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中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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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加坡。

    世界運氣監管委員會總部。

    天色已經昏暗,大樓內燈火通明。

    做為監管全世界範圍內運氣的龐然大物,這裏二十四小時無時無刻不有人在工作。

    明見章掐著一份文件,穿過長長的走廊,敲響了位屬最高十二人的季正康委員辦公室門。

    最高十二人是委員會內部的通稱,實際上的正式稱謂是世界運氣監管委員會最高十二常務委員,組成常務委員會全權負責日常管理工作。

    在擁有數十萬工作人員的委員會內部,也隻有他們才有資格被尊稱為某某委員。

    而實際上同樣擁有委員身份的五部七中心四支隊再加上總行政辦、其他一些非常設機構的主管以及各洲區代表,卻隻能以相應職位來稱呼。

    季正康委員是行動部的正管委員,今年已經五十八,第二任期末,按照委員會的規定,他屬於今年換屆必退中的一位。

    按照規矩,退位的委員有權推薦一名候選人。

    這名候選人可以直接跳過洲區公推,進入最終候選名單,拿到全體委員大會上參加最後票選。

    這名候選人往往被視為退位委員的接班人,意味著將繼承退位委員意誌和方針。

    季正康推薦的接班人,就是明見章。

    這不僅僅是因為季正康與明家關係密切,更是因為明見章的在監管委員會未來發展方向的主張與季正康一致。

    當然了,季正康的推薦隻不過是幫助明見章提前拿到了入場券,但能不能成功登位,還要看明見章自己的本事,如今委員會正式委員除去不參與投票的最高十二人外,共有一百三十七人,候選人需要拿到三分之二以上的票數才能夠正式上位。

    明見章的優勢是一直在總部工作,人脈廣,跟哪個委員都能說上話,而且明家財雄勢大,為了推動明見章上位,不僅舍得投資,也投得起資。

    但他的弱勢是沒有地方工作經驗,別說城市級別的委員會,就連洲區級的委員會他都沒有去過,缺少了這一層地方工作的履曆,便很難服眾,尤其是各洲區代表多半不會把票投給跟明見章這樣的天龍人。

    所以,明家的眼下才會急於拉攏地方實力派,全力爭取洲區代表票,拿出明心桐與齊家聯姻,隻不過是一連串操作中的一項罷了。

    得到允許後,明見章推門進入辦公室,就看到季正康認真地看著一份文件,沒有抬頭出聲,便識趣地坐到沙發上,安靜等候。

    季正康足足花了十多分鍾,才把手頭的文件看完,這才抬頭看向明見章,“見章,正好你過來,也看一看,再提提想法。”

    卻是不問明見章來做什麽。

    明見章也不著急說自己的事情,上前接過文件,細細翻看。

    這是一份應對泰國獵運行動的計劃方案。

    老泰王即將去世。

    從他的人生經曆來看,必定有運靈在身。

    哪怕原本隻是運數,憑著他與泰國國運息息相關的人生,為王數十年來的種種操作,也足以把運數升級為運靈。

    隻是老泰王身邊有本地高僧護衛,就算是委員會也沒有機會檢測老泰王帶的倒底是什麽運。

    但運靈就是運靈,一旦宿主死亡,脫離命宮,光是散溢的力量,就足以導致泰國全國範圍內類似運數大爆發。

    這份計劃書,就是針對當前全球各種公司團體紛紛湧入泰國準備獵運的現實,所提出的應對監管方案。

    一旦運靈師大量集結,不可避免地會生出各種妖蛾子來。

    受到運靈散溢力量影響的,可不僅僅是無主的野運,更多的還是生人所帶的運。

    一旦監管出現問題,肯定會有膽大包天的運數獵人為了利益去獵取生人運。

    到目前,正式接受委員會所發布的老泰王運靈獵取任務的團體才十一個,而私下裏湧入泰國的大小團隊、運數獵人、探命師已經接近上萬人!

