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歌聲停止，當收音機裏的聲音逐漸消失，當院裏的人從這莊嚴的時刻回神，當…
    一切恢複平靜後，更加熱切的聲音從城市中，從鄉村裏迸發出來。
    敲鑼打鼓，彩旗飄飄…
    端午用衣服兜著一堆鞭炮跑回來，臉上還帶著汗水。
    身後幾個孩子同樣兜著一堆，周圍一群孩子快速跑著，來到跟前就止不住的吆喝著，“好多好多人啊，都去買鞭炮，幸好我們去的早，今天沒限量，我們可買了好多啊…”
    端午得意的說著，臉上興奮的不行。
    目光更是看向自家老爹，眼睛裏都是小星星。
    五塊錢，可以買多少肉啊。
    老爹大氣！
    卻沒發現，一旁的老娘卻是臉色嚴肅。
    這皮孩子五塊錢都買了鞭炮？
    那可是五塊錢啊！
    還有，就不能拿個袋子？
    這可是新衣服啊，髒了誰洗？
    還有，就這樣兜回來，萬一鞭炮點著了咋辦？
    這要是一起炸了…
    一時間冉秋葉看這好大兒是哪哪都是毛病。
    楊小濤同樣沒注意，這年頭孩子的娛樂不少，但最喜歡的還是放鞭炮。
    那玩意，沒就有不能炸的！
    想到後世這不能放那不能放的，說啥環境汙染說啥破壞資源的，純屬放屁。
    放點鞭炮，估計還沒一個核廢水來的破壞大。
    “去門口放，全放了去！”
    “放不完，今晚上不準吃飯！”
    楊小濤甩手說著，端午苗苗一群孩子立馬嗷嗷叫起來，更有年紀大的喊道用不著下午，一準全放了！
    周圍院裏人也是高興，老道更是拉著老金去家裏下棋，人逢喜事精神爽，下兩盤棋找找樂子。
    於是，老金的歡喜就維持了不到十分鍾…
    “我去趟九部，晚上回來一起慶祝！”
    楊小濤走到冉秋葉跟前說了句，冉秋葉點頭，“晚上能回來？”
    楊小濤聳聳肩，“應該能吧！”
    ……
    來到九部，還沒進大門，就看到保衛處的人在道路兩旁插著旗子，頭頂上更是拉出一條長長的橫幅。
    “熱烈祝賀我部女排榮獲奧運冠軍。”
    看樣子就知道，這玩意早就提前準備好了。
    楊小濤開車過了大門，還沒停下車就聽到廣播中熱烈祝賀的消息。
    下車，往辦公樓走去。
    來到二樓，就看到老洪跟劉懷民站在一起聊著事情。
    楊小濤上前，臉上笑著，“我還以為你走了呢，幸好來的及時。”
    “你不來我能走嘛！”
    老洪沒好氣的說著，然後從懷裏拿出一份文件遞給楊小濤。
    看了眼，正是外出的文書，楊小濤遞給劉懷民，“這種事害的我來啊！”
    劉懷民又遞給楊小濤，“其他人的不用，但老洪的，得你來！”
    說這話的時候，劉懷民臉色很是嚴肅。
    楊小濤瞬間明白怎麽回事，“他娘的，一群不幹人事的！”
    “行了，眼下這樣子，我已經很知足了！”
    老洪卻是樂觀的說著，末了又說道，“就是原本說好的，過兩天小張過來，得你幫著接一下了！”
    “張老師過來，啥時候的事？我咋不知道？”
    “你這不是忙嗎，就沒說！”
    “得了，你放心去吧，家裏我給你照顧好！”
    老洪聽了怎麽感覺不對味啊！
    將文件簽名，隨即問起隨行人員的安排。
    “這次除了飛機設計院的同誌，質保那邊也會派人跟著。”
    老洪將情況說了下，楊小濤看看劉懷民，劉懷民點頭，沒啥問題這才定下人員。
    中午，九部招待室。
    楊小濤李洪峰劉懷民等人聚在一起，既是慶祝女排奪冠，又是給老洪送行。
    幾人酒酣時，不禁說起今後的安排。
    李洪峰不善飲酒，便是淺嚐輒止，率先開口，“今後咱們還是要走好自己的路！”
    “咱們的路，跟其他人不一樣，他們有跡可循，而我們卻是要不斷摸索著前進。”
    “磕磕碰碰會有，曲徑透幽也會有，我們都要做好心理準備！”
    劉懷民點頭接過話頭，“不僅要走出路來，還要將路踩好了，踩踏實了，讓後麵的人能跑起來！”
    老洪嗯了一聲，看看兩人，心裏對九部的這兩位書記很是滿意。
    這是幹實事的人，也是明白事理的人。
    不像那些隻會耍嘴皮子的，一到了幹正事的時候就死過去了。
    隨後目光看向楊小濤。
    當然，這個不一樣，這個嘴皮子耍的厲害，手上的本事那也是真的有。
    想到兩人第一次見麵，貌似這家夥就認出自己來了，否則也不會讓楊家莊的人關照自己。
    現在想想，這小子還真是他的恩人。
