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單不用，叫你們梅經理過來吧。”穀行川的語氣不帶一點溫度。
    服務員嚇了一跳，能叫出他們經理的姓氏，應該是認識經理的人，識時務者為俊傑，她連忙說：“經理在忙，我這就出去。”
    餘書韻拿著托盤回來，看到服務員從包間裏出來。她走進去放下東西又調侃穀行川：“怎麽的？她又進來撩你了？”
    “我被撩你很開心？”穀行川有些生氣。
    “倒也沒有。”餘書韻小聲說。
    “嗯？你說什麽？沒聽清。”穀行川抿唇一笑。
    “我沒說什麽。哦對，扇貝，走慢一步就被搶光了。”餘書韻把扇貝丟進烤盤裏，才坐了回去。
    穀行川看著她不說話。
    餘書韻感覺氣氛有點詭異，於是找點什麽說說：“這家店還挺多人來吃的，味道確實不錯。”
    “……”
    餘書韻受不了了，他不是挺會化解尷尬的嗎？這回怎麽不說話了，生氣了？因為她笑他？這也太小氣了吧。
    “對了，你還沒說想我幫什麽忙。”餘書韻主動切換了話題。
    “你吃飽了？”穀行川終於願意放過她了。
    “差不多。”
    “把這些吃完，然後我告訴你。”
    “這些？我吃完？你不吃了嗎？”餘書韻瞪眼，早知道她剛才就不拿芋頭片這種頂肚的食物了。
    “吃一點？”
    “穀行川，你是故意氣我的嗎？”餘書韻咬牙。
    “誰叫你氣我。”
    “小氣鬼。”
    “我就小氣。”
    餘書韻瞠目結舌。
    這似乎還是他們倆第一次鬥嘴。小時候眼前的這個人就像一尊佛似的，無論她怎麽碎碎念，他都沒有太大的反應，更別說一路耍嘴皮子了。
    穀行川自己也反應過來，對著餘書韻不好意思地笑笑。
    餘書韻倒覺得有趣：“哦對了，小螃蟹早幾天蛻皮了，一瞬間長大了好多。”
    “啊……是嗎？”剛才說不吃東西的穀行川，低著頭不停地吃。開始是為了逗她的，可沒一時沒刹住車。
    餘書韻沒有話題了，也默默地吃了起來。
    最後兩人還是實行了光盤行動。
    穀行川把碟子都放到一邊：“背包幫我拿一下。”
    餘書韻起身過對麵的凳子上拿了背包，帶過來打開，發現裏麵裝著不少文件：“要哪個？”
    穀行川自己伸手過來拿。餘書韻的手也伸了進去，兩人的額頭碰在了一起。
    餘書韻吃痛，立馬抽手抬頭。
    “沒事吧。”穀行川抬起頭看她的額頭。
    餘書韻的視線落在他的鼻尖上，那顆小小的痣甚是清晰，好想摸一下怎麽辦？
    穀行川沒有察覺到餘書韻的視線，用指尖碰了下餘書韻被撞紅的地方：“痛嗎？”
    餘書韻仿佛觸電一樣，彈著後退了半米。她想，她的臉一定很紅。
    穀行川一直在擔心碰疼了她，這才留意到她的神情：“對不起，這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也就是說之前的他是故意的了？
    餘書韻不想再跟他討論這個問題了：“說重點。”
    “真的不疼？”
    “不疼。”餘書韻被他盯得心裏毛毛的。
    穀行川這才從背包裏拿出一疊A4紙：“想你幫我寫一篇文章。”
    “啊？”
    “上次你給安宙的那篇我看過，效果也挺好。”穀行川說起正事就認真起來。
    “效果？”
    “你不是關注了安宙的公眾號嗎？沒看點擊量？”穀行川倒有些驚訝。
    餘書韻無辜地搖頭。她就關注的那一會看了一眼，之後就沒時間去翻了。
    穀行川歎氣。這姑娘不是沒有能力，是不清楚自己的能力，也不會把擅長的東西用到實處。
    “可那是你整理的資料，不然我也寫不好。”餘書韻對自己沒什麽自信。
    “資料我有，熱點也整理了，你幫我看看定個主題。”穀行川想了想，“不會平白無故占用你的時間，有稿費的。”
    “我又不是擔心這一點……”餘書韻說完有些心虛，有稿費當然不錯啊。她已經從稿費中嚐到了甜頭。
    穀行川似乎摸準了她的想法：“我對文字不敏感，要不你先看看這幾篇投稿，好像差點什麽，但又說不上來，可以的話幫忙改一下。”
    餘書韻把那疊紙拉了過來，看看門的方向。
    “沒事，沒人會進來的。”穀行川肯定地說。
    “我出去拿吃的那會，她進來你罵她了？”餘書韻壓低聲音。
    “沒。”穀行川才不屑罵人。
    餘書韻不信：“這家店環境不錯，東西也好吃，就是服務態度有些差強人意。”