    這麽大的數量,一個不好很可能會引發巨大的動蕩。

    委員會目前的全部工作重心都放在這邊。

    監察部、行動部和情報部都已經調派大量人手進入泰國。

    此時明見章手中的這份計劃,就是由監察部挑頭、行動部和情報部配合形成後,報給季正康的。

    如果沒有意餐,季正康將在明天的十二人會議上,提出審議申請。

    一般來說,這種由主管業務部門提出的方案計劃,都會順利通過。

    真正的爭議,不在這份方案的內容,而是方案的挑頭執行者。

    負責的執行者,隻要能夠為委員會帶回老泰王運靈,保證泰國不在此期間鬧出大亂子,就必然要記一大功。

    在換屆將至的時候,這樣一功,對於候選人來說,將無疑是極大的加分項!

    所以,對於這次任務執行者的爭奪,一直極為激烈。

    原本明見章也在大力爭取。

    季正康讓他看的,就是附在後麵的,備選人名單,以及入選的可能性分析。

    總共六個備選人,明見章並不占優勢。

    沒有洲區以下委員會的工作經驗,依舊是他最大的硬傷。

    對於這種地區級事件,從公正的態度來講,最高委員會都傾向於讓有洲區以下工作經驗的人員去處置。

    明見章翻完之後,又小心翼翼地把文件放回到辦公桌上。

    季正康這才緩緩道:“見章啊,我剛才跟幾位委員做了下簡單的溝通,你想要拿到這次任務,怕是不太容易。大家更矚意素格力,一來他早年曾在曼穀委員會工作,更熟悉那邊的情況,二來他是努猜家族的人,更能得到當地勢力的配合。當然,最重要的是,這次換屆,素格力沒有候選機會,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

    這話裏隱含的意思就是,如果是哪個候選人去負責這事,很難保證其他候選人背後的勢力不會趁機搗亂拖後腿。

    最高十二人雖然各有打算,但在這種大事上,總的來說還是以考慮委員會利益為主。

    就算是季正康本人,也同樣是矚意更合適的素格力,而非自己的接班人明見章,但明見章此前在這事兒上一直非常上心,就打算借這個任務機會,補齊自己沒有地方經驗的短板,季正康最多也就是勸一勸,卻不能強按著他放棄。

    明見章微笑著回應,“如果大家都覺得素格力合適,那我就不爭了。”

    這個突如其來的一百八十度的轉彎,有些出乎季正康的意料,他便問:“你有別的打算”

    兩人相識多年,交往密切,眼下又有接班推薦這一層特殊關係,說話就不用繞彎子,都是直來直去。

    明見章便把手頭的材料遞了上去,“我從海城收到消息,天科大地運迎來了入主的王者級人運,就在今天上午,完成了天地人三才聚合。”

    “哦”季正康一聽,下意識坐直身體,接過材料仔細翻看,看完之後,沉吟了一片刻,又打開麵前的電腦搜了一下,才緩緩道,“海城方麵今天正式報送的信息隻有一條,火神滕文彥與一個叫魏朝陽的煉運師在工人體育館搞煉運對決,但已經順利解決,平安無事。”

    “那是因為有人在刻意隱瞞,想要暗中侵吞這個王者級人運!海城這兩天發生了很多事情。”

    明見章就把從明心桐那裏問來的事情大概講了一遍。

    一聽說死了個監察部長,還有噩運騎士出沒,季正康的臉色難看起來,重重拍著桌子說:“真是無法無天的,連噩運騎士都敢這麽用,這根本就是在挖委員會的根基!”

    接著卻又問:“那個魏朝陽真那麽強連噩運騎士都能輕鬆戰勝”

    明見章就把視頻給季正康看。

    季正康看完之後,卻道:“你們搞錯了,這人不是噩運騎士,是騎士仆從!”

    每一個噩運騎士都不是單獨行動的孤家寡人,而是配有大量的部下。

    騎士仆從就是其中之一,主要負責為噩運騎士養運和協助作戰。

    強大的噩運為人持續不斷帶來災禍,哪怕是久經訓練的噩運騎士也不可能無時無刻地獨自承受,而運這東西又不能總是存在儲運器裏,那樣會降低活力,影響力量效果,所以噩運騎士在不作戰的時候,需要有人幫助分擔噩運帶來的災禍。

