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故人故事
字數:5755 加入書籤
故人故事
撐船的站在木屋之外,他篤定屋中的人不會光著身子出來殺人。
像她那樣漂亮美麗的人,該是矜持的,哪能隨便將自己的身子給一群臭男人看?不止是撐船的,周圍的男人都這麽認為。但偏偏如果不出來的話,毒藥發作以後,她隻能任由這群男人擺布。
這是一個很難選擇的問題,就連撐船的自己都想不出,若是自己處在那種情況之下,該如何抉擇。
這真是個難題!撐船的得意地想道。
她悠悠歎了一口氣,說道:“你一定在想,像我這樣的人,肯定不會光著身子出去殺人,因為那樣很羞恥,是麽?”
撐船的沒有說話,但他微笑的神色已經給出了回答。
她繼續說道:“或許你的打算有幾分道理,但你有沒有想過,這裏是荒島,島上總共就你們這幾十號人,即便我出去了,如果將你們全部斬殺,還有什麽可羞恥的呢?”
撐船的一愣,道:“你不怕失了名聲?”
她嗬嗬一笑,道:“我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又在乎什麽名聲?”
周圍的人一陣騷動,顯然他們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如果她趕盡殺絕,又有什麽可羞恥的呢?
撐船的嘿嘿一笑,道:“但這在你心裏,肯定是一個不小的心結,是麽?”
她又將頭依靠在木桶的邊緣,說道:“你現在一定是在等,等毒性發作,是麽?”
撐船的嘿嘿笑著,沒有回答。
她繼續說道:“你給我用的毒,是島上的一種灌木的汁液,有很強的麻醉作用,如果有那麽幾滴打進鯨魚的體內,鯨魚也會被麻醉。你給我用的量,應該沒有那麽多,因為我沒有聞到太濃烈的腥味,想來隻有一滴,還是兩滴?是了,應該是兩滴,因為隻用一滴,你怕劑量不夠,再過,這水中的腥味就不正常。”
撐船的臉色一變,卻還是強自說道:“知道就好,嘿嘿!”
她將一隻手又搭上木桶邊緣,說道:“可你有沒有計算,一隻鯨魚被麻醉需要多久,而從你下藥到現在,已經過了多久,我可曾昏迷過?”
撐船的心中一突,他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
一隻鯨魚被麻醉,不過是柱香的時間,而她已經在水中泡了何止三炷香?
“不可能,這……”撐船的額頭上開始冒汗,周圍有人意識到了什麽,也開始畏縮退後。
她歎了口氣,抬起了手,撥開額頭的一縷頭發,說道:“正所謂百密一疏,你們能隱忍這麽久,現在才在水中下毒,本來該是萬無一失的,但你們忘記了兩件事,第一,我不是鯨魚;第二,毒放在熱水之中,可是升騰了不少,你那兩滴的分量,其實起作用的,隻不過一滴而已。”
撐船的臉色突然煞白,他撲通朝地上一跪,慘然說道:“求大人饒命!”周圍的人一見撐船的跪了下來,也都紛紛跪了下來,高聲求饒。
就在這時,原本跪著的一圈人突然紛紛彈了起來,都朝木屋之中飛來,砸向木桶之中。
一圈人,數十個,高低分別,錯落有致,一起砸向了她,奇怪的是這群飛在空中的男人臉上的表情不是突襲時的狠毒,而是充滿著驚恐無措。
她皺了皺眉,捋頭發的手順勢一翻,一個玄妙的法印結出,原本快要砸進木屋的人一接觸這個法印,頓時定在了空中,而後猛地向後倒飛出去,她說道:“早就覺得你不同尋常,還真是這樣!”
倒飛出去的人紛紛落在地上,哎喲哎喲地叫喚著,誰也沒有聽到她說的那句話。
人群的哀叫聲僅僅持續了幾個呼吸,便慢慢弱了下去,眾人紛紛昏死過去。
一時間,此地沒有了任何的聲音,隻有海風吹著樹葉簌簌的響。
又過了很久,才聽得一個細微的聲音,那是一個人站起來衣服擺動發出的聲音。
她嘴角露出一絲微笑,說道:“你終究是露出了真麵目!”
外麵沒有人說話。
她還是說道:“能讓在這麽短的時間,讓這一群人全部變成沙包一樣的東西,還能選好攻擊的角度和位置,你的來曆肯定不一般。不過,你這樣的人,竟然能隱忍這麽久,著實讓我驚訝!”
又過了一會兒,外邊才有人緩緩說道:“對於你,怎麽小心都不為過。”
她聽了這人的話,才開心笑道:“但你終究還是暴露了。”
那人說道:“是的,我怕再等下去,就沒有了機會。”
她不語,但卻顯得十分的開心。
那人說道:“你顯得很開心?是不是覺得我能告訴你什麽?”
