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時候，缺了一口的月亮照亮回村的路。

    眾人停下手頭的活計，準備回家休息。

    忙活大半天，幹到現在，眾人都身體有些吃不住。

    能夠堅持，完全是靠著精神力量。

    楊小濤領著冉秋葉回到家裏。

    屋子裏，已經傳來了呼嚕聲。

    仔細一聽就是婁曉娥的，冉秋葉進去看了眼，隨後出來。

    楊小濤洗把臉然後回屋。

    至於太爺，這會兒正帶著村裏的‘老民兵’巡視著周圍。

    哪怕沒有‘危險’，他們也不會放鬆。

    夜幕落下，正在打著呼嚕的婁曉娥被一陣輕微聲響吵醒。

    她是個睡醒覺的人，有點異樣就睡不著。

    然後聽了一會兒，臉色一紅，轉過頭去。

    當年在四合院的時候，這種聲音可沒更少聽。

    那時候，她就知道這倆人的厲害，最起碼比起許大茂強多了。

    ‘大晚上的瞎折騰。’

    不過，心裏麵還是忍不住的睜開眼睛，偷偷的聽著。

    戰鬥持續了半個多小時，冉秋葉的額頭都是汗水，此刻正抓著楊小濤的胳膊，恢複著呼吸。

    楊小濤舒緩著神經，躺在炕上，慢慢的進入夢鄉。

    至於怎麽開始的，他早就忘了。

    隻記得，冉秋葉在他耳邊說了句，咱們再生個兒子吧。

    那一刻，他還能說啥，還有啥好想的。

    必須變身啊。

    而此時，小薇卻是從外麵飛進來落在窗台上，看著漸漸入睡的兩人，小臉上滿是疑惑。

    她搞不懂為什麽每次兩人在一起的時候，都會這樣。

    明明會消耗大量的能量，卻又樂此不彼。

    要說為了繁衍她也理解，可需要這麽久嘛？

    明明累的不行，卻強撐著，耗費體力精力。

    這一刻，她突然有些明悟，人類為何生命如此短暫了，

    小薇看著兩人睡熟也沒有進去，而是飛到窗外，然後瞅了眼隔壁屋子，小腦袋裏有些想不明白。

    那屋裏，沒有雄性啊。

    隨後飛到院裏楊樹上消失不見。

    而在她消失的瞬間，這才想起來要跟主人匯報的情況。

    隻是看這樣子，還是別去打擾的好。

    至於上次吸收青玉液的時候，留下的一點點能量，有可能暴露她的氣息。

    不過那也隻是有可能，說不定不會有事呢。

    西花廳。

    大姐看著躺在床上呼呼入睡的老板，麵色詫異。

    自從革命成功後，她就沒見過自家老頭睡過這麽好的覺。

    沒有打呼嚕，沒有焦躁的翻身，更沒有因為一點聲音就醒過來。

    不對勁。

    大姐感覺不真實。

    若不是對方平穩均勻的呼吸告訴他人還在，她真以為…

    大姐再次靠近，甚至趴在對方胸口上，感受著心髒強有力的跳動，心頭這才安穩起來。

    “莫非，勞動真有這麽大的效果？”

    大姐想不到其他的原因，因為今天與以往的最大不同就是去了趟楊家莊，去幫著幹活種地。

    不過大姐還是有些擔心，於是走到門口，對著外麵守候的童小龍喊道，“小龍！”

    “大姐！”

    童小龍連忙過來，“怎麽了？”

    “小龍，你看首長…”

    隨即大姐將情況說了下，然後兩人來到屋子裏。

    童小龍仔細看了一遍後也沒覺得啥問題，於是做出了與大姐同樣的判斷。

    “可能是幹活累的吧！”

    童小龍如此說著，然後又補充一句，“等明天讓醫生檢查下！”