    騎士仆從就是這樣的角色。

    每個噩運騎士都會配備十三名騎士仆從,輪番攜帶噩運,幫助騎士分擔災禍。

    這些騎士仆從都是被淘汰後還能活下來的原噩運騎士備選,本身就具備一定利用噩運作戰的能力,所以在需要的時候,還可以做為幫手協助噩運騎士作戰。

    但就根本能力來說,他們跟真正的噩運騎士那是天差地別。

    明心桐和明見章級別不夠,對噩運騎士的了解都是一知半解,看到形象差不多的,就誤以為是噩運騎士了。

    明見章聽季正康這麽一說,臉色登時難看起來,“魏朝陽奪走了那個騎士仆從帶的噩運……”

    季正康道:“騎士仆從除了幫助騎士日常攜帶噩運外,自身也有受到騎士噩運影響噩化的運數,與騎士所帶的噩運形成了密切的主從關係,騎士可以隨時通過自己的噩運找到仆從噩化運數的位置,反過來也可以!仆從既然出現,騎士肯定也在海城。他們,中計了!”

    明見章立刻就掏出手機,但卻沒有馬上撥打,而是看向季正康。

    季正康沉吟片刻,便果斷地點了點頭。

    明見章旋即撥了出去。

    幾乎就在同時,季正康也拿起手機開始撥打電話。

    信息隨著一個個電話傳出去,宛如海麵上的亂流,四散奔湧,交互會聚,在平靜下醞釀著巨浪。

    海城。

    委員會緊急事件臨時處置管理處。

    這個處隸屬律法中心管理,所有因緊急發生而不好處置事項物品,統一歸置到這裏來存放,包括屍體和被拘押的人員。

    海城不是重點地區,幾十年來基本太平無事,最多也就關押過考證不過非法從業的運數獵人,一般都是交筆罰款就能放出去,所以管理也就漸漸鬆懈下來。

    雖說有近三十名工作人員,但平時上班的撐死能有十個,而到了晚間,更是隻留兩個人職班。

    職班也是屁事沒有,就是換個地方睡覺。

    被關進來的運數獵人一個比一個老實,就算不鎖大門都不敢跑,根本用不著看著。

    傍晚的時候,行動部長秦青親自帶隊,把王京的屍體和沒臉的噩運騎士押送過來,看到處置管理處的狀態,不是很滿意,但這裏不歸她管,她沒法說什麽,隻得跟律法中心的頭頭曲米新主任電話說了一聲,但因為噩運騎士身份太過敏感,就沒有透露真實身份,隻說是跟王京自殺有關聯的人員,讓他多多留意,不要出了意外。

    聽到監察部的王京居然自殺了,著實把曲米新給驚到了,但旋即就在心裏暗暗報怨秦青多事。

    按規矩遞送拘押人和物,隻要在管理處報備就可以,他過後自然能看到上報信息,這中間無論出了什麽事,他最多就擔個管理不力的領導責任。

    可秦青這樣直接跟他溝通,讓他就沒法子置身事外了,可要說一下子就加強管理處的工作,他卻也沒那個本事。

    承平日久,管理處基本就是走過場的擺設,既然不重要,又沒什麽屁事,自然就成了各種神仙往裏塞人的最佳地點,如今在管理處工作的,叫一個出來都跟海城委員會高層沾著親帶著故,一個比一個譜大,他一個律法中心主任,根本就管不了這些人。

    但秦青既然溝通了,曲米新也不能不管,便果斷做了兩件事情。

    一個是跟秦青直接說,王京自殺關係重大,無論屍體還是管聯人員,都隻能在管理處呆一晚上,明天要是不弄走,可別怪他不講情麵。

    另一個是給管理處的頭頭打電話,讓他今晚多安排點人,親自過去值班,一定要確保萬無一失。

    他這電話打完,管理處的頭頭就想這姓米的屁事真多,一個屍體,一個被綁得跟麻花似的,能出什麽事兒,這麽說還不是為了推卸責任,真要出事兒就是他這個管理處的頭目落實不力,責任全都得在他身上。