她點頭說道:“是的,難得有一個對我似乎還了解的人存在。”
那人說道:“可我們的關係並不融洽,我們是仇人!要不然我也不會如此處心積慮謀劃下毒。”
她笑道:“仇人也好,總比沒有人記得的好!”
那人沒有說話,因為他似乎覺得她說得有些道理。
她問道:“如果我現在就問你,我是誰,你是誰,你不會說的,是麽?”
那人點點頭,說道:“自然,我和你仇深似海,自然不會讓你有半分的如願,即便是死,都不會告訴你。”
她有些沉默,過了一會兒還是問道:“但是我要問你,我們的仇怨何處談起,想來你不會拒絕?”
那人也沉默了一揮,才說道:“你殺了我的師父!”
她一愣,似乎情緒突然有些悲傷,自己都不知道悲從何來:“你倒是一個孝順的人!你的師父一定是一個好人!”
“…”那人語結,哼了一聲,說道,“無論好人壞人,他都是我師父!”
她詫異道:“莫非你師父是一個惡人?”
那人有些支支吾吾,沒有回答。
她了然說道:“如果他是一個壞人,你不該這麽極端的尋求報仇!”
那人卻道:“一日為師終生為父,若是看見師父被人斬殺,為徒的不報仇,那談何忠義?”
她奇道:“我聽你言語,似乎也不是窮凶極惡的人,相反倒有一副錚錚鐵骨,為何你的師父會是壞人?”
那人說道:“家師人稱閃電刀,名頭極響,自然會有不少人挑戰,刀槍無眼,自然有死傷,那不能算是殺人!”
她又問道:“隻是比武傷了人?”
那人一頓,卻不再說話。
她笑道:“你不說也罷。既然你師父號稱閃電刀,你的刀法想必也是極為不凡。現在你大可報仇,如果你殺了我,我不會怪你,但如果你不如我,你就要告訴我所有你知道的,可好?要知道,我還是受了一點毒性的影響,這是你最好的機會。”
那人一愣,說道:“你要看我的刀法?”
她笑道:“報師門的仇,自然要用師門武技,當然你要是怕我從刀法中看出什麽,你也可以選擇不用。”
那人沉默了半晌,突然說道:“好,那就如你所願!”他話音剛落,就撲了過來,手中沒有任何的兵刃,但在雙手的舞動之下,卻憑空出現了兩道藍白刀刃,不斷變換著朝她攻擊過去。
“果然是好刀法!”她讚了一聲,木桶突然轉了過來,整個人浸泡在水中,隻有頸子以上暴露在空中,但即便是這樣,木桶卻也靈活轉了過來。
那人,赫然是方才那個撐船的。
撐船的見她正麵看著自己,心中不禁一突,有些畏懼,但還是鼓足勇氣,衝了過來。
在藍白雙刃即將劃破木桶的時候,她眼睛突然一凜,木桶突然後退,那藍白雙刃緊追不舍,兩人就這麽,一個進,一個退,同時飛出了木屋。
撐船的招式再變,他自己若是自己不盡力,等她毒性過後,將沒有任何的機會。
但差距就是差距,從她來到島上的那天起,撐船的就知道自己必須要躲著她走,自己隱忍了這麽多年,這次還特意尋機會下了麻醉的毒藥,但這差距還是無法彌補。
撐船的追著木桶半天,連碰上一下,都沒能碰上,不由得心中一陣氣餒,於是停住了身形,落在了地上。
她也輕輕落在地上,就在撐船的不遠處。
撐船的一屁股坐在地上,顯得十分的頹廢。
“我在等你說話!”她說道。
撐船的慘然笑道:“你就那麽篤定我會履行諾言?”
她說道:“我相信一個為了師門能夠隱忍這麽久的人,是一個值得信賴的人。”
撐船的低頭不語。
嘩啦的一聲水響,撐船的一驚,不由得循聲看去,卻見她已經衣衫整齊地站在一旁。
“你……”撐船的驚道。
她笑道:“你的怨氣隱藏的雖然很好,但我也有所察覺,隻是不明白這怨氣緣由何處,所以隻是在等待,有些手段對付一般人可以,但是對付我,可是不行。”
撐船的苦笑道:“是了,以你的境界和地位,焉能被這些世俗的伎倆難住,我太天真了。”
她站在那裏,看著浩瀚的海麵,悠悠說道:“海很美麗,但我卻知道,這裏不是故土,也不是你的故土。”
撐船的臉色一暗,看著海麵,目光不斷的延伸,好像要穿透無盡深處,一直到海的另一邊。
“你,和我,都是來自一塊大陸!”他低聲說道,“神鼎大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