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校門口，人來人往。
    今天是周六，上完兩節課放假，同學們的步伐，輕快了許多。
    以前高一屆是周五下午放假，後來薑寧想到他前世畢業後，諸如空調這些福利，全讓下一屆享受了，他莫名不舒爽，於是給邵雙雙講了兩句。
    邵雙雙安排了一次會議，喊來禹州財政的領導，又順帶叫上了管教育的領導，順嘴一提，此後，四中高一年級的放假時間，與高二年級同步。
    前日的大雪，連日的低溫凍雨，導致地麵滑溜溜的，段世剛騎著電驢，浩浩蕩蕩的駛入十字路口。
    “剛哥！”遠遠的，崔宇喊道。
    段世剛慢慢的駛到崔宇麵前，他一甩車把，車身竟然小漂一把。
    崔宇點評：“不夠霸氣。”
    他又道：“我看人家薑寧的漂移劃出的彎，把雪都掃飛了！”
    段世剛本為大哥，聽到這話，他隻覺得被小覷了：“等下我給你們演示大圈，比劃比劃！”
    崔宇：“好好好！”
    兩人在路邊聊，黃玉柱騎自行車經過，崔宇連忙喊道：“柱子！”
    黃玉柱是老實人，而且工具很多，不管好人壞人與他關係總不錯，萬一哪天能用到他。
    黃玉柱身穿厚厚的棉襖，看起來有些臃腫，他使用腳刹，將車子停下：“咋了你倆？”
    崔宇給他介紹情況：“薑寧的漂移見過吧，今天剛哥準備耍耍呢，咱哥倆一起看表演？”
    黃玉柱沒崔宇那麽戲謔，他的家庭情況，令他比較成熟，能考慮後果。
    “太危險了，薑寧騎車很快的。”他言語擔憂。
    崔宇：“哈哈沒事，沒漂好也沒事，有人接著剛哥。”
    段世剛疑惑：“你倆接我嗎？能接住嗎？”
    崔宇否定：“不是，是一個穿黑衣服，一個穿白衣服的。”
    段世剛百般不解：“誰啊？”
    崔宇：“黑白無常。”
    ……
    從禹州二中到禹州四中的朝陽路，薄冰覆蓋地麵，一輛鈦灰色電瓶車平穩行駛。
    薑寧送完楚楚後，和桐桐一塊前往自家學校。
    薛元桐戴了純白小兔帽：“薑寧，我們下午怎麽接楚楚呀？”
    二中周六放假比四中晚些，難道要在教室待到楚楚放學嗎？
    薑寧：“不接了。”
    薛元桐臉色變幻：“那晚上楚楚咋和我打遊戲？”
    薑寧反問：“難道楚楚不會想辦法回家嗎？”
    薛元桐貶低楚楚：“她不會。”
    薑寧：“你以為她像陳思雨一樣？”
    談到陳思雨，薛元桐暫時將楚楚拋之腦後，“今天下午就兩節課，思雨和白雨夏肯定想吃零食，我們不買一點嗎？”
    她說完後，又做出為難的模樣：“唉，又是一筆支出，全是我媽的血汗錢！”
    她又在裝了。
    薑寧沒搭理她，神識一掃，瞥見斜前方的彩票店。
    彩票其實是利用人性的弱點在賺錢，有人覺得是騙局，那麽它就百分之一萬是騙局，有人覺得它不是騙局，那就不是騙局。
    這種被承認合法的東西，在於你如何定義。
    但薑寧覺得它是提款機。
    薑寧：“走，我們取點錢。”
    薛元桐：“啊？”
    薑寧點刹車，停在彩票店門口，薛元桐頓時懂了。
    外麵很冷，彩票店空調暖風吹拂，兩個小青年買了一整本刮刮樂，坐在凳子用啤酒起子刮獎金，嘴裏不時發出歎氣。
    薑寧拿出10塊錢給中年男店主，他隨手抽出一張刮刮樂。
    神識觀察之下，一切無所遁形，普通人哪怕僅僅擁有神識的非戰鬥部分能力，便能活的很快樂了，比如其中之一的透視。
    薑寧將刮刮樂遞給桐桐，笑著說：“你運氣好，你來刮。”
    中年店老板冷眼旁觀，這種哥哥帶妹妹買彩票的畫麵，他見多了。
    他是開店的，他能不明白刮刮樂的幾率嗎？
    薛元桐刮開後，驚喜：“中嘍，一百塊！”
    薑寧語氣平常：“兌獎吧。”
    店老板愣了下，問：“還玩嗎？”
    “不玩了。”
    拿到一百塊後，薑寧和喜滋滋的薛元桐，走出彩票店，全程幹脆利落。
