的傷。
    司扶傾搖頭，“隻有額頭受傷。”
    霍起臉色很白，眼淚還在往外湧。
    語不成調地後怕慶幸，“嚇死了，你知道我剛剛開車過來，聽到轟隆一聲響，卻看到是熟悉的車牌後，我有多害怕嘛？”
    “六年前，你飛機失事，我去現場看到遍地焦土，當時我快心疼死了，為什麽要年紀輕輕的你受這種罪……就在剛剛，同樣的事情差點又在我眼前發生一遍……”
    霍起呼吸都在抽痛，“幸好……幸好，幸好你沒事。”
    兩人站在原地等著，跑車裏的男人被路人合力拉出來。
    全身浴血，還有半截腿燒得不成樣子。
    人早就昏迷不醒了。
    救護車過來後拉著人去醫院。
    警車趕過來，司扶傾將剛剛的情況同警察闡述。
    霍起臉上恢複了點血色，默默站在一旁仔細聽著，擰著眉心滿臉煞氣。
    回老宅路上，霍起就派人去調查事情真相，十分鍾後就有了回複，確定這件事是白星辰幹的。
    霍起俊臉結滿寒霜，給江慕祈打電話。
    “喂……”江慕祈語氣不善。
    不等他說話，霍起怒不可遏道，“江慕祈，你要還是男人就管好白星辰，否則，我會親自送白星辰進局子，我說到做到！”
    隨即切斷電話。
    霍起帶司扶傾進入霍家別墅時，已經到了晚上九點。
    剛剛處理車禍花的時間很久，本來約好的晚飯徹底泡湯。
    霍起進別墅前心裏惴惴的，擔心老夫人看到司扶傾額上的傷嚇著。
    但進了別墅，管家驚愕的目光在司扶傾身上停頓幾秒後，告訴他老夫人沒等到人就上樓睡了。
    霍起算是鬆了一口氣。
    先帶司扶傾在客廳裏處理傷口，又專門打電話喊了家庭醫生過來檢查。
    確定司扶傾隻是小傷，霍起才將醫生放走。
    轉頭看司扶傾，霍起神色溫和寵溺，“卿卿，我帶你上樓換衣服。”
    司扶傾疑惑，霍家老宅裏還有適合她穿的衣服？
    霍起沉默不語，溫柔帶笑地帶她上二樓。
    霍起推開一間臥室門。
    很大的一間房，幹淨整潔，從裝修風格來看，應該是女孩的屋子。
    靠門牆壁的書櫃裏，擺滿了各種書籍，有有期刊還有外文專業書籍。
    司扶傾匆匆掃了一眼，心裏閃過一絲異樣。
    那些書，她恰好全都讀過。
    大床靠陽台，被罩看起來應該是剛換的，嶄新整潔。
    陽台的窗戶邊擺了幾盆花，正開得嬌豔欲滴，一看就是被人精心嗬護著的。
    這間房，到處都有另一個人住過的痕跡。
    司扶傾覺得很怪異，她踏入這間臥室，絲毫沒有誤入別人領地的局促，反而是異常熟悉。
    霍起暗暗留意她的反應，一邊帶她去更衣室。
    更衣室的衣櫃裏，春夏秋冬的所有衣服，竟然跟她自己家裏的擺放規則一模一樣。
    按照顏色從淺到深。
    “卿卿，這是我外甥女的房間，你跟她的身量差不多，她的衣服，你應該能穿。”
    司扶傾目光在衣櫃裏一一掃過，最後選中一件白色連衣裙。
    霍起眼角盡是笑意，走出房間，留她一個人換衣服。
    司扶傾自己也完全沒想到，這間白色連衣裙竟然跟她如此相帖。
    這是一件貼身款的吊帶連衣裙，不僅腰圍，就連胸圍的尺寸都無比合適。
    這件衣服，就好像按照她的尺寸量身設計一樣。
    可衣服上沒有標簽，款式也是某品牌多年前推出的。
    司扶傾站在門口，心底湧起一陣莫名的無措。
    她害怕從霍起眼中看到追憶的情緒，也不知道該怎麽跟霍起解釋這樣的巧合，甚至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司扶傾在心底想好幾個版本的說辭後才打開門。
    門外站立的兩個男人聽到聲音一齊回頭，目光瞬間凝滯。
    就好像冬日暖陽下突然綻放的一樹花，微光瑩瑩，暗香浮動。
    熟悉又陌生的畫麵，分明是已經被掩埋進時光角落裏的記憶。
    江慕祈長久地望著她，眼中深埋的情愫湧現，唇瓣微微翕動，極輕極淺的一句呢喃。
    “卿卿——”
    霍起也跟著同時出聲。
    兩人都叫的分明是同一個人的名字。
    卿卿……白卿卿……
    麵前的人，眉眼五官、神色表情，甚至連站立的姿態，都跟白卿卿一模一樣。
    簡直就是同一個人。
    就在這時，一道尖銳的嗬斥打破靜謐溫柔的畫麵。
    “司扶傾，為什麽要模仿我姐姐？這明明是姐姐的衣服！”
    “賤人！我姐姐已經死了，你還要用這樣的方式來踐踏我姐姐的形象。我姐姐是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任何人都不能超越她，你這個瘋子，快把我姐姐的衣服脫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