    就是這家夥，年紀也太小了。
    “這事情還是得一點點的做，但也不能什麽都循規蹈矩。”
    “小步快跑，才能追星趕月嘛！”
    楊小濤掰開二合麵饅頭，將一塊麻辣豆腐夾在裏麵，一邊咬著一邊說道。
    “咱們要是跑慢了，後麵的人怎麽提速。”
    “所以，有些事，能夠用錢解決掉的，能夠花點錢提高效率的，不是問題。”
    “再就是盡快落實下去，不能讓研發出來的東西停留在實驗室裏，要將其轉化成產業，提供動力，從而促進更高科技的研究，這樣才是一個良好循環。”
    “就拿咱們的水星機床來說吧，現如今能做的就咱們，這很不好，因為這會牽扯我們很多精力，從而舍棄研究更高水平機床的時間。”
    “我覺得這方麵要盡快做出改變。”
    楊小濤說了不少，但眾人心裏都明白，這事主要還是下麵的基礎建設做的不到位。
    李洪峰接過話題，“我同意小楊的看法，我們有不少產業項目還沒有落實到實處，這也是我們接下來的工作重點。”
    “我大體估算了下今年的各個工廠的發展情況，比起往年，基礎工業建設已經有了明顯的提高，工人的水平也在逐漸增加，尤其是我們施行的‘質控計劃’，下麵工廠執行的還不錯。”
    “當然，這是個持續的過程，但我相信，咱們當年在艱苦的條件下，還能湧現出如此多的技術工人，現在照樣可以。”
    劉懷民也在一旁點頭，“這點我也堅信，將職級考核跟質控計劃結合在一起，提高技術人員的福利，可以幫助工人技術的提升，未來我們還將提供類似‘師帶徒’的計劃。”
    “我想，經過一段時間的沉澱，咱們九部的基礎會逐漸提高上來，各項落實也會加快的。”
    眾人聽了都是點頭。
    九部雖然是新建立的，但發展勢頭比起一機部七機部來說，隻快不慢。
    尤其是科技領域，一個計算器就讓九部打響了名頭。
    再加上那個太陽能電池，在這方麵幾乎是獨占鼇頭。
    楊小濤點著頭，然後又想到什麽，“我提一嘴。”
    “現在咱們有錢了，工人的待遇也上來了，但頭上的弦更要繃緊了。”
    “浪費可恥，貪汙腐敗更是要不得。這點，質保跟保衛處要特別注意！”
    “抓住一個，處理一個，逮住一窩，處理一窩。”
    劉懷民跟梁作新都是鄭重點頭。
    楊小濤說到這裏，直接看向楊佑寧，“尤其是老楊這家夥，搞不好就往家裏拿煙，這種吃獨食的行為必須堅決打擊。”
    楊佑寧正聽著楊小濤幾人說話，同時琢磨著幾個項目的落實情況，冷不丁的聽楊小濤這樣說，又看到周圍人嬉笑的樣子，立馬把眉頭擰起來，“咋了，拿你煙抽不行啊。”
    “小氣樣，上次去我家的時候，你可是空著手的，還好意思說。”
    楊小濤也是眉頭一挑，“老楊，我空著手？我可是給孩子帶了一套練習題的！”
    “得得得了啊，別說這事，說了我家閨女就委屈的不行。”
    說著拿起的酒杯往桌上一碰，其他人也都笑著端起杯子，隨即說道，“我家那閨女才上了幾天學，這家夥去了，直接帶著整個年級的考試題。”
    “搞得我家孩子聽到楊叔叔要來就害怕，我這還沒找你呢。”
    楊小濤卻是嘿嘿笑著，跟眾人一起碰杯喝酒。
    “我這不是盼著咱侄女早日成才嘛，你也看到了，這年頭分給咱們的大學生越來越少了，咱們要是不自己培養點，以後青黃不接咋辦！”
    楊佑寧吧唧嘴，最後冷哼一聲，“就你有理，你咋不教自家的？”
    說到這，眾人都哈哈笑起來。
    楊小濤這家夥教育孩子就是個極端。
    一會兒帶著孩子到處跑，說啥實操、實踐的。
    一會兒又拎著一堆教材，那狠起來，做不完不再吃飯的。
    “估計是在家沒機會，這才找老楊吧。”
    一旁劉懷民不懷好意的說著，眾人又是笑成一片。
    誰不知道，楊家有個女老師，現在院裏又有葉老這樣的泰鬥人物，根本就沒楊小濤的事。
    “切！”
    楊小濤哂笑一下，然後傲然說道，“那當然了，我家那幾個，嗬嗬，那可是從小教育啊，唐詩三百首都背全了！”
    “現在聯盟語都學開了！”
    楊小濤在一旁吹噓起來，冷不丁的王國棟笑道，“我聽說端午長大了想要當個廚子？”
    陳宮也湊過來，“聯盟語是人家姥爺教的吧。”
    楊佑寧嗯了一聲，繼續拆台，“你啊，還是將注意力放在嘟嘟身上吧，其他的就別想了。”
    “不不不，老楊，我覺得嘟嘟也夠強，還是再生倆得了。”
    聞言眾人哄笑起來。
    楊小濤沒好氣的指著王國棟，“王叔，你這拆台了啊！”
