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易子晉目光一閃，不由自主地看了看走近的四皇子易文昊。
    “國師賣了這麽久的關子，瞞得我們好苦，如今終於肯告訴我們了。不知是哪位高人收服了瑞獸？”
    國師給淩歌遞了個眼神，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淩歌裝死。
    淩歌：我不想承認是這豬的主人。
    國師：屁話！這不是豬！是瑞獸！
    淩歌：你們明明把它當豬養的。
    國師：那是皇室的認可看重！鬼丫頭快點，別浪費老夫一番苦心！
    小黑豬見淩歌沒動靜，小小的眼睛裏瞬間又包了一眶淚。
    恐怕全嵊洲大陸，被主人這麽嫌棄的瑞獸隻有它這一個了吧？
    國師忍無可忍，一腳踢在小黑豬屁股上。
    小黑豬借勢往前跑，一股作氣直接躥到淩歌腳下，嗷嗚一口咬住了她的衣擺。
    圍觀眾人全都驚呆了，連太子和四皇子都眼睛發直，沒搞清楚這是什麽狀況。
    難道那天在雷林中收服小黑豬的，就是卓淩歌？
    隻有皇帝暗暗點頭，心中舒了一口氣。
    連瑞獸都選擇臣服於她，恐怕她真的是天選之人吧？
    淩歌沒法子，隻好蹲下來摸了摸小黑豬，拍了拍它的頭。
    小黑豬頓時歡喜起來，吭哧吭哧叫了兩聲，身形立刻變大。
    吃了你們這麽多天的飯，也得讓你們見識見識我的真正實力了！
    “嗡”的一聲，眾目睽睽之下，小黑豬顯出兩人高的真身，背上生出黑色的雙翼，在空中展開達三丈寬，輕輕一扇便是大風頓起，飛沙走石。
    它碩大的身軀直接飛上半空，繞著眾人頭頂盤旋了兩圈，輕盈的姿態與它的身材完全不相符。
    接著小黑豬猛然一個俯衝向下！
    “啊！”
    人群爆出一聲驚呼，它竟然把淩歌叼了起來，扔到了半空中！
    此時的淩歌並沒有學會禦劍或禦風，但她一點都不擔心。
    敢摔她，回去她就烤豬肉吃！
    果然，淩歌在空中轉了個圈，小黑豬飛快地旋了回來，準確地接住了她。
    “啊！”下麵又響起一陣歡呼。
    淩歌騎在小黑豬身上，長發飄飄，長裙旖旎，盡皆隨之起舞，獵獵作響，成為小黑豬身上一個閃亮耀眼的光點。
    她時而上升，時而下旋，時而橫貫東西，小黑豬在她手下言聽計從，無比虔誠。
    在迎麵而來的強風中，在落日溫柔的餘暉中，在這安龍國最至高無上的殿堂中！
    她雖然小如點豆，卻是天空中最不容忽視的存在！
    “哈哈哈哈……”淩歌快意至極，在空中灑下張揚肆意的笑聲，和著陽光一起，落在了每一個人的眼中，心中。
    宮女太監們全都震撼到說不出話來，太子的眼神頗為驚訝，腦中想著，之前他是不是太輕視這個卓淩歌了？
    容妃、四皇子及五公主都是暗自咬著牙的，惱恨卓淩歌居然在這種場合大出風頭，以後這宮中的人都隻會記得卓淩歌的天資出眾，四皇子都要被她壓一頭。
    四皇子的尊嚴何存？！
    易文昊尤其後悔，如果當時他能把卓淩歌收入麾下，今天傲視天下的人，不就是他了嗎？！
    大概隻有國師、皇帝、三皇子易濯和六公主易童欣，才是真心為淩歌開心的。
    易童欣雙眼放光，那張一向純真溫柔的臉上頭一次現出這樣羨慕向往的神情。
    真好啊……
    如果有一天，她也能這樣馳騁於雲端之間，盡情地發出這樣快活至極的笑聲，該有多好？
    讓她拿所有剩下的壽命來換都願意！
    “三哥，”易童欣低聲輕喚，“你說，我也會有這樣的一天嗎？”
    易濯一反常態地沒有說話，他的大手輕輕撫著易童欣的頭發和瘦弱的肩膀，那雙堅毅的眼睛裏居然透出一絲脆弱。
    許久，他才應道：“會有的，你好好養病，會有這麽一天的。”
    易童欣眼睛一眨，居然落下一滴淚來，悄無聲息地沒進了衣服裏，沒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她笑道：“好，我聽哥哥的。”
    ＊
    淩歌在天上痛痛快快玩了一場，這才讓小黑豬收了翅膀，重回皇宮。
    小黑豬變回普通小豬大小，跟在淩歌的身邊更加趾高氣昂。
    看到沒有！小爺是真正的瑞獸！有主人的瑞獸！
    淩歌發現大家對她的態度都多了一層崇拜和尊敬，這才明白過來國師的用意。
    她拍了拍小黑豬，給國師遞了個眼神。
    淩歌：多謝了。
    國師翹著胡子傲嬌：剛才是誰一臉不情願，臭丫頭……
    之後的晚宴進行得很順利，容妃賞了她幾樣玉石首飾，皇帝賜了她一座宅院，皇子皇女接連向她敬酒，場麵其樂融融，賓主盡歡，一直吃到了月上中天。
    至於宋豐明送來逗趣的兩樣小玩意兒，沒人在意。
    宴席散後，小黑豬自然要跟著淩歌走的，淩歌沒有騎馬，就牽著那頭豬在街市上慢慢走著，散散酒氣。
