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撲朔迷離的局麵(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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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情況有點不對……”
豬道人咽了口唾沫,他似乎察覺到靖州規則生出的變化,仿佛標誌著萬佛朝聖的展開,可福德如來依舊毫無波瀾。
湖泊的麵積不斷擴大著,漲幅很快就超過三分之一。
轟轟轟……
靖州邊緣隆起,形成高聳入雲的山脈,宛如一間牢籠般將深層世界完全包裹。
福德如來放出佛氣,覆蓋範圍卻在接連收縮。
很顯然,幕後人在驅使著佛陀趕往大佛天的中心,甚至連尋常僧人都不打算放過。
濃鬱的佛氣侵蝕著年老體衰的僧人,隨即化作枯槁的幹屍,年輕力壯反而能苟活。
對佛陀卻恰恰相反,他們前一息還在小佛天圍攻域外天魔,但失去佛氣的護持後,下一息魂魄就生出崩潰的趨勢。
幸存修士驚愕的看著周遭,力竭的摔倒在地。
經過佛陀的多日襲殺,活著的修士早已被嚇破膽,麵對如此恐怖的局麵,壓根不想久留。
他們爭相恐後的想要離開靖州,但才剛翻過邊緣的山脈。
泥丸宮內的三魂七魄莫名消失不見,一具具屍體斜躺在距離水澤不過十米的位置。
僅僅片刻,深層世界無差別的死掉數千人。
任青控製著仙職融入福德如來,邊示意鬼影去收攏殘留的人口。
佛陀剝離魂魄帶去黃泉,僧人則攝進西方佛界,飛升修士一律封禁在地府三層的牢籠。
他不明白幕後人的打算,但肯定不會讓對方如願。
各佛陀掌心的僧人,因為受不了逐漸濃鬱的佛氣,又不少都暴斃而亡,把湖水染成澹紅。
局勢發展出乎意料,哪有半點佛門儀式的樣子。
除去任青依舊能通過胃中世界逃遁外,似乎深層世界已經變成牢籠,將他們死死困住。
在場的佛陀,不管是由天詭境修士打扮的,還是麵容帶著慈悲的蟲佛,都不由緊張起來。
但充斥靖州的定光佛氣,似乎有著莫名的威能。
都事到如今,依舊有修士沉浸在接觸天道的可能裏,壓根沒有想過逃遁離開的可能。
他們把目光頻頻看向福德如來,似乎想要從後者的反應中,搞清楚萬佛朝聖的虛實。
隻可惜,福德如來毫無反應。
任青麵露憐憫,從那些小佛天死去修士的舉動就能看出,隻有離開佛氣的範圍,心裏才能生出逃遁的念頭。
否則他們再危險,也更多的是坐以待斃。
白骨夫人控製著佛陀,冷笑說道:“福德如來就是具傀儡,萬佛朝聖到底是誰組織的?”
本以為她的話語會引起佛門不喜,但眾佛陀都未開口。
白骨夫人立刻明白,連佛門自己都不太了解,甚至對福德如來的事實已經默認。
她懶得再說些什麽,閉眼找尋萬佛朝聖的蛛絲馬跡。
任青的仙職已經鑽進福德如來體內,察覺到皮肉都夾雜著佛氣,使得仙職寸步難行。
他趁機試圖溝通福德如來,結果發現意識毫無靈智。
奇怪的是,福德如來雖然意識混亂,但身魂卻沒有天道化的痕跡,搞不好轉移至了燃燈古佛。
深層世界依舊在蛻變,裏層世界的禁卒堂在任青的安排下,已經開始陸續撤離。
慕蛇道人自語道:“好像…屍體,很多的屍體。”
作為修行陰氣的不死者,他感應到屍體的獨特味道,仿佛是從佛氣中散發出來的。
佛氣四溢間,屍體以非常詭異的方式,如雨點般落下。
使得湖泊裏就憑空多出海量屍體,大部分都是死狀各異的僧人,表情無比猙獰。
豬道人寒毛炸起:“萬佛朝聖與屍體有啥關聯?”
