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室內，寧原站在一旁，看著咂格和剩餘醫生忙碌的身影，靜靜的等待著手術。
    鮮血早已滲透了傷口的碎布，向外蔓延著，他現在是在用自己的異能撐著。
    通過操控自己的影子，來給傷口止血。
    其實咂格和大K都希望寧原先進行手術，但被他給拒絕了，受傷比他嚴重的人多了去了，寧原也不願意為了自己，讓別人錯過最佳急救時間。
    他是急需治療不假，但讓別人為此送了命……寧原接受不了。
    作為一名和平中長大的小鎮青年，他潛意識裏始終有這麽一個烙印：人命關天。
    所以他做不出搶占別人急救通道的事情。
    在這短短的兩個小時內，寧原見識到了這個世界超級先進的醫療技術。
    咂格配合著幾名醫生竟然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完成了十多台複雜的手術！
    要不是它們身邊站著十多台手術機器人的話，寧原還以為自己到了魔法世界，咂格就是牧師，帶著一幫神父在手術台旁放批量治療術呢。
    雖然不是魔法世界，但這手術的方式簡直超出寧原的三觀。
    “機器人，上！”
    “刷！刷！刷！”
    “我好了！媽媽，我又活過來了！”
    “機器人，再上！”
    雖然描述有一點誇張，但是在寧原的眼中就是這麽回事。
    他忍不住把咂格想象成……額，邪惡……不對，生命祭祀，對著病人放法術。
    “治療術！放！”
    “刷！刷！刷！”
    “媽媽！我好了！我活過來了！”
    反正他也看不懂……寧原隻能用這種消遣，來排解身上的疼痛。
    安排好醫院的防守事宜後，大K走了過來，笑著對寧原說道：“寧原小哥，感覺怎麽樣，沒事吧。”
    此刻的大K已經做完了手術，咂格親自操的刀，將之前應急瞎勾八縫的線拆開，塞了一顆新的心髒進去，接好血管後縫合，噴上皮膜修複劑，人就跟新出廠的一般。
    看的寧原人都傻了。
    “還好，撐得住。”寧原點了點頭，對著大K說道：“二樓掃描室內，有個大肚子孕婦，讓我給留那裏了，你快把她放出來。”
    “明白了。”大K隨機點了個人：“李大山，你上二樓，把孕婦救出來，小心點，別嚇到她！”
    “是，老大！”
    “聽說你的幫派在這裏建學校，是真的嗎？”寧原看著大K的眼睛問道。
    “嗯。”大K點了點頭，說道：“現在的學校都是那些巨型公司的附屬，學費死貴，孩子要上學得背一輩子的債不說，腦子也被公司洗壞了，所以我辦了義務教育學校。”
    “幫派辦理學校……”寧原從大K的眼睛中看出，他並沒有說謊，而且也可能……沒有私心，這讓他好奇起來：“你們不是應該幹打家劫舍，割腎買人的事情嗎？”
    “那是達爾幫，我們大K不這樣的。”大K搖了搖頭，說道：“橫紋街這地方很亂，到處都是幫派，人們不帶著武器不敢出街，這裏也窮，小孩也沒什麽學上，長大了隻能加入幫派，惡性循環，我立誌改變這一切，所以成立了大K。”
    大K抬起頭，眼中帶有著一股磅礴的朝氣，他笑著說道：“來我幫派的人都知道，我們是要改變這個街區的，不是來當混混的，想當混混欺負人請到別處。”
    聽到大K的誌向，寧原脫口而出：“結黨斂財請往他處，貪生怕死勿入此門？”
    “哈哈，說的不錯，小哥你真有文采啊。”大K眼睛一亮，說道：“不錯，我要把這句話當成幫規！”
    大K又念叨了幾句，心裏感到了無比的興奮，不隻是因為收獲了這句話，而是覺得寧原是一個認同他價值觀的人！
    “想不到寧原小哥竟然也是同道中人，要不……”
    寧原止住了大K之後的話，說道：“我對加入幫派沒什麽興趣。”
    “好吧。”大K也不失望，反正就是隨口一說，他接著說道：“多虧了你，我們大K算是拿下了橫紋街，接下來我就可以著手改善社區福利了，對了，你聽說最新的法案了嗎？”
    “什麽法案？”
