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1:前世,桐與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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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醒本章為前世篇,免費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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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年4月,清明。
    晴。
    禹州市第一人民醫院,3樓,神經重症監護室。
    3號病床躺著一個中年女人,各種醫療儀器有規律的工作,房間內存有消毒水味,窗外樹葉是蔥綠色。
    兩人站在病床邊。
    顧阿姨身上的紡織廠工作服,未來得及換掉,她麵帶倦意,眼中有深深憂慮。
    “楚楚,你先回家吃飯,有阿姨在。”
    薛楚楚小臉蒼白的嚇人,神情麻木,仿佛丟了魂。
    “我再等等。”她展露一絲笑,笑容實在淒涼,她本就是不愛笑的性子。
    這時,一個油光滿麵的男人出現在病房門口,外套擋不住他凸起的肚子。
    “小楚,我來看你媽了。”男人聲音響亮。
    聞言,薛楚楚忍不住一股厭惡。
    “喲,顧老妹在啊!”男人打了招呼,放下水果牛奶。
    顧阿姨接過水果,感謝道“李老板,你客氣了,來了好幾趟。”
    李老板滿麵笑容“華妹兒是我員工,她現在生病住院,我總得來看看。”
    他走上前兩步,打量床上的華阿姨,唬道
    “這麽拖下去不是辦法,我找了關係,請南市的醫生過來飛刀手術,人家說了,同樣的患者,動完手術能下床走路。”
    顧阿姨聽了,升起希望“靠譜嗎,手術多少錢?”
    幾天住院,楚楚媽花了好幾萬,她家積蓄見空,後續還不知農村醫保能報銷多少。
    李老板“幾十萬吧,小錢!”
    顧阿姨和薛楚楚的臉色,更加不好看了。
    李老板見到這幕,沒說話,隻是多看了薛楚楚兩眼。
    “中午沒吃吧,你們倆留個人看華妹兒,我帶你們吃飯。”李老板大氣道。
    薛楚楚拒絕了“我回家吃飯。”
    李老板想了想,他這些天,跑了好幾次,如今逼到這境地,該攤牌了。
    “楚楚,剛才醫生跟我說了情況,你跟我去看看。”李老板如常道,看不出任何破綻。
    薛楚楚知道李老板人脈很廣,她考慮一番,隨他出了病房。
    一直到住院部大樓前的院子,和煦的陽光灑滿長椅,藤蔓攀繞,許多病人在休息,有人拎著藥水瓶打點滴。
    “就在這裏說吧。”薛楚楚位於溫暖的陽光下,卻渾身發冷。
    李老板望著女孩吹彈可破的皮膚,令人驚豔的臉龐,他似乎回想起少年的時光。
    轉瞬間,他親手撕碎年少的回憶,年齡大了,對於美好的東西,隻想占有。
    “楚楚啊,伱媽媽的病要錢,錢不夠就難了。”
    他不再掩飾,目光肆無忌憚“你家條件我清楚。”
    薛楚楚麵無表情“李叔叔,你想說什麽?”
    “這筆手術的錢,叔叔可以給你出,包括後續療養費,還有你大學學費生活費。”
    李老板亮出寶馬鑰匙,不再偽裝,露出野獸獠牙
    “你呢,陪我兩年就成。”
    薛楚楚表情終於變動,她冷冷的笑“李老板,我媽媽如果知道,你對我說這種話,她一定會扇你。”
    李老板不慌不忙“她能下床再說吧。”
    薛楚楚沉下臉“以後別來了,把你的東西帶走。”
    說完,她扭頭離開。
    李老板依然笑嗬嗬,絲毫不生氣,他摸出煙,剛想點燃,迎麵一個高挑的女醫生看到,皺眉“這裏不準抽煙。”
    李老板趕緊收好煙,他堆起笑“馮主任,可算見到你了!”
    馮醫生停下腳步“你是?”
    李老板客客氣氣“咱們見過,我兒子在四中高三1班,和你女兒白雨夏一個班。”
    ……
    禹州四中,高三1班。
    放學鈴打響,下午放假半天。
    1班的學生,並沒像其他班那樣,一窩蜂的往外跑,大部分學生依然留在班裏刷題。
    臨近高考,緊張的氣氛,壓抑高三考生。
    一個女孩從教室門出來,她衣著幹淨,身高在一米六五左右,身材纖細,長發垂下,用一條青帶係著,走動之間,辮子隨風而動。
    她皮膚細膩勝雪,嘴裏含了一根棒棒糖,一邊的臉頰微微鼓起,眉目流轉,說不盡的嬌憨可喜。
    “走了,薛元桐!”黃玉柱揣著書本,匆匆經過樓梯,與她打了招呼。
    高二分班後,薛元桐前往1班,黃玉柱等人依然留在8班。
    薛元桐看到老同學,她搖搖手,表示“拜拜。”
    朝東的走廊,王龍龍扶陽台,樓下幾個抱籃球的高二學生往食堂趕。
    他有感而發,吟詩道“至今思小啟,球技世無雙。”
    牛仔褲褂的崔宇叫道“沒啦,小啟已經沒啦!”
    吳小啟高二時,在籃球場和莊劍輝等人發生衝突,吳小啟先發製人,抽了莊劍輝一巴掌,矛盾鬧大,吳小啟家裏出事,最後退學。
    張池從後麵靠近“龍哥我知道你有錢,能借我50不?”