慕蛇道人搖了搖頭,隨即注視著任青,後者依舊很久沒有任何的動作,似乎在暗自沉思。
枉生菩薩一遍遍的聯係福德如來,就像是平日裏的晨課。
福德如來通常不會有半點回應,如今同樣如此,但這次卻連對自身佛氣的安撫都不存。
枉生菩薩麵帶不可思議,接著從水裏撈出一具屍體。
屍體與他的長相一模一樣,不過脖頸處有道狹長的傷口,明顯是屍體的死因。
佛陀都注意到相似的屍體,仿佛湖泊是一處亂葬崗。
眾修士心思各異,不知不覺間已經有術法氣息散發,按耐不住的殺意透露出分毫。
任青的仙職已經來到福德如來的內髒附近,找到模湖的仙位虛影,兩者逐漸融合。
他同時關注著外界發生的異象。
任青突然意識到一點,本能的童孔放大,明明沉默許久,卻在氣氛最劍拔虜張時開口說道。
“枉生菩薩,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冒昧的問題?”
“域外…天魔…你……”
枉生菩薩半直起身子,千餘米的身軀帶來實質的壓迫感。
所有的目光盯著任青不放。
任青沒有理會枉生菩薩的威脅,自顧自開口道:“你還記得生前是因何而死的嗎?”
“域外天魔,大膽……”
任青眉頭緊緊的皺著,構成身軀的光影變得更加扭曲,甚至連湖麵都沸騰起來,氣勢高漲。
“枉生菩薩,我在問你一句,你還記得生前是怎麽死的嗎?”
慕蛇道人如臨大敵,脊椎碰撞發出聲響,做好交戰的準備,豬道人隻能硬著頭皮附和。
白骨夫人回想起慕蛇道人的身份,多年未見,竟然甘願為他人行事。
讓眾修士更驚訝的是,枉生菩薩竟然選擇了回答。
“與屍體的死法相同。”
“我生前是龍頭寺的住持,不過睡夢中脖頸被割開……”
任青伸手指出幾位不顯眼的佛陀,他們其實並非天詭境假扮的:“你們的死法呢。”
“化緣時被鐵棍砸死……”
“清掃階梯意外跌落山崖……”
任青從湖泊裏撈出一具具類似的屍體,隨手扔到他們麵前。
枉生菩薩性格看似粗礦,實則暗藏不少小心思,此前魯莽的舉動,也僅僅是試探的手段。
“湖泊裏的屍體確實與我們有關,但說明不了什麽……”
“說明萬佛朝聖確有其事。”
“盡胡言亂語,那功德僧到底去向何處?”
有修士當場反駁,他們費盡心機隻為個接觸天道的機緣,卻沒想到連人影都沒有看到。
任青沒有再說話,剛剛就像是瘋子的無心之言。
深層世界再次出現異象。
草木山石在逐漸分解,裏層世界也在消失中,仿佛靖州要回歸最原始的狀態。
但包裹靖州的血月,卻沒有停止上升。
天地間陷入白茫茫的一片。
佛氣將他們隔絕在湖麵上,已經有修士不耐。
當修士催動佛氣後,自然而然就能隔絕佛氣入體,但早已經失去逃遁離開的最好時機。
嗡……
象主發出一聲低吼,身軀從兩米出頭化作千米,象足直接將肉蓮花踩碎,一腳落在水裏,濺起的水花足足上百米高。
他也懶得對佛門出手,嚐試著將附近的佛氣震碎。
萬籟菩薩沉聲說道:“你們到底打算幹什麽,大小佛天的災禍是不是由你們引起的?”
“你怎麽不去問問布置萬佛朝聖的存在。”
象主連續幾拳打在湖麵,水柱衝天而起。
福德如來真就隻是擺設,更加助漲眾天詭境的膽氣,況且他們總不可能原地等死。
深層世界的壓力變得沉重,佛氣翻湧間,天空中多出如夢似乎的場麵,他們已經看不到小佛天的蹤跡,隻有一輪碩大的太陽。
太陽是從血月外映射進來的,代表著靖州規則的解體。
焦灼的氣氛一觸即發,各天詭境不打算再做偽裝,紛紛顯露本體,相互間虎視眈眈。
白骨夫人從百智菩薩的頭頂一點點爬出,後者依舊還留有意識,嘴裏發出淒厲的慘叫。
不過幾息,百智菩薩就變成殘破不堪的碎肉。
兩方勢力的火藥味十足。
好在眾天詭境看不上佛門,佛門的實力又無法力敵他們,才導致局勢勉強在失控的邊緣。
修士想要找出條生路,紛紛用各術法,擊破來自佛氣的封鎖。
佛氣畢竟源於定光如來,那是尊遠超地仙的佛陀,怎麽可能是一群天詭境能如願的。
連豬道人與慕蛇道人都已經加入到修士的隊列,可惜無疑是螳臂當車。
反倒枉生菩薩極為冷靜,竟然主動走到任青身旁。
“你到底知道些什麽?”
