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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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朝陽一伸手就抓住了迎麵撲來的大蟲子。
原本是不敢抓的。
長得太惡心,還滿身是嘴,咬到也不知道會有什麽後果。
可現在拿到了相關信息,就不怕了,這玩意的嘴隻能啃運咬命宮,隻要不讓它接觸到就沒問題了。
大蟲子一入手,就知道這東西是什麽。
異化命宮:劣質及噩化運氣處置基本方案,通過異化命宮吞食,防止噩劣運力散溢,完成處置後,需要及時銷毀,以防引發次生災害。
比基地提供的信息還要完全呐!
不過看這段信息,似乎異化命宮並不完全就是有害的東西,應該也是有點正經用處。
當然,想要知道更具體的,還得需要更多關鍵詞來被動搜索才行。
魏朝陽還在思考呢,旁邊的專家已經嚇到鬼哭狼嚎著往後跑。
結果剛跑到玻璃房門口,就見那個被抱臉的倒黴專家已經堵在那裏了。
身後房間中,所有人都膽顫心驚地離得老遠,不敢隨便上前。
實在是這玩意太邪性,打也不行,不打也不行。
逃跑的專家隻好又調頭往回跑。
新生的無運死人刷地一閃,來到他身後,立掌如刀,插向後脖要害。
顏若凝閃身上前,抬手格開這一擊,跟著飛起一腳,正踹在新生無運死人的大胯上。
新生無運死人倒飛出去,撞在到玻璃牆上,滑落到地麵,卻無論如何也支撐不起下半身了。
卻是顏若凝一腳就踹碎了他的腰胯,直接打了個半身截癱。
新生無運死人掙紮了兩下,站不起來,卻指著魏朝陽哈哈大笑,“魏大師,我承認你厲害,可是現在這場麵你怎麽解決你再能打又能怎麽樣,隻要想,我可以把整個海城所有人都變成無運死人!”
魏朝陽皺眉打量著這新生無運死人。
在他的視野裏,有一根綠油油的細線順著無運死人的腦袋冒出來,直延向空中,穿過牆壁,也不知道聯接到了什麽位置。
“盧遷是吧,有話就說,沒必要廢話。”
“魏大師,做個交換怎麽樣你有你想要的,我有我想要的,我們之間沒有解不開的死結。”
“哦,交換什麽”
魏朝陽一邊應付,一邊仔細檢查手裏的大蟲子,果然看到大蟲子的一端,不知道是腦袋還是屁股,上麵有一個小小的微不可察的綠點。
這個綠點,連羅盤示意圖上都沒有注釋出來。
顯然不屬於大蟲子身體的一部分,應該是植入的外來物是。
他便悄悄伸手捅了捅那個綠點。
大蟲子不安的蠕動身體,全身所有嘴巴都同時張開,流出濃濃的粘液。
一條細細的綠線緩緩延伸出來。
魏朝陽趕緊伸手摸了一把。
低線傀儡線:滅運係初級技術,抽取自身命宮氣血製造,最多可以遙控三個低等級異化命宮,在異化命宮更換宿主時可暫時中斷聯接,完成宿主更換,重新聯接後,不可中斷。一旦中斷會造成支持傀儡線的宿主氣血逆流死亡。
綠線又縮回大蟲子身體裏。
對麵的無運死人並沒有注意到魏朝陽的這些小動作,還在繼續接著自己的節奏往下說:“盯上顏若凝王者級人運的人是委員會內部的大山頭,你想保住這個五百年一出的大人運,就必須得鬥到這人。你幫我煉個運,我告訴你這人是誰,還可以告訴你一個鬥倒他的辦法。你看怎麽樣”
“我憑什麽相信你”
魏朝陽又捅了一下大蟲子身上的那個綠點。
大蟲子全身抽動,綠線冒出,大概延長了一米多的樣子,堅持了幾秒鍾的樣子,又縮了回去。
“為了表示誠意,我可以告訴你怎麽控製這些無運死人,防止他們傳染擴散,你看怎麽樣”
“哦,那你先說來聽聽。”
魏朝陽一邊應付,一邊悄悄給顏若凝使了個眼神。
顏若凝借著魏朝陽遮掩,慢慢退出玻璃房,示意所有人都退出去,又把所有通道的門全部打開。
傅通著急忙慌地趕過來問:“顏先生,小魏大師有什麽打算”
“把通道疏散開,他要把那個無運死人帶到天台上去。”顏若凝道,“傅委員,先做好準備,朝陽已經有了解決辦法,隻要解決眼前這個家夥,就可以立刻開始行動!”