    可手下這般神仙,連曲米新都管不了,他一個小頭頭又怎麽管得了,萬般無耐之下,隻能自己跑跟那兩個值班員做伴。

    本來這小頭頭也有些擔心,但王京的屍體停得老實不說,那個臉都沒了的家夥躺得比王京還老實,就在拘押室的板床上一挺,一動不動,害得小頭頭進去檢查好幾回,生怕他死了。

    既然一屍一人呆得都這麽老實,小頭頭也就放下心,拉著兩個值班的玩刨幺,正贏得開心呢,忽見有人推進進來,仔細一看,竟然是情報部的魯前進,不由吃了一驚,趕緊把撲克一扔,上去迎接,“魯部長,你這大晚上的還親自過來一趟,有什麽事兒打個電話不就得了。”

    “唉,沒辦法,勞碌命啊。”魯前進歎氣,“王京這老小子沒事兒自個什麽殺,害得我到這點都不消停,走,帶我去見見那個被捉的家夥,有幾個情況要跟他對一下,上麵還等著聽匯報呢。”

    小頭頭沒敢多問,畢竟王京一個監察部長突然自殺,這事兒一看水就深得緊,像他這種小蝦米知道得越少越安全,於是就親自帶著魯前進去了拘押室。

    進了拘押室,確認無臉中年人無誤後,魯前進也沒說話,就瞟了小頭頭一眼。

    小頭頭識趣地道:“魯部,你問著,我就在值班室那屋,有事兒喊我就成。”

    說完,轉身就趕緊跑出去,還很貼心地把門帶好,這才返回合值班室。

    那倆職班的都掐著撲克等他回來呢,一問是魯前進來核情況,都沒當回事兒,反正天塌下來也不耽誤他們在這領工資享受生活,當即便接著打牌,隻是其中一個人抓牌的時候,忍不住嘟囔了一句,“都聽說,老魯讓傅委員給排擠得啥權都沒有了,這一看是真慘啊,那麽大個部長,辦事兒居然連個手下都帶不出來,這不成光杆司令了嗎他這部長幹不長久嘍。”

    聽到這句話,小頭頭的動作就是一滯,然後甩下撲克牌就往外跑,臨跑扔下一句話,“快給曲主任打電話,就說……”

    他剛跑到門口,話還沒說完呢,卻見門被重重推開,一家夥撞到他臉上,人就倒著飛了回來,話也沒說完呢,落下來的時候,也不知怎麽就那麽倒黴,一家夥撞到了桌子角上,太陽穴當時就撞出個老大的窟窿來,血嘩嘩地往外淌,出溜到地上,頭一歪就沒了動靜。

    兩個值班員都嚇傻了,看著一動不動的小頭頭發了會兒呆,僵著脖子扭頭往門口看,就見那個沒臉男正站在門口,滿身黑氣繚繞,仿佛深淵地獄裏爬出來的魔怪般可怖可畏。

    別說這兩位都是托關係進來混飯的草包,就算是海城委員會的正式工作人員也基本沒有見過這場麵的,當時嚇得腿都軟了,嗷嗷叫著就往桌子上爬。

    為什麽要爬桌子啊。

    桌子就在值班室窗戶前放著,爬上桌子就能順著窗口逃出去。

    門讓人給堵了,可不得爬窗戶逃命嗎

    無臉男就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地看著兩個值班員爭先恐後地爬上桌子,其中一個腳一滑,把旁邊那位給絆了個跟頭,那位一頭就撞到窗戶上,把窗玻璃撞得粉碎,腦袋穿了出去,脖子卻卡在碎玻璃上,劃開了半拉,那血冒得跟噴泉似的,全身抽抽著,卻連個慘叫都發不出來,眼瞅著人是不行了。

    腳滑那位嚇得厲聲尖叫,就往後退,桌子才多大啊,一步就退出去,一腳踩空,咣嘰一家夥從桌子上倒栽下來,腦袋先著地,哢吧一下就把脖子給摔折了。

    眨眼工夫,都沒人動手,管理處的三人就全都報銷了賬。

    而且就算調監控看,也是三個人自己不小心把自己作死了,跟站門口的無臉男毫無關係。

    總不能因為人家長得醜,就硬說是人家把人嚇死的吧。

    魯前進就站無臉男身後,看著這場麵,就覺得後脖子嗖嗖直冒涼風,帶著從裏到外的透心涼,多餘話都不敢說,隻陪笑道:“車在外麵備好了,還需要我做什麽,您盡管吩咐。”