“枉生菩薩,我很好奇,你們可清楚此處佛氣的源頭?”
枉生菩薩聽聞後頓時失語,他不久前還覺得複生大小佛天,是受到福德如來的保佑。
任青的話語傳遞到每人的耳邊,詢問枉生菩薩的同時,也像是在詢問他們。
白骨夫人捂嘴輕笑,沒有絲毫因為靖州突變而靖州:“奴家清楚,還不知官人名謂?”
“天庭,北極星君。”
本以為天庭銷聲匿跡,可對方依舊已經伸手到靖州腹地,而且來者還並非四海龍王。
白骨夫人用不容置疑的語氣繼續說道:“根據靖州佛氣的特性,應該來自如來果位的定光佛。”
“不出意外的話,布置靖州的幕後人是定光佛子。”
“這位北極星君,你覺得呢?”
任青笑而不語,答非所問的回答道:“你們可以從地底逃離靖州,不過要在湖泊的範圍挖掘,所以暫時還不算是死路。”
他們也都意識到靖州在急劇上升,任青所言確實有一定道理。
象主不由用力一踩岸邊,立刻炸出個數米的深坑,看起來比密不透風的佛氣要靠譜很多。
“不過萬佛朝聖也確有其事,留下說不定能接觸天道。”
沒有修士去聽任青的下半句,絕地求生已經是不易,哪裏敢對不知真假的機緣抱幻想。
白骨夫人則越來越看不懂眼前的男子。
任青看著狼狽不堪的儀式現場,佛陀跪地祈禱,修士爭相挖掘,血月已經超過萬米高空。
枉生菩薩呼吸粗重的追問道:“你們在說些什麽?”
總感覺對話裏包含著難以想象的信息,但他卻完全聽不懂,隻能眼睜睜看著末日的降臨。
想到這裏,枉生菩薩的麵容變得扭曲。
可還沒等他有所反應,靖州的仙位規則影響到蠱蟲化,從而導致佛陀都陷入身魂的失控。
枉生菩薩一頭栽進湖水裏,千米的體型很快就沉到底部,冰冷的湖水往口鼻中灌去。
“如果定光如來本就不存在,又或者幕後人不存在呢?”
任青低頭心裏暗道,目光仿佛跨越時光的長河。
他對幕後人的真實身份隱約有種猜測,但其中關聯甚大,說不定牽扯到幾千年前的真相。
想要搞清楚,隻能等靖州後續的展開。
如果任青的猜測確有其事,萬佛朝聖可能已經開始,不過主戰場並不在分崩離析的靖州。
他眯起眼睛,雖然是分身在靖州,可本體卻不自覺的戰栗起來,那是對未知事物的本能。
任青考慮著得失,在此期間仙職已經完全植入福德如來,他便讓鬼影開鑿地洞,很快就形成足以容納禁屍的空間。
砰!!!
佛氣裏傳來巨響,似乎有座山峰從平地長出。
任青察覺到熟悉的氣息,分明是仙位獨有的,構成靖州規則的第三種仙位終於顯露。
蟲類仙位同樣是被佛氣封鎖,困在宛如湖泊的巨石內。
他放出夢花朝源頭而去,自己則閉眼感受太陰星君的狀態,仔細揣摩著局勢的變化。
任青有意無意將身軀縮小到十米出頭,又用天魔劫去除存在感,不知不覺間已經被遺忘。
眾修士可能不久前對北極星君還有著極大的印象,但他們都沒發現,好像遺忘掉了某人。
一具具佛陀化作屍體,規則的劇變對他們是致命的。
枉生菩薩嘴裏吐著血沫,到死都無法理解域外天魔的行為,以及大小佛天為何會毀於一旦。
“福德如來,您不應該保佑我們嗎……”
他舌頭已經腐爛,力氣也隻剩簡單的轉動眼珠。
枉生菩薩死前才注意到,福德如來體表的佛陀琥珀正一顆顆碎裂,樣貌變得越來越陌生。
他雙眼圓睜著,身軀的生機徹底熄滅了。
大量佛陀的喪命,代表三種仙位漸漸擺脫佛氣的控製,幕後人的布置即將浮出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