    “就是上個月國會發出的提案，說是要把‘城市安防服務’出售，如果這是真的話，我們大K可以買下，這樣也算是有了官身。”
    城市安防服務？
    寧原思索了幾秒，明白了，這不就是治安局嗎？
    這世界竟然市場化到了如此地步，治安局都賣？
    看著充滿熱情的大K，寧原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希望你不要成為屠龍的少年。”
    “屠龍的少年，什麽意思？”大K疑惑的問道。
    “從前，有條惡龍，它威脅著村莊，要求村莊每年都要給惡龍獻祭大量的財報和美麗的處女，村民們十分恐懼，隻得照辦……”
    大K認真的聽著，心想這頭惡龍不就是那條橫紋街上那些黑惡勢力嗎，達爾幫就是這樣的，毫無節製的搜刮平民。
    “每到村民們忍無可忍的時候，都會派遣一名少年帶上寶劍前去屠龍，可是少年再也沒有回來過……”
    想了想之前戰火紛飛，幫派橫行的橫紋街，大K對這個故事有了深深的共鳴，曾經的橫紋街可是誕生了非常多的‘屠龍少年’。
    “有一年，又到了獻祭之日，村莊又派出了屠龍的少年，然而和以往不同的是，這一次，有個村民偷偷的跟上了少年，想看看發生了什麽。”
    寧原頓了頓，繼續說道：“少年來到龍巢，經曆一番搏鬥之後殺掉了巨龍，他站在惡龍的屍體上，看著一地的金銀財寶和隨時可以享用的美女，他的眼神逐漸變得迷離，身上漸漸長出了鱗片和犄角，背後也長出了翅膀，最終，屠龍的少年變成了惡龍。”
    故事很簡單，但大K聽完之後卻冒出了一身冷汗。
    大K剛想說自己不會成為那樣，然而話到了嘴邊卻無法說出口，他低下頭，沉思了一會，問道：“有什麽辦法，可以不誕生新的惡龍呢？”
    他發現，這就是一個幾乎無解的循環，不是能靠個人力量就能改變的。
    橫紋街曾經發生過不少這樣的事情，這讓他明白，即便他不成為惡龍，自己的手下也可能成為惡龍。
    “這就是你自己考慮的事情了，仔細想想，幫派，社會的本質是什麽。”
    大K又低頭沉思了一會，然後抬起頭說道：“謝謝你告訴我這個故事，看來我得多讀書了，對了，我和咂格商量過了，你的異能開發費用全免，算的上是醫院的報答。”
    雖然不知道寧原為什麽要二次開發異能，但大K沒有多問，心想這可能是寧原的異能強化方式。
    “免了？”寧原眼神一亮，笑著說道：“這你就太客氣了，哪裏領錢啊。”
    “寧原，到你了。”咂格飄過來說道：“嗬，看來你精神狀態不錯啊，受了這麽嚴重的傷，還能嘮這麽久。”
    “哈哈，我可是著名的鐵肝人，熬夜狂魔，這點小傷……”
    “肝在右邊，你傷的是腸子。”
    “啊……這……”寧原快步躺到了床上，說道：“快點手術吧。”
    “嗯。”
    咂格叫來了機器人，正準備給寧原動刀取子彈，卻被寧原叫停了。
    “等等，咂格，既然要手術，你不如給我換個義體吧。”
    “好說，你想要什麽樣的義體？”咂格問道。
    “主控還有能源係統，要好的，錢就用之前做異能誘導手術的費用做吧。”寧原想了想說道：“對了，義眼，耳蝸還有人工肺片也換了吧。”
    “好的主控……”咂格說道：“我這裏最好的是E級的主控，坎達爾公司的魔導士Ⅴ代，算力800TFOPS，再往上的D級有通用智能公司的Ⅵ代，算力1000TFOPS，不過這個超頻有點問題，我不建議用。”
    “TFOPS……”
    熟悉遊戲顯卡的寧原頓時聽懂了這個單位，這不是算力標準嘛！1TFOPS就是每秒一萬億次運算。
    看來這個世界和原先的世界在各種標準單位上也通用啊。
    0TFOPS……
    嘶~
    寧原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RTX4090才100TFOPS，這裏一條E級的主控就是他的8倍，還是裝在腦子裏運行的……
    這技術代差真恐怖。
