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派遣出大量官兵將巨型蛆蟲收集了起來，必須經過他們的分配才會出現在攤位上。

    由此可見，黃沙城物資有多麽匱乏了。

    不過形成的社會結構卻極為穩固，即使民眾勉強溫飽，但至少平日不會遭遇什麽危險。

    任青在院落裏找尋片刻，並未發現沙山子兩人的蹤跡。

    屋內較為雜亂，桌麵有幾冊字跡不同的道門典籍。

    他幹脆收回神像內的鬼影，接著盤腿坐在房梁上，靜靜等待有生人靠近。

    直到日上三竿，沙山子這才回到院落內，不過隻有他一人，臉上還帶著濃濃的愁苦。

    他走進昏暗的屋內，腦袋散發出陣陣白煙，那是戈壁人體質的特殊之處，可以使自身不消耗太多水份來降低體溫。

    沙山子從角落拿起罐酒壇，倒出些許混濁的酒水，有一口沒一口的喝了起來。

    “阿卓啊阿卓，成仙難有回頭路，你偏偏要去黃鶴觀做那掌道童男，真是……”

    原本跟著沙山子超度屍體的阿卓，因為對成仙的渴望，從而選擇去了澤人的道觀。

    沙山子搖了搖頭。

    他倒沒有流露出仇恨，可見戈壁人對宛如神仙的澤人，早已生不出什麽反抗了。

    沙山子嘴裏的酒水咽下。

    他不斷自語著曾經在道觀任職的經曆。

    任青心思萬千，此時確實是個好機會，原本的計劃就是在黃沙城內擁有個明麵上的身份。

    再找機會奪取水澤法，以及不知去向的酒神法。

    他從屋內的裝飾可以看出，沙山子作為超度屍體的道士，為人應該較為孤僻。

    不過桌麵上有幾冊的道門典籍，說明官授道士間也有聯係，可以借此獲得更多的線索。

    任青完全可以代替沙山子，正好阿卓不見蹤影，旁人也不會發現古怪。

    他剛想跳下房梁，卻注意到了沙山子身上的異樣。

    本以為沙山子飲酒是心中苦悶，但沒想到另有原因。

    沙山子晃晃悠悠將酒壇重新放回牆角，然後點起人骨檀香，左手掌麵按在下丹田的位置，右手按在左手手背上。

    沙山子開始打坐觀想，散發的氣息逐漸淡薄。

    任青見此忍不住眉頭一挑。

    對方顯露的法門明顯不是升仙三境，而是另一種極為簡陋的觀想法，最多初創不久。

    沙山子打坐的動作非常標準，乃是古代道門正宗，無為道觀內也有這方麵的記載，不過具體法門已經失傳。

    但按照天道子的注解，古代修士應該遠遠不如天道法，哪怕煉到極致最多也是個金丹元嬰。

    任青頓時生出了興趣，雙眼瞳孔轉動，注視著沙山子的氣血流動，結果不出所料。

    沙山子利用酒水激發體內血液流速，然後隨著血管運轉全身，最後歸於肺髒。

    恐怕是凡人道士從肺髒異化發現的靈感，最終經過長年累月的探索，創造出的法門。

    修煉不過強身健體，連天道入門法都遠遠不如。

    任青失望之餘，心裏深知此簡陋法門搞不好與酒神法有關，隻要追溯源頭，絕對另有收獲。

    沙山子將酒氣搬運至肺髒後睜開了眼睛，長長的呼了口氣，表情顯得有些頹然。

    他心底生出了濃濃的無力。

    想想當年得到“煉氣法”後如獲至寶，甚至妄想借此重回道觀，但到頭來卻是一場空。

    自己本打算收個弟子傳承官授道士的職位，可死人勾當哪比得上成仙得道的誘惑。

    正在這時，低沉的聲音從屋內憑空響起。

    “真當是可笑至極……”

    “誰！！！”

    沙山子站立起身子，小心翼翼的挪步走到門後，用目光警惕的掃視著狹小的房間。

    石桌石椅都未發現藏人，最後他看向了那三尊道祖雕像。

    雕像粗製濫造，卻足足有三米左右，背後藏人並不意外，隻是不知誰如此悄無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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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山子剛想離開屋子。

    元始天尊的雕像突然睜開眼睛，表情顯得不怒自威。

    哢哢哢。

    雕像祭台上緩緩走下，帶來的壓迫感極為恐怖。

    沙山子不可思議的張大嘴巴，腦海裏一片空白。

    難道是澤仙……

    恍惚間，元始天尊雕像重新回到祭台，但他的麵前卻多了個如嫡仙下凡的男子。

    明明就是尋常的樣貌，但渾身卻散發出窒息的氣息，不過沒有澤人那般毛骨悚然。

    沙山子認定此人便是澤仙，連忙跪倒磕著腦袋。

    “仙人在上，我不該心裏生出大不敬，饒我一命……”

