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變成白茫茫的一片，桑愉慢慢消化著大腦裏那些負荷的消息。
    睫毛輕輕顫了顫，桑愉忍不住低聲嘟囔：
    “所以，末日寒冬孩童時期就死去的是我，擁有父母疼愛，嬌生慣養長大的大小姐也是我？”
    “恭喜你，答對了!”
    就在這時，桑愉空洞的腦海裏，傳出一道低沉的機械音。
    桑愉從那機械音裏還聽出了一絲意外與惋惜。
    想到之前和係統之間的相處模式，她擰眉，語氣冷淡。
    “你在空間升級過程中封過我的記憶，你不希望我想起來？”
    “你經曆的每一場遊戲，不都是被我封存記憶了嗎？怎麽，現在生氣了？”
    係統的語氣裏帶了一絲玩味。
    這玩意兒看不見摸不著，就很氣。
    強壓下心底的火氣，桑愉打量著四周，語氣清冷的篤定道：
    “這裏，是我原本的世界吧？
    你讓我帶著一個和這個世界框架相同，卻經曆了不同人生經曆的記憶回到這裏，你的目的是什麽？”
    “你，挺聰明。”
    係統的聲音依舊驕傲，它沉默了幾秒，才淡淡的說出一句欠抽的話：
    “我們的賭約，我可是都完成了。
    這中間唯一一點不同的，不過是我為了看戲，調整了一下你的記憶，沒告訴你把你送回來了而已。
    哦，你母親的記憶，還是你一手促成的，你要是摸不透，那不過是你蠢而已。”
    摸不透是她蠢而已？
    瑪德！
    騙她說她去別的地方時，會有人在末日裏代她照顧父母一兩年，之後真正的她會再回來。
    感情從來都是這破係統為了看戲搞的一場騙局。
    桑愉咬牙切齒，想刀人了。
    “你也不用這麽氣憤，我的本體壓根就不在這裏，抽出一縷意識來到這裏，不過是察覺到你提前恢複記憶了。
    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的遊戲從這一刻起徹底結束，以後不會再有聯係了，祝你好運~”
    隨著那欠抽的聲音一點點落下，空洞的空間裏，一切又一次回歸安靜。
    氣歸氣，桑愉的心情很快又平複了下來。
    至少。
    這玩意兒沒有騙她，他們的交易完成了。
    她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接下來，她可以安安心心陪著家人度過餘生了。
    還能，幫到更多的人。
    ~~~
    桑愉再睜眼醒過來的時候。
    四周安安靜靜。
    她立刻判斷出來現在是白天。
    不過家裏似乎安靜的有些過分了？
    她起床，一步步推開門往外走去。
    客廳裏因為窗戶被封死，烏漆嘛黑的。
    打開燈，桑愉低頭看了一眼時間，忍不住皺了皺眉。
    十一點半。
    這個時候陽度或者陽康不應該在做飯嗎？
    爸媽和佑佑為什麽也不在？
    “爸，媽？佑佑？”
    “陽度，陽康？”
    房間裏，沉默躺在床上發呆的葉柔頓時抬頭，滿臉欣喜的搖了搖旁邊無精打采翻桑愉相冊的桑半城。
    “剛剛愉愉是不是喊我們了？她是不是醒過來了？”
    沉寂在悲傷世界裏的桑半城抬起頭，滿眼茫然：“你幻聽了吧。”
    卻聽這話落下，客廳裏傳出了陽康和陽度的聲音。
    桑愉說話的聲音也清晰了起來。
    “耳朵沒用捐了吧，用來出氣的！”
    白了桑半城一眼，葉柔連鞋都沒穿，就興衝衝的開門跑了出去。
    客廳裏站著的，穿著一套兔子睡衣的可不就是她的愉愉嗎？
    “愉愉，你終於醒了！”
    葉柔緊緊將桑愉摟在懷裏，眼底滿滿都是喜悅。
    一個月零三天。
    這一次桑愉的沉睡，真的是嚇死她了。
    “媽，我回來了，你的愉愉回來了。”
    伸手摟著葉柔的腰，桑愉語氣格外的溫柔。
    這語氣，這調調……
    葉柔意識到了什麽，眼眶頓時一紅。
    “愉愉，是你回來了？”
    “嗯！”
    葉柔頓時淚如雨下。
    “好好好，我的愉愉回來了，你可終於回來了，媽媽想死你了。”
    陽度和陽康見此毫不猶豫暫時回房，把空間留給了桑愉他們。
    這些落在桑半城眼裏就有些懵了。
    這不過就是一個月沒說話，用得著哭的這麽傷心，跟經曆了生離死別似的？
    葉柔哭了很久，心情才一點點緩和下來。
    “愉愉，這些年你去哪兒了，是不是吃了很多的苦？”
    認真打量著女兒，葉柔眼底滿滿都是心疼。
    “媽，瞧你這話說的，我不是一直在你們身邊嗎？”
    桑愉俏皮的衝葉柔眨眨眼。
    一瞬間。
    這感覺又變成了她另一個愉愉。
    葉柔有些懵了。
    眼前的桑愉到底是她養大的女兒，還是那個代替女兒來到他們身邊的桑愉。
    “媽，這件事說來話長，今晚睡前我慢慢再跟你解釋。
    你現在隻需要知道，這世上從來就隻有一個桑愉，從始至終就是你閨女。
    她一直都陪在你們身邊。”
    桑愉露出了曾經那種天真浪漫又帶著良好涵養的笑容。
    “所以，不是你回來愉愉就消失了，你們兩個從來就是一個人？”
    這個答案，葉柔的接受程度很高，不論是哪個愉愉，如果因為回來一個而丟了另一個，她都會難過的。
    “嗯。”
    靠在葉柔的肩膀上，桑愉露出了溫柔滿足的笑意。
    這幾年來她心底最大的芥蒂，在這一刻全部消失的幹幹淨淨。
    從來都是她，從來都隻有她。
    在被係統帶到的世界受過的罪，在這一刻似乎都不算什麽。
    聽著葉柔和桑愉的對話，桑半城愣在原地好半晌，感覺自己的腦子出家了。
    什麽你回來愉愉就消失，什麽一個人兩個人。
    他閨女不是從始至終就隻有這麽一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