    穀行川淺笑，那個姓梅的，隻顧掙錢不管其他，不注重員工的培訓也是能理解的。
    餘書韻不再糾結，看起了文章。
    她在看文章的時候，穀行川也在看她。然而她渾然未覺，專心地著文章的內容。
    看著餘書韻翻到最後一頁，穀行川才開口：“怎樣，有什麽結論？”
    “這幾篇文章都寫得很好啊，你確定需要我改？”餘書韻不解。
    “其實我更希望你能展現一篇全新的。”穀行川談起工作的時候有些不近人情，這句話是王錦佑給他的評價。
    “這些都寫得有點中規中矩了，引不起話題。感覺就是你看了會認為文章寫得不錯，但不會有多少人討論。”餘書韻邊想邊說。
    也許是因為她很少看新聞，也不清楚當下有什麽熱點，所以文章對她來說隻是普通的文章，她能看出來有哪些不同。
    穀行川的眼神不一樣了：“對！應該就是這個原因了。我和王錦佑都是純正的理科生，真的一點都看不出來。”
    餘書韻又不好意思了：“我說的僅代表我自己的觀點。”
    “沒關係，我要的就是你的觀點。”
    餘書韻的臉色更紅了。
    穀行川看得一怔，趕緊移開了目光。這丫頭好像比之前見她的時候皮膚白了許多。
    “那……你打算讓我寫的文章，是放在什麽地方？”這樣模棱兩可地讓她寫，她真的寫不出來。
    穀行川拿出手機，點開了一個公眾號：“你看看。”
    餘書韻大致瀏覽了一下頁麵的推送：“熱點評說啊。”
    “對。”
    “要不試試引入矛盾。就好像這個，說禽流感的，不要僅僅就事論事，還可以寫禽流感會導致什麽，直接影響大家日常生活的這種。”
    餘書韻這段話也說得有些慢，她幾乎是觀察著穀行川的表情說的，一點自信都沒有。
    穀行川卻聽得津津有味：“例如？”
    可能餘書韻自己不知道，穀行川可看得清清楚楚，她在說這些的時候，哪怕不太自信，但眼裏有光，一點都不像平常那樣平淡無波，對什麽都不感興趣的樣子。
    “雞蛋價格？可以討論一下禽流感會不會造成雞蛋價格的飛漲。”
    穀行川微笑：“你等我一下。”
    他打開王錦佑的聊天框，飛快地打了一堆字。指尖飛舞的樣子，直接把餘書韻看呆了。
    他打字好快！
    穀行川還能一邊打字一邊說話：“我告訴王錦佑，讓他聯係作者把這篇文章改一下。”
    餘書韻湊過去看了眼，他貌似一個字都沒打錯。
    她把關於禽流感的文章放到一旁，拿起了另一篇：“其實這些放在網上，應該有不少人會想到並且展開討論吧。”
    “有道理。”穀行川點頭。
    王錦佑已經回了消息：【我怎麽就沒想到呢？！還是妹妹厲害！】
    穀行川皺眉，回複：【誰是你妹妹。】
    然後他把手機鎖屏，放到一旁。
    “啊。”
    餘書韻突然驚叫了一聲，把穀行川嚇得差點失神：“怎麽了？”
    “我突然想到一個，既然你說這些都是熱點，肯定是有人討論過的，我們能不能自己製造一個熱點呢。”
    穀行川此刻真的很想重複王錦佑的那句“我怎麽就沒想到呢”，但他忍了下來：“你認為能創造什麽熱點？”
    “我隻是隨便說說。”碰上穀行川期待的目光，餘書韻又慫了。
    “沒事，說吧。”穀行川給她一個鼓勵的眼神。
    “我舉個例子，如果有一張圖片，一個人打著手電筒，盯著電腦屏幕，周圍是沒有燈的，但他的手機又充著電。配個標題說古有挑燈夜讀，今有挑燈工作。”
    穀行川沉吟了一下：“這種一看就充滿矛盾的圖片，肯定有人會說是擺拍，的確能引起一連串的討論，但也容易招黑。”
    他不敢肯定，客戶那邊承不承認黑粉。這個賬號跟他隨手甩給安宙的那個不同，是費了心思去做起來的，如果浪費了，那是得不償失的。
    “就是擺拍啊，不擺拍也很難找到這樣的圖吧。”餘書韻不以為然。
    “嗯？”穀行川更加期待她的解釋。
    “製造矛盾的同時，可以把通往輿論的路堵死。沒燈，的確是停電了，所以要拿著手電筒看資料。電腦有電也可以解釋，筆記本電腦，或者備用電源。手機插著電腦充電，也完全可以說得過去。”餘書韻越說越順暢，原本那躲閃的神色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哈哈哈哈哈！”穀行川大笑。
    餘書韻滿臉的不認同：“你笑什麽？”
    “看來你小時候的古靈精怪並沒有完全被你丟掉。”
    “……”餘書韻她很認真地在討論文章的事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