    王龍龍收斂了輕狂,他板著臉“別玩你那1元奪寶了,你省兩個錢吃頓黃燜雞,他不快活嗎?”
    張池舉例“9班的沈抽中了iphne6,你借我50唄!”
    ……
    十字路口,一輛黑色電瓶車快速駛來,薛楚楚按住刹車
    “桐桐,上車!”
    路邊的薛元桐笑吟吟的“楚楚,我來騎車。”
    她高一就學會騎電瓶車了,上學放學獨自騎車。
    “嗯嗯好。”
    “楚楚,我先去買點零食。”她說。
    薛楚楚想到她住院的媽媽“不好意思啊桐桐,我買不了了。”
    “我請你!”薛元桐的獎學金小金庫還沒花完。
    每次放假,她必買零食,那是每周最快樂的時候。
    薛元桐買了小魚幹,餅幹,薯片,辣條,酸梅,一共花了12塊錢。
    她家很窮,媽媽工作辛苦,隻能買得起這類零食。
    她看到同學吃三隻鬆鼠的零食,很羨慕,可惜那些零食太貴了,一包十幾塊錢呢。
    薛元桐騎車回家,迎麵的風兒,吹的她很舒服。
    “楚楚,你媽媽回老家,還沒回來嗎?”
    “她在老家有點事。”
    “唔,我還找她學醃鹹鴨蛋呢。”
    “等她回來了教你。”
    “好嘞!”薛元桐開心的一擰握把,電瓶車加速。
    她卻沒看到,後座楚楚木然的表情。
    河壩下的油菜花開了,遍野的油菜花重疊在錯落有致的田野,一陣風吹過,油菜花田湧起金色的波浪,空氣中似有香味飄揚。
    薛元桐揚起手,仿佛在和油菜花打招呼,風吹的油菜花彎了腰,似在回應她。
    平房到了,薛楚楚取下菜,她們中午做飯吃。
    “桐桐,我先放個東西。”薛楚楚說。
    她家在隔壁,之前隔壁的房子空著,她媽媽和顧阿姨商量後,便從市裏搬來住,每個月給桐桐家200塊房租。
    薛楚楚回到家,她靠在牆上深呼吸,胸前隨之起伏不定。
    媽媽的病太嚴重了…如果以後…她不敢想象那種後果。
    三分鍾後,她平複了心情,揉了揉臉,打起精神。
    午飯很簡單,米飯,一道番茄炒蛋。
    吃飯時,薛楚楚又想到病床上的媽媽,從她記憶起,媽媽很少享福,一直在工作,因為沒有技能,隻能做最苦最累的工作,飯店服務員,工廠,清潔工,白班夜班兩班倒。
    最後因為太疲憊了,昏倒入院。
    薛楚楚看過媽媽年輕時照片,她媽媽以前很漂亮,卻因為過度勞累,現在比同齡人還老。
    身邊有人勸過媽媽改嫁,薛楚楚一直知道,可媽媽放不下心她。
    是她拖累了媽媽。
    難過和悲傷,頃刻間淹沒了薛楚楚的心田。
    薛元桐正在吃辣條,她吸溜手指呢,忽然發現,楚楚無聲無息的流眼淚,淚珠順著她光滑的臉頰滑落。
    薛元桐瞬間慌了,她好多年沒見楚楚哭了。
    “楚楚,楚楚,你怎麽了,誰欺負你了?”薛元桐手忙腳亂,她連忙用手幫楚楚抹眼淚。
    結果手上的辣椒油,沾到楚楚眼睛。
    薛楚楚沒崩住,被辣的欲死欲仙,更難過了,纖瘦的肩膀顫動,嗚嗚哭出了聲。
    薛元桐還在幫她抹眼淚,她哄道
    “不哭了好不好,我把零食都給你吃,好不好~”
    她哄小孩子一樣哄楚楚。
    薛楚楚哭了一會,長長的睫毛上掛滿了淚珠,又遲遲不肯落下,她不複之前的清冷,轉而變得可憐。
    她去洗了臉,額前發絲濕潤的散亂,眼圈紅紅的,竟帶有一種精致。
    薛元桐擔憂不已,一定出事了。
    “楚楚,你還好嗎?”薛元桐脆脆的音色中,有濃濃的關心。
    薛楚楚冷靜了許多“我沒事。”
    薛元桐無奈,楚楚瞞著他。
    忽然,薛楚楚問“桐桐,如果我們最後注定離開這個世界,那麽活著還有意義嗎?”
    薛元桐聽了後,感到這個問題好深奧,生死,多麽遙遠的話題。
    她不知道楚楚為什麽這樣問。
    但薛元桐,從未懷疑活著的意義。
    薛元桐把桌子上的零食,攏到一堆,這是她最大的快樂。
    “楚楚,你喜歡吃零食嗎?”
    薛楚楚點點頭,媽媽沒住院時,她經常和桐桐一起買零食吃,那是她最放鬆的時候。
    “人活著呀,就像吃零食,這堆零食遲早會吃完,但我會因為,它們會被我吃完,就不吃了嗎?”
    “也許在快吃完時,我有點難過,但是正因為快吃完了,剩下的一點零食才更美味。”
    “活著的意義,不正是這樣嗎?”薛元桐頑皮的說。
    她把零食分為兩半,一半給楚楚,一半留給自己
    “你吃嗎?”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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