    中年老板有種錯覺，好像他們進來，就是為了取錢。
    薛元桐又到隔壁的零食店，買了幾個巧克力手指餅幹，一袋山楂條，一袋五香花生米，一包奶酪凍幹草莓，一包香辣銀魚仔，花費了50塊錢。
    “嘻嘻，還賺了40咧。”薛元桐心裏打著小算盤。
    薑寧：“還買奶茶嗎？”
    “太貴了，錢不夠了，我們買香飄飄吧！”薛元桐精打細算。
    等到他們回到教室，薛元桐拎著大袋子，驕傲的走到陳思雨麵前。
    陳思雨立馬尊稱她為後排第一大好人。
    張池瞧見薛元桐袋子裏的零食，他不忿：‘如果不是我中午買刮刮樂賠錢了，零食還不是隨便買？’
    他越想越鬱悶，忍不住捶黑板：“靠，我中午輸了一百塊，真難受啊！”
    丟垃圾的宋盛瞅了他一眼：“你就這點出息，我之前被偷的牛奶，價值兩百塊了，不也沒啥嗎？”
    張池：“輸錢不比你被偷錢更難受嗎？”
    宋盛：“嗬嗬，被偷東西是因為自己沒犯錯，輸錢是因為你犯錯了，當然是被偷東西更難受。”
    張池反駁：“正因為犯錯，所以罪加一等，所以更難受啊！”
    倆人居然開始爭論，再演化成吵架，越吵越大聲。
    白雨夏默默聽他們吵架，心想：‘同學們真有意思，這點雞毛蒜皮的事，居然能吵起來…’
    兩人噴的唾液橫飛，宋盛越吵越興奮，因為他被四大金花包圍，實在太壓抑了，急需狠狠發泄一番。
    其實宋盛和四大金花經常鬧矛盾，吵架機會很多，可誰敢和龐嬌吵架？人家會發動化學攻擊。
    吵了大概五分鍾，張池找到後排具有一定聲望的馬事成評理。
    馬事成：“這兩種本身沒可比性吧，決定難受程度的是損失了多少錢。”
    “哈哈！”宋盛笑道：“我損失二百，我贏了。”
    他仰首挺胸的離開後排。
    張池輸掉爭辯後，鬱悶無比，輸了錢就算了，還吵輸了，媽的，雙災臨門。
    張池給大家講道：“今天買刮刮樂，花了100塊，全特麽虧完了！哥幾個能說點你們的事，讓我平衡平衡嗎？”
    薑寧：“今天花10塊錢，買了一張刮刮樂，中了100塊。”
    薛元桐抱著奶茶作證：“真的，我買完一大堆零食，還剩下20塊呢！”
    張池眼前一黑，鬱悶的想吐血。
    ……
    下午第二節課，因為交通不便，物理老師沒去安城補習。
    缺少了賺錢的機會，歐陽老師的心情不好，簡直刻在臉上。
    進入教室後，開口第一句話：“今天發張試卷，明天晚自習第一節課講。”
    崔宇陰陽怪氣：“喲喲喲，稀客稀客！”
    物理老師陰翳的盯了崔宇一眼，扭頭離開教室。
    盧琪琪扭過頭，驚訝：“崔宇，你不怕他找你事？”
    崔宇靠著後桌，絲毫不怕：“笑掉大牙，他什麽東西，自身不幹淨還敢找我事？”
    王龍龍：“崔哥牛逼！”
    沒了老師，又變成自習課，明麵上是自習，然而上完這節放假，這種時候很多學生開始聊天，班上除了陳謙，根本沒幾人能靜心學習。
    薛元桐開始拆奶茶，她買的紅豆煉乳奶茶，放好料子後，她捧著杯子到前麵接開水，兩台飲水機燒的開水，剛好夠泡一杯。
    薑寧把零食放到桐桐的書堆上，說：“想吃零食的自己拿。”
    南邊的郭坤南倒了幾根山楂條，恭賀：“寧哥大氣！”
    北邊的王龍龍倒了些香辣銀魚仔，又給馬哥弄了五香花生米：“寧哥，必有重謝。”
    崔宇也拿了花生米，這廝還摸走一個巧克力手指餅幹：“下次請寧哥上網。”
    前桌的江亞楠和俞雯，同樣拿了零食。
    俞雯還問：“青娥，你怎麽不吃？尤其是這個奶酪凍幹草莓，挺好吃的。”
    沈青娥麵色不變：“我沒什麽胃口。”
    分享了零食後，開水又燒好了一波，陳思雨跑去接水，薑寧趁機拿出一副撲克牌，眼神示意白雨夏：“鬥地主？”
    白雨夏怔了下，先是覺得上課打牌影響不太好，是否太猖狂了，如果外麵有巡查老師發現了…
    她猶豫之際，接水的陳思雨跑了回來，眼睛一亮：“鬥地主呀，我玩我玩！”
