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被拉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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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蓧給母親買的是烏雞湯飯,給自己買的卻是饅頭和榨菜,榨菜用饅頭一夾,也是很美味的一餐午飯了。
為了不讓母親擔心,她將保溫盒裏的飯給母親打開放在病床的小餐桌上,又將母親搖坐起來,這才拎著自己的食盒出了病房,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開始專心吃她的“中式漢堡包”。
母親要強,即便現在病著,也堅決不讓林蓧喂飯。
林蓧尊重母親,她知道,生病的人有時候最需要的就是平等以待。
她也知道,母親更是為了不給她添麻煩。
醫院走廊頂燈常年開著,因是白天,寥寥幾盞嵌在頭頂。
淡淡的暖光照亮一隅,柔和而靜謐,給人以希望。
電梯處,一雙長腿踏著細碎的光走來,在拐角處停住。
男人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與膚色形成鮮明的對比,冷白的皮膚,禁欲高貴,氣質說不出的冷冽。
在看到走廊上大口啃著饅頭的小丫頭時,棱角分明的下頜線緊了緊,男人銳利眸子微沉,神情一瞬冰冷。
燈光柔柔打在林蓧身上,她專心吃著饅頭,小榨菜在牙齒咀嚼下,咯吱咯吱作響,她似乎找到了樂趣,再次咬了一口榨菜,水汪汪的小鹿眼微彎,沒有一絲雜質。
林蓧露出了滿足的表情,並未注意到不遠處一雙審視著她的鋒銳眼眸。
“陸總,那個好像是夫人……夫人她……”男人身後,隨行特助清了清嗓子,壓低了聲音,有些欲言又止。
陸崢寒冷哼一聲,收回視線。
吃饅頭鹹菜?
引起自己注意的卑劣手段罷了。
他原本早上是要回去補覺的,可接到消息,一位重要合作夥伴突發疾病。
鬼知道他隻是順便來一趟醫院探視這位生意夥伴,因此耽擱到了中午,突然就在這趕巧遇見了早上剛跟自己領過證的小丫頭片子。
他才不信什麽巧合。
淩厲的眼眸又掃了一眼那個專注吃東西的小丫頭,小丫頭容顏清麗,他不得不承認,在柔柔的燈光下,那張被饅頭塞得鼓鼓囊囊的小臉,安靜又好看,透著靈巧可愛,油畫一樣。
但是……
好看的花有毒,他還不至於被她那點姿色亂了心神。
他收回視線,捏了捏因許久未睡覺而脹痛的眉心,抬步轉身:“回去,下午的行程全部取消。”他要好好補補覺。
“是。”特助趙青躬身點頭。
此時,一陣風動,林蓧齊頸碎發被風吹的揚起,她抬頭,眯眼往窗子的方向看去,剛好看到拐角處一個黑色衣角消失在視野。
她並未在意。
飛快吃完了饅頭,便起身回到了病房,母親還在垂眸一口一口喝著雞湯,瘦弱又安靜的,看得林蓧鼻頭一酸。
“媽,我回去上班了,飯盒我下班了會來取的,你吃完放那就好。”林蓧吸了吸鼻頭,恢複了往日的輕鬆語調。
“等一下。”陳巧荷喊住了林蓧,將撥在一邊的烏雞肉遞了過去,“把肉吃了。”
林蓧擺手:“我都吃飽了,吃不下啦,這是給你買的,你快吃了。”目光落在母親紮滿了針眼的纖細手腕上,灼的她眼睛又是一燙,趕緊拎起手袋,飛也似的往外逃。
聲音落在了門外:“你快吃吧!我上班要遲到啦!”
身後傳來了陳巧荷幾不可聞的歎息:“這孩子,都瘦成什麽樣了……”
說實話,自從母親被查出患癌後,半個月不到,林蓧就從原來的106斤瘦到了現在的89斤。
原本個子就不高的她,現在瘦的一陣風就能刮跑似的。
母親的患病,對她來說,打擊實在太大。
從小她和姐姐林鳶由母親一人獨自撫養長大,母女三人相依為命。
姐姐嫁人後,母親之於她,更是精神支柱一樣的存在,她不敢想象失去母親之後的生活該如何繼續。
就那樣茶飯不思的頹靡了半個月,還是好友蘇勝囡的話罵醒了她:
你不是我認識的林蓧,我認識的林蓧就像向日葵一樣,永遠充滿活力鬥誌,像蒲草一樣,永遠堅韌頑強!不是像現在這樣,成了一個隻會自怨自艾、悲觀淒哀的廢物!
這話讓林蓧猛然想起母親從小便教育她的話:做人要往好了想,不能自己把自己的路給堵死了。
那之後,她徹底醒悟。
母親需要她,她要振作起來!即便前方沒路她也要硬闖出一條路來!