    王國棟連忙板著臉說道，“沒有沒有，我覺得這廚子很不錯。都是為人民服務嘛，不分貴賤。”
    陳宮也是笑嘻嘻的說道，“還別說，你家小子真要是學到你的手藝，這四九城成家立業沒問題！”
    楊小濤擺擺手，“再說吧，娃還小。”
    楊佑寧立馬來了精神，“合著你也知道娃還小啊，就給我家的整一套練習題？”
    楊小濤一聽立馬側頭，這話題不能再持續下去了。
    於是，眾人互相聊著天。
    劉懷民李洪峰說起工作落實的事情，同時還琢磨著如何開展反腐工作。
    楊佑寧陳宮琢磨著排球的事，還有王國棟不時聊一句醫院的情況。
    老洪則是一會兒跟劉懷民他們聊兩句，一會兒又湊到楊佑寧一堆裏。
    結果轉了一圈，就楊小濤跟梁作新沒啥事，兩人專心吃著桌上的飯菜。
    浪費是可恥的。
    必須光盤。
    “老梁，我覺得，咱們保衛處，該換一批新裝備了。”
    楊小濤一邊吃著一邊說著，聞言梁作新放下筷子，然後咬著饅頭靜靜聽著。
    他不善於‘花錢’，但他有個長處，就是喜歡聽別人的意見。
    尤其是楊小濤的意見。
    甚至在這九部裏，他的存在感並不強。
    但論起地位，他不在李洪峰之下。
    這是所有人都不能忽視的存在。
    “你覺得，咱們搞兩輛坦克咋樣？”
    楊小濤突然來了興趣，試探著問道。
    咳咳
    一旁正在跟劉懷民聊天的李洪峰聽到被唾沫嗆了一下，就連老洪幾人也都看過來。
    “你搞啥坦克，裝甲車火箭炮不夠你玩的啊。”
    老洪聽了直接開噴，劉懷民也是目光凝重，“你問問，其他機部，有幾個像咱們機部這樣，出門就是裝甲車的？”
    楊小濤想看下，隨即聳聳肩，“七機部，他們門口還有導彈呢。”
    一瞬間，眾人想掐死這家夥的心都有了。
    人家導彈那是保衛機部的嗎？
    人家是專門製造導彈的。
    門口擺兩個導彈怎麽了！
    可要是這樣想，那九部不得裝備一個飛行大隊？
    “你，你啊！”
    老洪有些無語了，這是多沒安全感啊。
    “我覺得，單單坦克還不行，最好將直升飛機也搞兩架過來，對了，金陵那邊的直升飛機研究的咋樣了？”
    楊小濤還不滿足，再次開口詢問。
    劉懷民去過金陵，知道一些情況，隨口應付道，“沒做出來，說是樣機剛飛起來就砸地上了，為此還犧牲了一名同誌。”
    “啊，我咋不知道？”
    楊小濤有些震驚，這麽大的事咋就沒人告訴自己？
    “怎麽了，你還想搞個直升飛機？”
    楊佑寧沒好氣的問道，然後神情一變，“你，你不會是想要投資直升飛機吧。”
    “這個也不是不可以。”
    楊小濤認真的說著，眾人都嚇了一跳。
    “這個你別想了，先把手頭的事搞定再說吧啊。”
    李洪峰也怕楊小濤又開始鋪攤子，這火車頭還沒搞出來呢。
    盾構機還在製造中呢，就不能一步一步的來啊。
    “就是就是，剛才老劉不是說了嘛，要把路走好，踩踏實了，這樣後麵的人才能走好。”
    楊佑寧趕緊開口，“咱們這研究院裏一堆事呢，你先把該研究的研究明白了，再搞別的。”
    “這個不急，真不急。”
    劉懷民也在一旁勸著，他是真怕楊小濤這家夥頭腦一熱又搞幾個項目。
    別看九部現在掙錢不少，但開銷也大啊。
    就拿胰島素來說吧，年前就說搞產業化，結果呢？
    這又要過年了，工廠都準備好了，但試產出來的藥物也沒有達到預期效果，總是在關鍵時候卡殼，這讓投入的錢不說是打水漂吧，但也差不多。
    還有化工廠那邊，消炎藥項目還在實驗室裏研究，這等著正式投產，估計得明後年吧。
    這兩樣當初可是為了醫院做準備的，結果呢，醫院明年就要投入運行了，可.
    劉懷民跟李洪峰兩人心理都著急啊，要是再來幾個這樣的，估計九部就等著破產吧。
    見眾人如此說，楊小濤便不再多言，於是悠悠歎道，“那行吧，就先把眼前的做好。”
    說到這裏，還給梁作新使個眼色，後者立馬心領神會。
    別人不清楚，但他知道啊，這軍械研究所的‘坦克’可是馬上要完成了。
    至於楊小濤為啥要這樣說，純粹是打掩護。
    要不然老李老劉他們能同意？
    心裏給楊小濤豎起個大拇指，同時也有些期待。
    想要看看，這軍械研究所搞出來的‘主戰坦克’到底是啥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