    事出反常必有妖。

    哪怕這種反常是好事，也是跟平常情況不同。

    萬一是太累了，身體疲勞過度咋辦？

    於是兩人做出決定，等天亮了檢查檢查再說。

    於是，兩人一個在外麵，一個在屋子裏，不時過來看看老人，不時伸手摸摸體溫，不時過來看看情況。

    最後兩個人幹脆就坐在屋子裏，一眨不眨的看著床上的老人。

    不敢有絲毫懈怠。

    而此時，兩人眼中的老人，正在做著一個看似滑稽的夢。

    夢開始的地方就在今天的楊家莊的大棚裏。

    起初進入夢鄉的時候，他還有點意識，腦海深處還提醒自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在夢裏，他看到了白天交談的楊太爺，看到了村子裏的學校，看到了農民臉上富足的笑容。

    在夢裏，他看到楊小濤正領著一群孩子在簡陋的教室裏上課，黑板上寫著一個個字符，他隱約記得，這好像是雜交玉米的事情。

    他看到楊小濤日複一日的在院子裏做著實驗，每一株玉米都會精心照料，每一次都會細細研究。

    他看到楊小濤經常一個人對著玉米自言自語，他聽不到說的什麽，但可以想象，楊小濤應該是在祈禱，祈禱成功。

    最後，他看到楊小濤在西北，在戈壁上，在田間地頭。

    就像一部電影，主角就是楊小濤，而他就跟在楊小濤身邊，一點點看著他成長起來。

    不知不覺中，楊小濤的印象在他心中烙下深深的印記。

    他也隨著楊小濤的成長，跟著激動，跟著愁悶，跟著驚喜，跟著苦笑。

    等楊小濤拿著水壺對他笑的時候，他接過水壺剛要開口誇讚兩句，然後就看到楊小濤的身影一點點變淡，周圍楊家莊的一切都在消失，眼前霧蒙蒙的，直到清亮的讀書聲出現。

    接著一道道人影在他周圍浮現，他突然看到一群留著長辮子的人，周圍傳來陣陣讀書聲。

    當他走進去的時候，麵前的一切讓他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而走進園子裏，就看到七八個孩童坐在桌前，正拿著毛筆認真學習。

    他的目光放在前方，那裏坐著一個頭戴黑色小帽，手上拿著一本裝訂的書籍，不時搖擺腦袋的中年人。

    他再次上前，直到靠近，這才看清楚，那人正是他的啟蒙老師。

    多年不見，可在眼下夢境裏，音容依舊。

    “來了！坐吧！”

    拖著長音，老師頭也不抬的說著，他正要開口，然後就看到一個瘦小的孩童拎著書袋從門外走進來，而此時，外麵已經下起了雨。

    那孩子，如此熟悉。

    不，那孩子就是他。

    他還記得，那次下雨，他為了書籍不被雨水打濕護在胸前，最後病了一場。

    緊接著，周圍的場景再次變幻，他看著躺在床上的自己，回憶著曾經的一幕幕。

    下一秒，門被推開，走進來一個女子，她穿著熟悉的素色長裙，身上有股清涼的香氣。

    那是家鄉紅菱角的氣味。

    她個頭不高，但走起路來脊梁筆直，熟悉的背影，讓他心咕咚咕咚的跳著。

    “娘！”

    聲音脫口而出，老人的心情劇烈顫抖起來，突然從夢中醒來。

    而在醒來的一瞬間，他看到了那張曾經呼喊的麵孔，那麽熟悉，那麽親切。

    娘！！！

    老人坐在床上，仿佛還未從夢中走出來，嘴裏輕輕的呼喊著。

    刹那間，屋子裏的一切映入眼簾。

    熟悉的場景，熟悉的顏色，熟悉的味道。

    卻找不到腦海中，最熟悉啊的那個她。

    老人定定神，心裏清楚，剛才的一切，都是夢。

    隻是這夢，好長好長。

    這夢中的人，許久不曾出現，卻是他心中最掛念的人。

    眼淚從眼眶中流出，很快布滿臉頰。

    直到心情平複，他才擦了把臉。

    此刻再看周圍，天已經亮了。

    老伴就在一旁趴著睡覺，那姿勢蜷縮著，臉上竟然還有些擔憂。

    他起身下床，準備將愛人叫醒上床休息。

    可能是動作有點大，大姐聽到聲音立馬坐起來，然後看到他，目光裏都是擔憂。

    “我說，咋了這是？”

