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絕重新回到胡同，看著熟悉的大門，他難得有些踟躕。玩骰子的王麻子聽到動靜打開門：
    “老大你不是說今晚不回來的嗎？”
    宮絕一言不發的進了院子，在白若雲房間門口站了好一陣，抬手敲了敲窗戶，沉聲道：“出來一下，有事找你。”
    裏麵的人顯然已入睡，打著哈欠輕恩一聲，而後快速爬下床穿好衣服。
    一牆之隔的門外，宮絕聽著這嘻嘻蘇蘇的聲音，心中竟不合時宜的希望時間再慢一點。
    白若雲推開門，看見宮絕站在那兒，驚喜的走過來：“宮大哥…你…你不走了是嗎？”
    宮絕吸了口氣：“你過來一下。”
    到了堂屋，宮絕不再猶豫，閉了下眼睛，麵無表情的把想說的話一口氣說完。
    就見對麵的女子原本帶笑的麵容一點點變得蒼白。
    直到堂屋重新恢複寂靜，白若昀五指緊緊扣住桌角，才勉強直起了身：“你這是讓我替蘇傾去死！
    如果我不答應呢？”
    對上她蒼白含淚的一雙眼，宮絕本能撇過了臉，心裏無端湧起說不明的煩躁，說出的話自然而然帶了刻薄：
    “你有什麽資格不答應？你的這條命本來就是老子救下的，如今讓你代替阿傾去死，那也是你該做的！”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他也有些後悔，張了張口想要補救，可覆水難收，最終隻是沉默的站著。
    自打白家被抄，白若雲聽過無數難聽的話，開始還會覺得委屈不甘，時間長了便隻剩下麻木。然而此時，她卻隻想笑，笑自己的愚蠢不自量力。
    她想起母親曾經說過的一句話，有些人的心是捂不熱的，不管你付出多少，都捂不熱。
    她抹幹眼淚，盡量平靜的回視著對麵青年：“孰是孰非先不論，有一句話你說的倒也沒錯，當初若不是你救我，我早就成一捧黃土了。
    母親教過我，有恩就得報，所以，我答應你，
    不是因為別的什麽，隻是為了還恩。”
    說完再不看他，轉過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看著女子決絕離開的背影，有那麽一刻，宮絕是後悔的，他甚至有股上前將人死死拽住的衝動。
    可想到蘇傾難過的模樣，他邁開的腳停住。
    白若雲怎麽能跟阿傾比呢？他發過誓要守護阿傾一輩子的。
    白若雲站在門外等他。
    既然已作出了選擇，宮絕便不再猶豫，
    想了想，招來在屋裏打牌的兩個小弟，王麻子和鐵蛋。
    把兩人叫到屋裏，交代把白若雲帶到蘇傾在城南的那棟宅子裏，而後親眼看著她自殺，等她死後，蘇傾安排好的人會幫她的屍體做簡單易容處理，
    說完他沉默了一陣：“若是可以，盡量讓她走的不那麽痛苦。”
    王麻子眼眸一閃，口中卻老實的做保證。
    白若雲見出來的是王麻子兩人，眼眸暗了下，心裏對宮絕的最後一絲留戀也消散了，
    她平靜的坐上馬車，王麻子的目光在她身上來回打轉，
    白若雲長得比蘇傾還要精致些，他們所在的這條街上不知有多少男人覬覦過她的美貌，王麻子也不例外，可惜那是宮絕的女人，往常他也隻敢在背後言語羞辱一下，如今嘛……
    馬車一路來到城南槐花巷，白若雲如失了魂的木偶般呆呆走進院子，推開門，站在窗前發呆。
    王麻子不耐煩的催促：“愣著幹什麽，老大怎麽說的忘了？”
    白若雲轉頭，目光平淡死寂：“出去…”
    王麻子臉色掛不住，索性也不裝了，臉上浮起不懷好意的笑：“既然你都要死了，那留著這副幹淨身子有何用，不如讓老子先爽一把！”
    說罷就朝白若雲撲去。
    另一個同伴鐵蛋扯了扯他的袖子：“這不好吧！畢竟是老大的女人……”
    王麻子呸了一聲：“他算哪門子老大的女人，老大都沒碰過她，如今還要將人弄死，反正都是要死的，死之前晚晚怎麽了！”
    鐵蛋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看向白若雲的目光也異樣起來，沒幾個男人不喜歡漂亮女人，況且還是他們這些沒什麽道德底線的混子。
    白若雲驚的直往後退：“你們要幹什麽？宮絕要是知道了不會放過你們的！”
    王麻子嗤笑：“老大，他已經放棄你了！”
    白若雲怔了下，繼而苦笑，她知道宮絕這群手下不少都對她有企圖，不過有宮絕的名頭壓著，倒從來沒有人敢對她做什麽，可她忘了，如今不比從前。
    她閉了下眼睛，眼疾手快從一旁桌子上摸過剪刀就要往心口紮去，
    反正她都要死的，就不信這兩人對著她的屍體還能做什麽？
    可惜他隻是個弱女子，而王麻子兩人能跟在宮絕身邊，可見還是有兩下子的，幾乎沒費什麽力就奪下了她手中的剪刀。
    “放開我……”
    白若雲蹬著腿拚命嘶喊，上半身卻被人死死壓在床腳，很快耳邊傳來衣服撕裂的聲音，白若雲絕望的閉上眼，眼角流出兩行清淚。
    ……
    沈明嬌難得起了個大早，在花園裏溜達了一圈，正準備回去用點早膳，
    前院門房來報說崔靈靈過來了。
    沈明嬌雖詫異她怎麽一大早過來了，卻還是趕忙讓把人請到後院來。
    剛出院子，便見崔靈靈迎麵走過來，一副氣鼓鼓的模樣。
    沈明嬌笑著上前挽住她的胳膊：“這怎麽了，你家那位又惹你生氣了？”
    崔靈靈重重的哼了聲：“別跟我提他！”
    沈明嬌：“好，那不提了，”
    崔靈靈氣結。
    不過沒走一會兒，崔靈靈就竹筒倒豆子開始講了起來：“你知道嗎？秦宴他居然嫌我胖？
    就早上剛起來，我心血來潮翻出去年的衣服，結果沒一件能穿的，我就隨口抱怨了幾句說長胖了要減肥，你猜秦宴他怎麽說？
    他捧著書抬頭，認真說了句“我就喜歡胖姑娘”，
    你說他這話什麽意思，不就是拐著彎說我胖嗎？”
    沈明嬌拍了拍她的肩膀，故意冷著聲道：“對，男人都是大豬蹄子，一點情趣都不懂，還不如話本裏的虛構人物呢？”
    崔靈靈沒忍住小聲辯駁：“其實也還好吧！”
    沈明嬌好笑的搖頭，別看這丫頭抱怨的凶，但誰要真說秦宴半句不好，她保準第一個不答應。
    總之這兩人…怎麽說呢？有點歡喜冤家的感覺。兩人都喜歡故意生氣，再讓對方過來哄，隻是兩人作的方法不一樣，
    她敢保證，不出一個時辰，秦宴肯定會抱著孩子過來。
    崔靈靈本來就沒有真生氣，如今說出來，那點不快也散了，沈明嬌拉著她去用早膳。
    崔靈靈隨口問：“你家殿下不在，不過最近的確挺忙的。”
    “嗯，他昨晚一夜沒回來。”沈明嬌大概能猜到他去幹什麽了？無非和太子餘黨有關。
    這時門房小廝過來：“王妃，外麵來了一男一女，男的不認識，看言行舉止應該是個鏢師，女的是之前關在王府的沈明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