    無臉男人轉動著血紅的眼珠子瞟了魯前進一眼,發出嘿嘿的瘮人笑聲,重重拍了他一把,“留在這裏,哪裏也不要去,明天早上一切就見分曉,大公子會記得你的付出。”

    留在這裏

    魯前進看著屋裏死的那三個倒黴蛋,心說傻缺才留下來呢,等無臉男人離開,立馬進屋把有自己進來的錄像內容刪個幹淨,然後二話不說,轉頭就跑。

    他打算得明白,今晚找地方躲起來,手機一關,別管鬧什麽妖蛾子,都跟他沒關係,等熬到天亮,別管哪方勝出,他都至少不吃虧。

    至於派出去辦事的盧遷,那是王京的外甥,跟他有毛關係,愛死不死啊!

    魯前進一路小跑出了值班室,直奔大門,本是一切都順利,可是剛往門外一邁,腳下就是一絆,當場摔了個大前趴,下巴磕在地上,鮮血直流。

    他不敢耽擱時間,捂著下巴傷處,就往起爬,可也不知哪裏出了問題,這一爬竟然沒爬起來,手掌按到了不知什麽東西,刺得一激靈,當場又趴了回去,抬手一瞧,卻是顆圖釘,已經深深紮到了肉裏。

    他哭喪著臉,狠了狠心把圖釘拔出來,再往起爬,偏卻用岔了勁兒,把腰閃了一下,當時半邊身子就木了,僵在那裏一動不敢動,稍一動,腰就要跟斷了般痛到要死。

    就那麽挺了好一會兒,才稍稍緩過來一些。

    可是他卻不敢再往起爬了,也不敢往外奔了。

    一次兩次是巧合,三次還出問題,那就是真鬼了!

    當然這世上沒有鬼,隻有名為噩運騎士的詭異物是,卻也不是他能抗得住的。

    魯前進哭喪著臉就那麽趴在地上,掉頭往室內爬。

    這一爬倒是一切順利,什麽妖蛾子都沒出,安然無恙地爬回到進門的大廳裏。

    他稍稍鬆了口氣,正想爬起來再圖謀別的辦法,卻發現臉前停住了一雙腳。

    沒穿鞋子,也沒襪子,就那麽赤著站在冰冷的地磚上,死白的皮膚透著青黑,怎麽看都不像是活人的腳。

    魯前進心裏就是咯噔一下,勉強壯著膽子緩緩抬頭,順著兩條腿向上看過去,就見王京亮著一張慘白的死人臉,正衝他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容,還舉起一根手指頭豎在嘴唇前,發出“噓”的輕輕一聲。

    特麽的!

    魯前進兩眼一翻,直接昏了過去。

    王京慢慢彎下腰,揪住魯前進的腳脖子,就那麽拖著,慢慢向門外走去,嘴裏還在喃喃念叨,“魏朝陽,魏朝陽……”

    魏朝陽停下腳步,皺眉側耳,仔細傾聽。

    此時,他同顏若凝剛剛擼完串,正沿著校區後的小路慢慢往回走。

    雖然喝了足一箱的啤酒,但兩人量都在那呢,也隻是微熏而已,就那麽在黑暗中邊走邊聊。

    顏若凝挽著魏朝陽的胳膊,正聊得開心,發覺他突然停步,也不催促,就那麽安安靜靜地站著,直到魏朝陽再度重新邁步,才問:“怎麽了”

    “好像聽到有人在叫我,就挺不懷好意的。”魏朝陽一笑,“這喝酒喝出幻聽了吧。”

    顏若凝挑了挑眉頭,說:“你之前說你借了明心桐的吉星高照,現在還有效嗎明心桐有這個運,不聞不見,也能自然而然避險而行,會不會是那個運氣的作用在向你發出提示,有人想要找你麻煩”

    兩人往回走這一路上,聊的都是魏朝陽這兩天的奇遇以及這個離奇古怪的運氣世界,顏若凝那什麽腦子啊,舉一反推十都是小意思,立馬就聯想到運氣發揮作用上了。

    魏朝陽被她這麽一提醒,不禁摸了摸下巴,“對啊,你說的很有道理,嗯嗯,這大是晚上的,誰能不睡覺琢磨找我麻煩呢老許和校長肯定沒那閑心……”