    他忍不住問道：“還有更好的嗎？”
    咂格搖了搖頭，苦笑著著說道：“醫院可不是義體商，想要更好的得去他們的專用商店買。”
    “那需要多少錢啊。”
    “看情況，不過E級的都在20萬到40萬之間，D級的在60萬到100萬左右，C級的更貴。”
    “嘶~”
    寧原總算明白了。
    這個世界的超凡體係升級需要什麽了。
    不是修煉。
    而是TM的錢！
    錢！
    巨量的錢！
    異能需要主控提供算力才能釋放，那自然是算力越高異能越恐怖，而算力高的主控義體……需要錢。
    同理，那什麽能源係統也應該是這樣。
    他接著問道：“能源係統呢？”
    “我這裏最好的也就E級的，虹光電子出品的源能Ⅲ代，風暴係列。”
    E級的主控都貴成那樣，想來E級的能源係統也差不了哪裏去。
    “額，好吧。”寧原歎了口氣，說道：“看來我兜裏這點錢是真不夠花的，你放心，我之後一定補上。”
    “這你說什麽話。”咂格搖了搖身體，說道：“你救下了這家醫院，這義體你就拿去用吧，不用收錢。”
    “我去，這你不賠死了嗎。”
    白撿一個義體固然高興，但一想到樓上讓他幹壞的那個思維矩陣，寧原莫名覺得有點愧對咂格。
    “怎麽會賠呢，你以後要換義體還找我們不就行了。”
    “哈哈，說的也是。”寧原點了點頭，然後問道：“你們這真沒有更高級的義體了嗎？”
    想了想揚言要抓捕他的魔洞軍工，寧原覺得自己是真的需要高階義體，越高階越好。
    “這個真沒了……”
    “有的。”
    大K打斷了咂格的話，走過來說道：“你要不嫌棄，就安上威廉·達爾的吧，我剛才看了一下，他的主控是D級的，虹光電子的‘電子武士’，軍用型號，能源是D級的，黑洞能源的‘蝕月’Ⅲ型，也是軍用版本。”
    “這個達爾夠富的啊，這兩個東西加起來也得有兩百萬了，還是軍用級別，價格得翻到三百萬，他哪來這麽多錢。”咂格語氣有些感歎的說道。
    “搜刮了橫紋街這麽多年，他有這個家底我真不奇怪。”大K頓時想到了什麽，連忙叫住幾個幫眾，吩咐道：“你們趕快去，趁達爾死亡的消息還沒擴散出去，把他家給抄了，社區建設，幫派複興，可都需要錢呢。”
    “是，老大！”
    這幾個人走後，大K回過頭，問道：“寧原小哥，你覺得怎麽樣？達爾畢竟是你幹掉的，這些都是你的戰利品，你隨意用。”
    “有這好事？快點給我安上。”寧原笑著說道。
    “眼睛，耳蝸，肺片，你想要什麽樣的。”
    “隨便了，你挑好的來吧。”
    “好，那我就開始手術了。”咂格把達爾的屍體拖了過來，說道。
    “等等。”寧原問道：“你們這麻醉不會讓我做夢吧。”
    他知道，自己的夢會和永夜鏈接，平常還好說，自己醒來用異能穩定一下就行，但這是手術，自己要在手術台上變成詭異，那就神仙難救了。
    “哈哈，放心，我可以切斷你的痛覺鏈接和運動神經，你可以清醒的狀態完成手術。”咂格先是笑了笑，然後嚴肅的說道：“不過你什麽都動不了，就像是鬼壓床，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有一些患者會在手術中心理崩潰，嚴重的會瘋掉。”
    “放心吧。”
    寧原微笑著說道，他和永夜搏鬥了這麽久，什麽詭異現象沒見過？
    區區一個鬼壓床而已。
    “好，那我動手了。”
    說完，咂格就操控機器人切斷了寧原的神經。
    寧原感覺自己的意識還在，但是身體卻跑出了服務區，呼叫不能，隻能在手術台上任人宰割。
    他看向咂格，此刻咂格正漂浮在空中，舞動著觸手，看起來十分邪惡，就如同地獄來的怪物，要享用他的祭品……
    寧原終於知道手術台上的病人看到咂格是怎樣的一個心態了。
    尼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