傅通大喜,“小魏大師那邊還需要我們做什麽嗎他獨自麵對無運死人太危險了。”
顏若凝拍了拍肩膀上的貓頭鷹,“沒事兒,我們有前輩呢,需要的時候,它可以提供支援。”
小白,“咕咕……”
傅通卻誤會了,以為顏若凝說的是滕文彥,畢竟這隻儲運獸形象太過特殊,想記不住都難,“火神前輩也願意幫助我們嗎那可太好了。”
顏若凝道:“滕前輩幫的是朝陽,跟委員會沒關係。我給你開張單子,先準備東西,送到每個出現無運死人的位置,等一會兒朝陽會告訴你們怎麽用。”
列出來的都是基地提供的解決方案所需的材料物品。
現在無運死人一百多呢,想要解決必須得同一時間發動,對材料物品需求極大。
傅通拿了單子,最後問了一句,“小魏大師的意思,是不是這件事情我們海城自己就可以處理,不需要向總會尋求支援。”
“沒錯,不難解決。還有,朝陽讓我提醒你一件事情,盧遷今年三十一歲。”
傅通眼神微微一縮,立刻掐著單子往回跑,先安排人按單子調配物品,同時調取盧遷的詳細檔案信息。
都是很常見的東西,不需要什麽特殊權限,做為前線總負責人的傅通直接就安排了。
安排這些,他便立刻重回聯線會議現場,表達了自己的意見。
他已經爭取到了魏朝陽和滕文彥的支持,有能力有信心在海城範圍內解決這件事情,不需要向總會提請支援。
之所以把滕文彥也加上,是為了增加說服力。
畢竟縱橫三百年無敵的火神滕文彥顯然能給人更多信心。
“各位委員,三十一年前,我們海城曾經發生過類似的事件,當時總會派人處理後,嚴格封鎖消息,還帶走了當時所有的檔案資料。如今事情再次發生,我懷疑當將總人的處置有問題!
當然了我是說總會有問題,而是結合這次噩運騎士暗中潛入海城企圖違規收割我們海城的王者級人運事件,我認為總會的某些人有問題!他們為了自己的私欲,已經到了近乎瘋狂的地步。
在這裏,我要提醒各位注意一件事情。此次無運死人事件中的盧遷,今年三十一歲,他出生的那天,正好是總會完成無運死人事件處置的那一天。收尾場所,就在港區三院,而盧遷也是在那裏出生的!”
這是他調取檔案看到的內容。
時間太緊,還來不及做做更詳細的調查,但這種驚人的巧合,足以說明很多問題了。
這個消息著實震驚了其他參會的常務委員,紛紛要求查看盧遷的資料信息。
傅通出示了檔案資料。
雖然時間短,但情報部還是調到了盧遷的出生信息。
“晚上十一點二十七分,港區第三人民醫院,婦產科。雖然所有檔案資料和當事人都被調走,但可以肯定的是,三十一年前最後一個無運死人就是在港區第三人民醫院處置的!
總會,或者說總會的某些人,有大問題!既然他們敢在今天暗中收割王者級人運傷害天科大地運,那麽三十一年前他們難道不敢做下無運死人那件事!
今天這件事情,必須,也隻能靠我們自己來解決。隻有這樣,我們才能有足夠的底氣向上發出質詢,為我們海城討個公道!”
傅通這一刻完全化身為了海城委員會利益的代表,滿身都散發著公理與正義的光芒。
誰要敢反對他的意見,就是置海城委員會利益於不顧,那就是海城委員會的叛徒!