    任青晉升黃泉仙骨後，裝模作樣確實能旁與澤人有的一拚，隻是平日裏較為收斂。

    他也不想開口解釋什麽，伸出手指點在沙山子的眉心，天道夢種來到對方的泥丸宮內。

    天道夢種沒有天魔夢種的侵蝕性，但隻要附著他人魂魄，便能讓對方無條件生出信任。

    應該是源於天道蟲對寄生體的莫名影響。

    任青開口問道：“可有煉氣法的秘籍典籍？”

    沙山子聽聞後，明明被嚇的沒有絲毫力氣，身體本能卻從床底掏出本破爛的人皮書。

    他心亂如麻，一時間根本搞不清楚狀況。

    任青接過書籍，裏麵記載的文字與湘鄉略有不同，境界共分為小周天、大周天、周天圓滿。

    【煉氣法】

    【脫胎於酒神法，乃是朝陽子忍受身軀異化創出，待到酒水融入血液，方可修成。】

    【修煉此法可抵禦部分澤沙異化，並強壯肺髒。】

    【可消耗三日壽元，豁免代價掌握】

    任青好奇的問道：“你是否認得一位叫做朝陽子的道士？”

    沙山子心生驚訝，怎麽會有人知道朝陽子：“認得，不過幾年前就死在登仙梯了。”

    “我在整理他的屍體時發現這本煉氣法的。”

    他忍不住麵露懼意，有些事情明明準備爛在肚子裏一輩子，但此時卻輕易便說了出來。

    難道煉氣法引起了澤仙的注意……

    沙山子想到自己已經無意間將煉氣法流傳出去，頓時心死莫大於哀，怕是害人不淺了。

    任青隨意消耗壽元將煉氣法掌握，隻是感覺肺部生出熱氣，但轉瞬即逝就沒了。

    淡淡的酒香從他嘴裏飄散出來。

    不過在沙山子眼中，就顯得有些驚世駭俗了。

    澤仙明明沒有肉身，怎麽可能修煉煉氣法……

    任青看向信息流，達到大周天也就十日壽元。

    他幹脆花費個把月的壽元，把煉氣法晉升為周天圓滿，但也就肺活量增加些許，其餘並未有太多變化。

    “呼……”

    任青吐出一口半米的酒氣，使得屋內被白煙籠罩。

    沙山子哪怕反應再怎麽遲鈍，也意識到眼前男子並非澤仙。

    但肯定不可能是凡人，畢竟就在眼皮底下，花費短短幾息便修煉到周天圓滿。

    他看向元始天尊的雕像，心裏多了個極為荒繆的念頭，此人怕是元始天尊有關。

    沙山子的念頭剛生出，就在天道夢種的作用下牢牢加固，表情也變得恭敬起來。

    任青察覺到沙山子魂魄穩定，便把天道夢種收回，接著詢問起關於黃沙城的事宜。

    沙山子言無不盡。

    城內共有大小三十二座道觀，其中便是澤仙所在。

    類似黃鶴觀這般的大型道觀，通常至少坐鎮三尊澤仙，小型道觀大多也有一兩尊澤仙。

    沙山子原本乃城西“青蛇觀”的道士，供奉的是被稱為“青蛇仙”的自食境澤仙。

    不過青蛇仙因為晉升“它食境”失敗，選擇了飛升。

    沙山子離開青蛇觀後，就在官府的分配下，成為負責處理屍體的官授道士。

    他隻知成仙三境片麵，成為官授道士後才意識到，未成仙的道童都會化為幹枯的屍體。

    因為道觀勢力割據的關係，官府幾乎已經不管事，最多隻是出麵維護下基本秩序。

    任青聽著沙山子嘴裏對官府的描述，發現與湘鄉的構成很是類似，說明共用的是一套體係。

    雖不知發生了什麽劇變，但能看出在數千年前，地區相互間還是有所聯係的。

    沙山子越說話越多，仿佛在發泄心頭的煩悶。

    黃沙城除了道觀以及官府，還有個由官授道士組成的集會，名為“黃沙道會”。

    官府也是知曉道會的存在，並暗中默許。

    主要是因為官府的內部也有不少官授道士。

    官授道士並非都是沙山子這般道觀出身，其實大部分由黃沙城通過科舉得來。

    相當於管轄各行各業的官宦。

    黃沙道會比較像書生間的詩詞鑒賞，討論些道門典籍。

    沙山子作為非科舉的官授道士，沒有太多人脈，也是用煉氣法才推開了道會的大門。

    煉氣法並不算是什麽秘密。

    任青感覺有些奇妙，在被澤仙統治的黃沙城，黃沙道會短時間內不可能生出異心。

    但要是再過數百年呢。

    光是朝陽子便能創出簡陋術法，隨著道會的交流發展，煉氣法肯定不會止步於周天圓滿的境界。

    凡人早晚能掌握不弱澤仙的力量，前提是不會夭折而亡。

    任青暗自思索。

    好像可以傳授戈壁人禁卒法，從而給禁卒堂的擴張奠定基礎，不過目前的時機不太恰當。

    等禁卒堂找到對付澤人的辦法再說。

    任青決定先去劉川所屬的道觀查看下情況。

    他轉頭問道：“對了，黃沙城內的登仙梯到底有何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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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時叫去單位加班，下章稍微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