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黎笙決定明日一早便帶人前往祁山，沈明嬌則打著哈欠進了廂房倒頭就睡。
    好在知道這不是在自家府裏，第二日天剛亮他便起了。她剛洗漱好，穿著一身短打的封黎笙晨練剛回來，
    沈明嬌掃了眼他額角細碎的汗珠，不得不心生佩服。都說習武之人冬練三九夏練三伏，封黎笙可算是把這句話做到了極致。
    及時趕路再累，隻要沒受傷，到點了他都會爬起來晨練，哪怕是下冰雹也阻止不了他一顆尚武的心。
    想起自己前些日子信誓旦旦說要勤鍛煉身體，她不免有些羞愧。
    封黎笙並沒注意這些，他拿著衣服進了廂房隔斷的淨房，簡單衝了下澡。
    出來時，沈明嬌已命人送來了早膳。兩人在八仙桌前坐下，桌上擺著兩籠肉包子並一些鹹菜蔥油餅。
    沈明嬌拿起一個肉包子咬了口，這肉包子包的很實誠，一口下去，肥膩的汁水迸濺開。
    沈明嬌卻不適的皺起了眉，不過這畢竟是在外麵，她還是忍耐著吃完了一個包子。
    她正準備去加一旁的蔥油餅，盤子裏多了一隻被剝了餡兒的包子皮。
    沈明嬌眼睛一亮，說了句“還要”，便幾下吃光了那隻包子皮。
    她有個奇葩的吃食偏好。明明不喜歡吃油膩膩的肥肉包子，卻又格外喜愛吃包子皮兒，海棠一度大為不解。
    封黎笙見她吃得兩腮鼓起，平白添了些傻氣，一雙深邃藍眸不由染上笑意，修長如玉指節握著筷子，幫她把肉線全都剔了出來。
    “祁山在鹹陽郡以南，又不確定山裏情況，此番我前去來回起碼得好幾日，等會我送你去來時的那家客舍，若有什麽意外，可就近躲去附近的村落。”
    沈明嬌搖頭：“那裏雖然安全，可消息閉塞，萬一你遇到個什麽事兒，隻能靠護衛傳信，太被動了。
    既然你讓馮五假扮鹹陽郡守暫時穩住鹹陽城局麵，那我們正好可以喬裝進鹹陽郡守府。”
    封黎笙皺眉：“鹹陽郡守既然是太子的人，那府裏定也有太子的耳目，太危險了。”
    沈明嬌卻堅持：“你沒聽說過風險與機遇並存嗎？你這趟去祁山是否順利尚未可知，我雖然不能與你同去，卻也不願躲在角落偏安一隅。
    還有，把鐵柱他們都帶去，留兩個護衛給我跑腿就行。”
    “不行。”
    封黎笙想也沒想便拒絕，在他心裏，除了家國戰事外，沈明嬌的安全是最重要的，他放軟了聲音：
    “聽話，這些事情與你無關……”
    沈明嬌美眸一瞪：“再說這種話我就收拾東西回京城去，往太子眼皮子底下撞。
    放心，有浮光和冥跟著，我也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弱。”
    最終，封黎笙還是沒拗過沈明嬌。
    兩人出了廂房，鐵柱他們已經在馬車旁等著了，這時另一間廂房的範大人也走了出來。
    範大人衝兩人躬身行禮，封黎笙淡淡點頭。
    “準備一下，此次去祁山，範先生也跟著一起去。”
    範大人麵色恭敬的點頭：“但憑公子吩咐。”
    沈明嬌偏頭隨意掃了眼，隨即目光一凝。見範大人疑惑看過來，她轉瞬恢複若無其事。
    沈明嬌讓鐵柱留下，隻點了兩個機靈的護衛跟著。
    她和封黎笙同乘一騎，等馬兒跑出一段距離，她輕聲道：“範大人有問題。”
    之前就說過，她可以通過催眠看清一個人的精神狀態。不過她也沒有隨意窺探人腦子的毛病。
    隻是範大人作為重要證人，雖他已經對封黎笙坦白了一切，可為了以防萬一，沈明嬌在第一次見到範大人時，還是對他進行了簡單的催眠。
    範大人腦中呈現的心理狀態與大多人一樣，而今日看到的範大人，腦中的光暈卻蒙著一層淺淡黑霧。
    這分明是不同的兩個人。
    沈明嬌說完，封黎笙的麵色卻沒有太多變化，“我心裏有數。”
    沈明嬌驚訝的挑眉，“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對方從外表言行上的偽裝很成功，又篤定我和範大人認識時間較短。
    隻是對方可能不知，範大人願意倒戈我們隻是因為他恨太子的涼薄。而他清楚的知道即便他招認了所有事情，憑他從前犯下的罪行，朝廷也不會放過他，所以他在我麵前表現的並不如何謙卑。
    剛才若是真正的範大人，我說完那話後，他隻會態度隨意的點頭，不會表現得那麽謙卑。”
    沈明嬌聽完衝他豎起大拇指：“厲害。”
    反正她若不是會催眠，絕對什麽也看不出來。
    她猜測道：“這人是太子派來的？”
    封黎笙搖頭：“不像，對方明顯沒有了解清楚範大人投向我們的原因。若是太子，以他縝密的心機，絕不可能注意不到這一點。”
    沈明嬌拖著下巴長歎口氣：“我怎麽覺得，事情越查越複雜了？
    那你剛剛沒拆穿他，是想要放長線釣大魚！”
    ……
    卻說顧丹雪這邊，兩人離開客舍後，刑七明顯心情極好。
    顧丹雪見他高興，也跟著笑。
    刑七轉頭問她：“姑娘下一站打算去哪？”
    顧丹雪已經懶得糾正他對自己的稱呼問題了，她想了想，遲疑地道：“真的去哪裏都可以嗎？”
    刑七笑看著她：“當然……
    不可以。
    奴婢又不是神仙，哪能想去哪就去哪？”
    顧丹雪有些泄氣：“那算了。”
    刑七見她耷拉著眉毛，克製著想要抬手揉一下她腦袋的衝動，故意拉長了尾音：“不過……隻要不是上天出海，其他地方也不是不可以。”
    顧丹雪眼睛一亮：“真的！
    那我們可不可以去草原？我看遊記上說，在草原上，抬手就仿佛能觸到天空。”
    “姑娘所說的是草原以南的吐蕃，那裏雖說有點遠，倒也不是去不了。”
    顧丹雪聽他答應，不由高興的笑起來。
    兩人去了一趟附近城鎮補給了些生活物資，
    既然打算去吐蕃，就必須繞過秦地，從銀川借道。於是馬車重新折回此前經過客舍的那處官道。
    吐蕃離中原相隔萬裏，想要順利過去並不容易。
    馬兒停下吃草的空隙，顧丹雪托腮看著刑七拿出一卷地圖，在紙上勾勾畫畫。
    雖穿著一件碧青色的女子衣裙，背影卻給人十足的安全感。
    不知為何，顧丹雪怎麽看怎麽覺得，這衣服穿在他身上，太過小家子氣了。
    她似隨口般的問：“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啊？”
    刑七頭也不抬，語氣一如既往的不正經：“因為是姑娘贖走了奴婢，奴婢自然得以身相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