    她欣喜的往座位一落，阻礙薑寧和白雨夏的視線，形成分割線。
    於是，薑寧，桐桐，思雨三人鬥地主。
    很快，思雨臉上貼了兩張便利貼。
    同為四大連坐，白雨夏仿佛隱形人一般。
    陳思雨覺得她很可憐，安慰：“雨夏，下次我多帶一副牌，我們玩四人鬥地主。”
    白雨夏呼吸一窒。
    她表麵沒什麽表情：“不用了，我學習。”
    陳思雨：“學什麽習呀！”
    “讓我康康你在學什麽，咦，你在寫題目呀！”
    陳思雨念出口：“媽媽和兒子總共100歲，媽媽40歲，問：兒子多少歲？”
    陳思雨哈哈大笑：“太簡單了吧，100減40，不就是60嗎，所以兒子60歲呀！”
    轉身拿花生米的江亞楠愣住。
    陳思雨目睹後，得瑟：“被我敏銳的思維鎮住了吧！”
    ……
    下午放假，薑寧先給桐桐送回家。
    桐桐跑到他屋裏玩電腦，雙手不自覺的打開電腦，“采薇喊我帶她晉級賽呢！”
    “玩吧。”薑寧道。
    薛元桐：“你看我玩唄。”
    她哪怕打個遊戲，也想讓薑寧看她玩，這樣她心裏特別踏實。
    “行行行，看你。”薑寧道。
    薛元桐邀請遊戲小妹商采薇組隊後，似乎怕薑寧太孤獨，她把手機遞來，認真的說：
    “給你玩，我下了好多好玩的遊戲。”
    薑寧摸到桐桐的小手機，果然是滿屏的遊戲圖標，部落衝突，爐石傳說，植物大戰僵屍，保衛蘿卜，狂野飆車…
    他沒玩遊戲，而是點開桐桐的qq，她的關係網很小，好友寥寥幾個，楚楚，思雨她們，所以動態沒什麽看頭，同樣如此。
    薑寧又點開瀏覽器，一眼看到她的記錄：
    【站起來時膝蓋響是長高的前兆嗎？】
    【女孩子最佳身高？】
    淚目，她還是那麽渴望長高。
    【如何在雪地騎電瓶車漂移？】
    【冬天最最最好吃的零食是什麽？】
    【弱智女生的弱點是什麽？】
    【把熊孩子打服後，下一步該做什麽？】
    可以的，不懂就問，她對掌握的還不錯。
    薑寧又打開貼吧，薛元桐了很多貼吧，默默看了很多貼，但從不發言，是網絡世界沉默的大多數。
    良久後，薑寧說：“楚楚快放學了，我去接她了。”
    桐桐：“我也想去。”
    “你打遊戲吧。”薑寧說。
    “那你記得告訴楚楚，我是因為打遊戲才不能去的。”桐桐交代。
    薑寧推電瓶車出門，看見東東拖著輪胎，雪地奔跑，他脖子纏了根手工製造的麻繩鞭，這小子眼神不住的打量薑家房門。
    薑寧緩緩走近。
    東東拔腿就跑，嚎叫：“你不要過來啊！”
    下一秒，薑寧身形一晃，出現至他身前。
    薑寧還沒出腳，東東倒頭便躺。
    薑寧驚訝，被打出應激反應了。
    薑寧居高臨下，問：“你脖子上什麽東西，給我看看。”
    東東權衡利弊後，將他新製作的鞭子呈上。
    薑寧打量一番，還別說，鞭子質量不錯，這小子的確有幾分手工天賦。
    想罷，薑寧踩上輪胎，拎著鞭子：“帶老子溜一圈，不然打死你！”
    薑寧揮動麻繩鞭，抽出了巨大的音爆聲。
    東東拴上繩子，趕緊拖輪胎往前跑，生怕挨了打。
    薑寧立在輪胎上，於雪中前行，他揮動鞭子，儼然是貴族姿態。
    一路衝到農家樂門口。
    莊劍輝和楊倩正在打羽毛球。
    楊倩為了和莊劍輝交朋友，居然爆金幣買了一副羽毛球拍，以球會友人。
    當楊倩望見這壓榨小朋友的一幕，直接愣在原地。
    莊劍輝同樣停下手中拍子，對這極其牛馬的一幕，難以置信。
    他是知道東東有多桀驁不羈的，那小孩的眼神，簡直跟未馴化的野獸一般凶狠！
    林子達招招手：“薑寧，你咋辦到的？”
    薑寧揮動鞭子，打出震耳的響聲：“他自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