    顏若凝拍了他一巴掌,“說正經的呢。”

    魏朝陽道:“就說正經的呢,就老許和校長看我那眼神,跟要吃了我一樣,肯定是懷疑我要把你拐跑,找機會我得跟他們解釋一下,我們倆是發小,讓他們不用擔心我把你拐跑,我還得在這兒至少混兩年多呢,不把那倆老頭擺平,以後日子怕不好過啊。”

    顏若凝道:“放心吧,我給你撐腰,他們倆兒要是敢給你穿小鞋,我就跟你私奔,再不回天科大啦。”

    魏朝陽哈哈一笑,“那我這兩年多可全靠你罩了啊。”

    顏若凝打保票道:“放心好了。不過,你還真想安安份份地在天科大接著念書就沒有別的想法打算就你現在這本事,掙錢跟玩一樣,念不念書沒什麽打緊了吧。”

    “費那麽大勁兒考來的,不念完多虧我媽知道了,不得氣死再說了,這特異功能也不保準,萬一哪天又沒了,那我不抓瞎了”

    要說沒想過就此不念,靠運氣來個財富自由,從此天南海北到處浪,不再天天受顏若凝的欺壓,那是騙人的,但魏朝陽還是想清楚了這裏的關節,決定老實念完書,再出去浪,反正他還年輕,想浪也不差這兩年。

    而且,留在天科大,守著顏若凝和她的運靈,那也名正言順,能省去很多麻煩不是。

    魏朝陽邊說著,邊掏出手機,往外發信息。

    顏若凝伸頭一瞧,居然是發給滕文彥的,“我預感有人要找我麻煩。”

    滕文彥回複,“什麽預感你還能掐會算”

    魏朝陽,“我借用過明心桐的吉星高照。”

    滕文彥,“說吧,上哪兒找你。”

    “研究生院生物樓,我們去那會合。”魏朝陽回完這句,突然心有所感,抬頭望向空中。

    一點斑斕的色彩正急速飛過。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來電話的是明心桐。

    “小魏,我叔叔剛給我發消息,說是你抓住的那個不是噩運騎士,是個騎士仆從,讓我們多加小心!”

    魏朝陽眉頭一挑,道:“明老師,你立刻去找郭家興,告訴他,我之所以會出現在海城,是因為天科大出了王者級人運,你們明家已經跟我達成合作關係,隻要控製住這王者級人運,將來會分享所帶來的利益!”

    明心桐問:“怎麽解釋之前說的跟王京的事情”

    魏朝陽道:“不用解釋,直接跟他說,你們明家的力量還沒調動過來,今晚有人就要強行收割那個王者級的人運,如果郭家興能幫忙,過後的利益,我們三方各占三成。記住,是我們三方,不是跟海城委員會!”

    明心桐又問:“如果他不敢幫忙怎麽辦”

    魏朝陽道:“那就直接去找秦青,你叔叔既然能直接給她遞消息,說明她是你們明家的人,她一定會出手幫忙。”

    明心桐就想問為什麽不直接找秦青,而是先去找郭家興,但轉念一想就明白過來,魏朝陽這是在防著明家。

    心裏不由有些驚懼。

    這小子腦子怎麽長的,危機當前,居然還有心思考慮以後可能的問題,還有心思提防這個提防那個。

    “然後呢,讓他們怎麽幫忙”

    明心桐自覺得腦子比不了這種家夥,已經不想去琢磨魏朝陽的思路了,隻管直接提問。

    “把福喜公司潛進海城的那支收割隊挖出來!沒有這支收割隊,他們直接來對付我和顏若凝沒有任何意義!”

    王者級人運與地運糾纏極深,牽一發動全身,不像普通運靈那樣,動手就能弄走,對收割者的專業水平要求極高,要不然王京自己直接動手就是了,沒必要秘密調動福喜公司的收割隊來海城!

    “你自己小心!”

    明心桐也不廢話,幹脆地掛了電話。

    顏若凝問:“我們接下來做什麽”

    魏朝陽抬頭看了看天空,微笑道:“我帶你去見見棉花吧。”

    空中,那隻彩色的怪鳥再度自兩人頭頂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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