    走著走著，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急切的馬蹄聲直奔淩歌而來，有人輕笑道：“卓姑娘去哪兒，我送你一程吧。”
    她聞聲回頭，隻見一輛寬大奢華的馬車正停在自己身後，馬車上掀簾望著她的人，正是四皇子，易文昊。
    淩歌左右看了看，“我隨便走走。四皇子怎麽會到這裏來了？”
    “順路，正好看到卓姑娘了，就打個招呼。”
    “哦，四皇子請便。”淩歌轉身就走。
    這條路根本就不到四皇子府，鬼才信你的話！
    易文昊果然下了馬車，揮手示意下人跟著，自己快步走到了淩歌身邊。
    “說起來，我與卓姑娘也是有緣。”
    “哦？何以見得？”淩歌想到白天宋豐明也是說跟她有緣，不由一陣反感。
    “要是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說不定現在卓姑娘已經入了我的府邸了……可惜這一切偏偏被宋秋兒毀了，真是陰差陽錯。”
    易文昊一臉惋惜，看得淩歌都快笑出來了。
    這人臉皮之厚，是忘了當初在雷林裏，當著淩歌的麵，看著豬頭一樣的宋秋兒演的那一個癡情少年郎嗎？
    她可沒忘！
    不過易文昊顯然並不在意這些糗事，還是一臉深情款款地道：“其實我和卓姑娘相識在前，卻是三哥先和你一起立了功，我真是好羨慕三哥。”
    易文昊眉間微蹙，優雅俊秀的臉上有些許愁容，心下卻覺得十拿九穩。
    這是他最常用的表情，每次隻要他露出這樣的遺憾神情，再說上兩句謙虛的話，對麵不管是什麽女子都會為他心疼。
    他想要的目的也都能輕易達到。
    可是這一次，他卻聽到對麵的絕色女子咯咯咯地笑出了聲。
    “哈哈哈，這樣說起來，大概還是三皇子跟我更有緣吧！四皇子身份太尊貴，還是跟宋秋兒這樣的名門嫡女更談得來！”
    易文昊的臉頓時漲成了豬肝色，還好光線昏暗，看不出來。
    這女人真的給臉不要臉！
    雷林中她踢在自己屁股上的一腳仿佛又開始痛了起來，讓他的怒火更加旺盛。
    從來沒有人敢傷他，敢忤逆他！
    “卓淩歌！你不要不識抬舉！在安龍國，沒有人比我掌控的資源更多！”
    “識相的就乖乖俯首稱臣！我自然能保你的修煉暢通無阻，否則……”
    “否則怎樣？”淩歌的眼睛閃著寒芒，如同黑夜裏的星子。
    “四皇子口氣這麽大，我差點以為你才是安龍國的太子呢！”
    易文昊冷冷笑了一聲，“太子又如何，將來必定是修行者為尊的天下，以太子的資質根本不可能有很高的修為，你不要看錯了人！”
    “哦……”淩歌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原來宋家人是這麽想的，才會急不可耐地攀上四皇子。”
    她忽然湊近一步，逼問道：“有件事正想問問四皇子，陳蒲是不是去投靠你了？”
    “他那日在雷林被你收服，宋秋兒一死他就沒了靠山，卻還拚命慫恿著宋茂去煉血丹，隻能是為了你。”
    “宋茂之前煉的那顆血丹不見了，是不是被陳蒲拿來獻給你了？”
    易文昊瞬間出了一身冷汗，一句“是又怎樣！”湧到了嘴邊，卻被他死死地堵住了。
    好險啊，差點就被她激怒到脫口而出了！
    他的神情更加陰鷙，目光中寒意加深，立刻往後退了兩步。
    但淩歌已然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她輕鬆笑道：“陳蒲是看著宋秋兒死在我手下的，他沒有救自己的徒弟，反而選擇了救宋茂。”
    “然後在西郊山上，他把宋茂扔下不管，自斷一條手臂才脫身。”
    “用這樣隨時背主的人，四皇子可真有本事啊。”
    易文昊已經冷靜下來，在陰影裏道：“卓姑娘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聽不聽得懂都無所謂，四皇子好自為之，你我井水不犯河水。”
    說罷淩歌扭頭就走，看樣子根本不想再跟他多說一句話。
    易文昊滿心不甘，看著淩歌的背影憋屈到極點，他右手一翻，一絲靈力聚攏在掌心躁動難安。
    這種不聽管教的人，隻能殺！
    但還沒等他動手，後麵忽然又冒出來一陣急切的馬蹄聲。
    有人老遠叫道：“卓姑娘！”
    易文昊連忙收回靈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淩歌回頭一看，“三皇子，你怎麽來了？”
    易濯利落地跳下馬，“父皇賞你的那個宅院，我帶你去看看吧，也好早點收拾出來。”
    淩歌想了想，“也好。”
    易濯又看向易文昊，“四弟也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