於是她開始拚命的工作,沒日沒夜的打各種散工,下班後送外賣、做代駕、深夜畫插圖賺稿費……
積極的麵對生活。
她隻想攢多多的錢給母親治病,順便用自己的樂觀感染母親,讓母親重拾戰勝病魔的決心。
卻,唯獨忘了照顧好自己。
林蓧回到診所,還沒有開始忙,心中焦急的她一直在不停的刷新著短信箱。
就在她懷疑自己是不是手機停機欠費所以收不到信息的時候,一條短信忽地跳了出來,她忙點開,看清短信內容是三十萬到賬提醒,她激動的歡呼了一聲!
這下好了!三十萬救命錢終於到賬了!
林蓧忙給醫院打了個電話,告訴他們自己晚上下了班就會過去繳費,而後就十分突然的,記起了她的“冰雕”閃婚老公。
林蓧腦子裏閃過陸崢寒那張英俊不凡的臉後,卻冷不丁打了個寒戰,原因無他,那張帥臉太冷,她消受不起。
明天就是兩人約定好的租房日子了,陸老爺子已經十分守信的將錢打給了自己,自己說什麽也要主動一點。
於是從手機裏劃出陸老爺子的微信,向老爺子說明緣由,索要了陸崢寒的聯係方式。
陸老爺子自然十分熱情的將自己孫子的微信號連同手機號給了林蓧。
林蓧先是發送了微信好友添加申請,左等右等半個小時不見對方通過,眼看下午第一波預約的客人已經陸續到店。
為了防止自己忙起來錯過陸崢寒的消息,她便照著陸爺爺給的手機號撥了過去。
大概響了三聲,電話就被摁斷了,她以為自己撥錯了,對著號碼檢查一遍,確定無誤,便再一次點了撥通。
可這一次響了一聲就被掛斷了,等到她鍥而不舍的再度撥過去時,那頭連一聲都不再響,直接提示她: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正在通話中……
林蓧:“??”
他正跟別人通話呢?
這樣想著,她決定遲一會兒等他跟別人通完電話再說,便將手機放到了一邊。
可這一放,她就忘了這茬事了。
直到下了班,她伸了個懶腰,活動了一下筋骨,才想起自己似乎還沒有跟陸崢寒聯絡上。
她拿出手機一看,微信好友申請依舊未通過,手機也沒有來電提醒,短信箱內除了有一條姐姐說她煮了魚湯要給母親送去的短信之外,再也沒有別的消息了。
擰著秀眉,林蓧從診室出來,調出陸崢寒的手機號再次撥了過去。
可這一次卻還是直接提示對方正在通話中。
她徹底迷了,難道陸崢寒跟人通話能從中午到晚上?
怎麽想怎麽覺得不對勁,恰好好友蘇勝囡也給最後一個病人做完根管治療,正揉著肩膀從她的診室出來。
林蓧迎了過去,問她如果撥電話時對方一直在通話中是什麽意思。
蘇勝囡打了個哈欠,邊摘口罩邊道:“那還用問,肯定是把你拉黑了唄!”
林蓧愣了愣,有些不相信陸崢寒會平白無故地拉黑別人,除非……
朝蘇勝囡一伸手:“你手機拿來,我試試。”
除非用別人的手機撥打過去是通的,否則她不相信對方已經將自己拉黑了。
——
黃昏,夕陽西斜。
陸崢寒這一覺直接在他的大別墅裏從中午睡到了日沉西山,中午正要入睡時,迷迷糊糊間隻覺手機鈴聲響了,便撈起手機摁了掛斷。
該死的,他睡覺的時候,最討厭的就是有人作死打擾!
可那鈴聲一響再響,簡直是在他的雷區蹦躂挑戰他的底線和忍耐。
他幹脆將那人的手機號拉黑,周遭這才消停下來。
補足了覺的陸崢寒從床上坐起,待得頭腦清明過來,起身走向浴室,將浴袍脫掉,健碩的身材在鏡子裏一覽無遺。
他眯著眼,盯著自己鎖骨處一條淺色的疤痕看的失了神,似是陷入了回憶當中,良久,才移開視線,赤腳走進氤氳著霧氣的花灑之下。
衝完澡,陸崢寒拿起手機,看到了微信彈出的一個好友申請,對方名字叫做“努力努力再努力”,頭像是一棵要多俗有多俗的向日葵。
現在怎麽什麽阿貓阿狗都能加到他的微信了?
要知道,他的私人微信很少被透露給別人的。
他的列表裏除了關係較近的朋友家人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人。
正在他準備將這條好友申請忽略掉的時候,突然,手機屏幕閃了閃,一個陌生號碼打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