之前沒發表意見的委員紛紛倒向傅通,發表過意見的委員也都態度動搖。
傅通趁勢提出投票決定。
這是常務委員會的運行機製,每個常務委員會一票,票多通過,如果恰好十二人半數對半數,就會根據事情涉及到的方麵,引入五部七中心四支隊的頭頭參與投票。
魯前進在情部報都被傅通排擠得成了空頭部長,卻依舊占著位置不肯主動離職,就是為了這個重要無比的投票權。
他不是為了自己占位置,而是為了背後的常務委員占位置。
但這次,不需要引入其他人員了,十二個常務委員,讚成九票,棄權三票。
棄權這三票也不是反對傅通,而是不願意跟傅通共同承擔責任。
一旦傅通的計劃失敗,導致無運死人擴散,造成重大傷亡,傅通自己必然要下台不說,讚同的委員都要承擔連帶責任。
這三人平時跟傅通就是屬於對立麵的,這次能夠不投反對票,就已經是很顧全大局了,再想讓他們共同承擔責任,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有工作人員急匆匆過來報告:“傅委員,小魏大師已經跟盧遷控製的傀儡完成談判,拿到了控製無運死人的方法,正準備拿現場那個無運死人做驗證。”
實驗室裏,隻剩下魏朝陽和那個倒黴專家變成的無運死人。
其他人員全都躲在外麵,隔著觀察窗圍觀。
實驗室大門大敞四開,前往天台的過道暢通無阻。
看到傅通出現在門口,魏朝陽招呼道:“傅委員,把天台清理出來,準備以下幾樣東西,朱砂,大符筆,白棉線十米,公雞血五百毫升,鮮人參一株,神砂、遠誌、白術、當歸、川芎、桂枝各一百克用度白酒浸泡,我準備試驗盧遷提供的方法。”
傅通應了一聲,二話不說,就去準備。
魏朝陽轉頭問無運死人,“如果方法有效,你需要我做什麽來交換”
無運死人道:“有一個運,快要成運靈了,可是卻總差那一步,你幫我煉成運靈,到時候咱們兩清。”
魏朝陽卻是懷疑地道:“如果這麽簡單的要求,你為什麽不直接來跟我提,反倒要搞出這麽多事情來”
無運死人道:“之前不知道有你這麽個煉運師,所以隻能用笨辦法,王者級人運被收割離開原主命宮的時候,散溢的運力足以把隻差一步的運數催化成運靈。不過既然你出現了,那就沒必要那麽麻煩了。剛才我派王京過去,是想把你和顏若凝抓回來,幫忙煉運,如果你不答應,我就要用顏若凝的性命威脅你。隻是沒想到你們兩個這麽能打,你是煉運師,厲害一些我能理解,顏若凝隻是個學者,為什麽這麽能打”
魏朝陽道:“因為她對格鬥搏擊很感興趣,所以曾經認真學過一段時間。她就是那種人啊,隻要認真學了,就都能學到最好。所以,實際上她比我能打得多,如果誰能打敗她一次的話,我會比任何人都開心。我問一個問題,本來隻是個普通人,變成無運死人就立刻能瞬移,是什麽原理”
無運死人發出嘎嘎笑聲,“這可是不傳之秘,如果你願意加入我這一派的話,我倒可以教你,嘎嘎嘎……你跟顏若凝是發小這事兒,是偶然,還是故意的”
魏朝陽道:“我認識她的時候,還不懂煉運這些事情。就算學會了煉運,也從來沒有驗過她的運,要不是你和王京折騰出這麽多事情來,我一直不知道她居然擁有王者級人運。”
無運死人斷然道:“不可能,你騙我。王者級人運的擁有者從小到大都會有無比強大的運勢,做為一個運靈師,別管是什麽職業,怎麽可能不會想到要測測她的運氣當年我學會相應法門的時候,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身邊人的運氣測了個遍!可惜,盧家人都沒什麽太好的運氣,也怪不得家族會敗落,真是一群沒用的廢財,海城三大地運,哪一個借一借力都能就此興旺發達,可他們卻什麽都不敢做!害得我們這些後人也跟著吃苦挨累!”
魏朝陽不禁皺了皺眉頭,“就算這樣,也不是你自滅滿門的理由吧,犯得著把盧家人全都害死嗎”
“我知道你想問什麽,直接告訴你好了,想製造無運死人需要長時間的培養,外人實在是不方便,所以就拿盧家人來做了,反正這些廢柴也沒什麽用處,倒不如廢物利用。”無運死人的語氣輕飄飄,仿佛說著什麽無關緊要的事情,“要不是我一次弄出這麽多的無運死人來,你怎麽可能同意跟我談判交換當年委員會寧可死幾百人都不肯談判妥協,更何況是你們這些向來心高氣傲誰都看不上的煉運師。”
魏朝陽便趁機問:“三十一年前那件事情,跟你有關係嗎”
無運死人道:“要說有關係,也沒大關係,當年搞事那人被總會的行動隊重傷之後,被盧家人救了下來,後來臨死前把本事傳給了我,很俗套的故事是吧,這個本事練到最後,必須得搞個儀式才能功德圓滿,要是儀式失敗的話,破功傷身,也就活不了多久了。”
魏朝陽問:“三十一年前那人為什麽要選擇海城搞這個儀式”
無運死人回答:“就是為了借天科大地運的力,天科大的棲日扶桑之下,生機勃勃,一切人與事都能夠欣欣向榮,成功率和有效率都會極大提高。
顏若凝的王者級人運能夠這麽快成熟,也是多虧了棲日扶桑的滋潤。你回想一下,顏若凝是不是到了天科大之後,在研究上就開始爆發性出成果
這就是真正契合的人地兩運相輔相成,有了這個基礎,隻待天時一到,就能合濟天運,一飛衝天,成王成聖!