    “你不在床上睡覺，怎麽還趴著啊。”

    老人打趣道，但大姐卻是站起來揉著胳膊，快步來到跟前，仔細看著。

    “首長，您醒了。”

    屋子外，人還沒進來，聲音卻是傳到耳朵裏。

    童小龍快步走進來，然後跟大姐一樣的神情，在周圍看著。

    “停停停！”

    老人被兩人看的不舒服，忙開口問道，“這是咋回事。”

    大姐皺眉問道，“你昨晚睡覺，有沒有不舒服？”

    “不舒服？沒有啊，我感覺很舒服啊。”

    老人被問的莫名其妙，然後看著老伴，想要問個清楚。

    大姐見此便將昨晚上的事情說了下。

    “你這樣子，我這些年來是頭一回見，可把我嚇著了。”

    “起先時候還笑著，然後又哭起來，最後又沒了動靜。”

    “這一晚上，我們守在這，可是不敢馬虎。”

    “對了，小龍，醫生呢？快快，讓他們進來。”

    大姐說著，童小龍立馬反應過來跑了出去。

    老人想要阻止都來不及，隻能看著大姐說道，“我昨晚上做了好長的夢。”

    “從昨天的楊家莊開始，對了，好長時間都夢見楊小濤呢。”

    “然後我們到了家，夢到了自己求學，夢到了，娘”

    老人輕輕說著，大姐上前握著手，坐在一旁，默默的聽著。

    很快，屋子裏再次傳來腳步聲，早就等待在外麵的醫生走進來，然後跟兩人見過後，大姐就走到一旁，讓醫生上前。

    醫生早就從童小龍那裏了解到具體情況。

    所以在進來後，簡單詢問兩句，就打開醫藥箱開始檢查。

    老人也知道，要是不讓他們檢查一下，他們是不會放心的。

    於是很配合著檢查。

    隻是心裏頭覺得，這一覺睡醒後，自己的身體比以前都要好。

    說不出哪裏好，非要說的話，那就是沒那麽累了。

    或許是幹活累的吧。

    老人自己想著。

    醫生帶著護士很快就將檢查完成，然後來到大姐旁邊笑道，“首長的身體沒有問題。”

    大姐放下心來，然後認真的問道，“王醫生，你確定嗎？”

    “這情況太特殊，太意外了，不會是那啥吧。”

    王醫生搖搖頭，“大姐，您說的沒錯。”

    “我們剛才測試的數據，跟以前的比起來，首長的身體確實要好了許多。”

    “而且這種數據的變化很直接，也不小。”

    “我覺得這可能跟昨天的工作有關”

    王醫生也沒有好的辦法，但他確定老人的身體沒有問題。

    “那就好，那就好。”

    王醫生想了下又說道，“首長長時間得不到鍛煉，身體肯定受到影響。”

    “這次有這效果，以後也要注意鍛煉。”

    “當然，吃飯上也要注意”

    王醫生說完，這才離開。

    大姐在一旁聽完，懸在嗓子眼上的心終於落進胸膛裏。

    看著一旁活動手腳的老伴，心頭突然覺得開朗起來。

    隻要老伴身體好，她還有啥期盼的?

    “早上想吃啥？我去給你做。”

    大姐笑著上前，這一晚上沒睡好，但此刻卻是從未有過的好。

    “嗯，骨頭湯跟玉米餅，就跟昨天的一樣，對了有點辣椒麵就好了。”

    “好，我這就去做，這就去做。”

    大姐笑著點頭，然後對童小龍喊道，“小龍，上次小濤送來的辣椒油給他找出來。”

    “對對，就那個，做多點啊，我感覺能喝好幾碗呢。”

    老人笑著，此刻活動著手腳，仿佛身體裏滿是力量，就如同當年行軍打仗時，充滿鬥誌與幹勁。

    “看把你能耐的”

    “嘿，你別說，我感覺現在年輕了十歲，肚子也年輕不少，能吃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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