別的運就算不能跟棲日扶桑契合太多,借它的運力也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我們這一門儀式失敗的後果太慘重,誰都不敢冒險,舉行儀式之前,必定要尋找一個足夠強的地運借勢。”
魏朝陽還想再問,傅通卻回來了,通知魏朝陽,他已經準備好東西,便不再多說,提起那個無運死人直上天台。
用公雞血將棉線浸透,一端以特殊的花線手法捆住鮮人參,另一端則綁在無運死人的頭上。
捆好後,以符筆沾朱砂在額上畫下一道符紋。
這符名叫定命符,是一種常規符紋,可以穩定命宮,主要用在受損命宮的治療上。
畫完定命符,再將鮮人參浸入泡了藥材的白酒裏。
無運死人便道:“這樣便完成了鎖定。一旦無運死人身體損毀,控製身體的東西隻會傳到進人參裏,隻需要把人參浸泡九天,就可以徹底銷毀,不用擔心再發生傳導。看好了!一會兒你可以測一下,看看人參裏是不是出現了命宮格局。”
話音未落,他的腦袋就裂開了。
魏朝陽就看到大蟲子自碎裂的腦袋裏鑽出來,順著血線爬進了人參裏。
人參瞬間變得幹枯灰敗,還出現密密麻麻的斑點。
但不時可以看到大蟲子自人參裏探出一端,左擺右擺,似乎對環境還挺滿意,不知是沒有逃跑的打算,還是被困住跑不掉。
手機鈴聲旋即響了起來。
來電話的正是盧遷。
“怎麽樣,我沒有騙你吧。無運死人最麻煩的地方就在於殺之不絕,有了這個方法便可以輕易控製傳染發散,我是不是很有誠意。”
魏朝陽道:“好,你說煉運的事情吧。”
盧遷道:“盧家在城郊鄉下八裏頓有個祖屋,那個運數就在祖屋的地下室裏,給你兩天時間把它煉成運靈,我們的交易就算成功!拿到運靈的時候,我會把王京在總會的主謀告訴你!別想耍什麽花樣,我一直在盯著你哦!”
“一言為定!”
魏朝陽轉身把交易內容告訴等在旁邊的傅通。
傅通便有些擔心地道:“小魏大師,你可千萬小心,盧遷這人不見得會守信用。”
魏朝陽道:“要是不做這個交易,他一直在暗中搞事,我們防不勝防,總得賭一把,傅委員你這邊就按說好的,先把那些無運死人都處理了,我去看看盧遷說的運是怎麽回事兒。”
傅通不放心,“我讓安排一隊人跟著你,幫忙打個下手。”
“不用,我自己去,更方便!”
魏朝陽笑了笑,向著站在傅通身後的顏若凝眨了下眼睛,刷一下工作套裝上身。
紅袍飄然的身影浮上天空,巨大的鐮刀輕輕一揮,便刷地一下消失在原地。
看到那紅袍亮相的瞬間,傅通隻覺得全身冰寒,毛骨悚然的恐懼感自心底油然而生,仿佛看到了天敵一般,那種無力畏懼甚至是死亡臨頭的宿命感讓他整個人都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一隻手輕輕地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傅通猛得哆嗦了一下,霍然扭頭,就看到顏若凝道:“傅委員,我們也行動吧,不能讓朝陽做的交易浪費啊。”
“剛才,那個紅袍,你有沒有看到”傅通無意識地問出了這麽一句。
顏若凝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看到了,怎麽啦那是朝陽的師門製服,挺搶眼吧。”
“是,是挺搶眼的。”
傅通輕輕按了按胸口。
那裏仍殘留著心悸的微痛。
陽台上,浸泡在白酒中的人參微微晃動著,有四隻短小的須莖自身體上長出來,仿佛人的四肢一般。
海城東郊,八裏屯,盧氏祖宅。
這是三間很普通的老式農村住宅,磚瓦結構,牆麵門窗都已經褪色斑駁。
大約是很久沒人來收拾了。
院子裏雜草叢生,房頂的瓦片縫隙間甚至長出一顆小樹。
明月斜西天,星疏風微涼。
驀得,紅影一閃,披著紅袍的身影出現在院落當中。
他抬頭望了老宅片刻,然後舉步走上台階,推開虛掩的房門。
正廳中空空蕩蕩,一件家具擺設也沒有,隻在迎門的牆上掛著幅畫。
畫上是個穿著甲胄的雄偉武士,一手提著柄巨大的八角錘,一手拎著麵長圓形的盾牌,腳下踩著具無頭屍體,身後是廢墟般的宮殿。
地下室的入口,就在畫卷前方,正正方方,已經打開,微黃的暗淡光芒自其中透出。
紅袍在入口前停住,沒有繼續往下走,似乎有些疑慮。
“為什麽不下去,是害怕嗎”
聲音在身後響起。
紅袍驀然轉身。
一個人背著月光,站在門口,來得如同幽靈般無聲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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