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倀鬼二字，李墨立馬想到了一個成語，為虎作倀。
    傳聞被老虎殺死人的會留在老虎身邊化作倀鬼，然後幫助老虎捕殺活人，以此換取老虎放走他們靈魂的機會。
    “老丈，你口中那山大王，莫不是一隻老虎精？”
    老人聽到李墨說老虎精，麵色連忙一變，他雙手合十，不斷弓腰對著前方拜禮：“那是山大王！山大王千萬息怒，有怪莫怪，有怪莫怪！”
    李墨無奈搖搖頭。
    當恐懼化作未知，便成了愚昧。
    但此時門外的倀鬼似乎聽到了屋裏的動靜，他們開始敲起門來。
    “出來幫幫我們吧，我們都是可憐人啊！”
    “讓我們進去，外麵天好黑啊！”
    “我們好冷啊！”
    他們的聲音幽怨綿長，讓房間內的溫度降了好幾度。
    老頭聽到外麵的倀鬼不走，表情變得有些膽戰心驚。
    他盯著李墨，猶豫了好一會，然後才從房間內的石灶底下掏出小半碗缺口的黃米出來。
    老頭走到門口，一臉心疼，將半碗黃米從門縫中間灑了出去。
    “諸位好漢，咱是清貧人家，這半碗黃米本來是老頭我的死人飯，現在都送給你們了！求求你們，換別家去折騰吧。”
    黃米灑出去之後，敲門聲竟然瞬間消失。
    李墨站起身來隔著窗戶的縫隙向外看去，隻見老頭灑出的黃米竟然一顆顆從地上消失，而門前隻留下幾行不同的腳印，順著牛首村的小路走了出去。
    “鬼怪嗎...
    ...
    在這之後李墨跟老頭聊了很多事情。
    大多是有關於這附近幾個村落和這疆邊縣的事情。
    李墨聽老頭說這疆邊縣乃是大坤國西南邊境的小縣，隸屬於疆南府下的一個小縣，縣中有二三十個村。
    而且這些年西南邊境常有妖蠱師作亂，所以這些年疆邊縣之外一直有戰事。
    老頭的兒子就是三年前被征召入伍，死在了戰場上，家中隻剩了他一個人。
    而至於山大王，則是枯木山上這些年才出現不久的精怪。
    “聽說那山大王可是趕著開春的風雨從天下落下來的，它騰雲駕霧，爪可斷金，口可吞江，尾可裂地，有十分大的本事。連疆邊縣的縣官大老爺都帶著道士和尚去看過了，但不管是什麽水平的道士和尚，隻有被山大王給活生生吃掉的份，之後連縣官老爺也不敢再提這件事，我們這枯木山附近三首村的村民們也隻能忍受這每晚倀鬼的騷擾。”
    其他超出疆邊縣的事情老頭也不太清楚，畢竟他隻是個老弱的村民，見識並不廣闊。
    李墨也沒問出更多的事情。
    說了半天，老頭表情又一陣苦惱：“本來那小半碗黃米是老頭我的死人飯，打算在死之前吃口飽的，為了救你，我連個飽死的機會都沒有了啊！”
    李墨搖搖頭，將手中的銀子放在了老人麵前。
    老人看到白花花的銀子，頓時眉開眼笑，連忙將銀子塞進懷裏偷樂去了。
    ...
    李墨表情微微思考起來，結合麵前老頭的信息，李墨已經對這個世界有了初步的了解。
    “虎精，倀鬼，疆邊妖蠱師......
    李墨深吸了一口氣：“這種村落信息還是太少了，明日去那疆邊縣再打聽打聽，或許能得到更多消息。”
    老頭躺在床上睡著後，李墨不敢熟睡，隻是盤坐在地上閉目養神。
    天知道睡著之後會不會有什麽鬼東西冒出來。
    清晨曙光初上之時。
    一聲女子撕心裂肺的尖叫聲打破了牛首村的寂靜。
    聽到這尖叫聲，牛首村十幾戶人家立馬出來聚集在一起查看發生了什麽，李墨也跟在人群後麵。
    這尖叫聲是村頭一戶人家發出來的。
    大家趕過去，隻見這家門口坐著一個麵容蠟黃的婦女。
    這是村頭的王寡婦。
    她兩眼帶淚，一臉委屈的哭喊著：“我那三歲大的小娃昨晚明明和我一起睡在床上，今早起來，我娃就不見了啊！”
    村民們聽到王寡婦這話，紛紛是麵色一變。
    昨夜倀鬼過門，最後離開時經過的就是這王寡婦的家門。
    小孩子很有可能被那幾個倀鬼帶走了。
    王寡婦有些絕望的看著村民們，她哭著問道：“求求你們，誰能救救我的孩子！我給你們當牛做馬報答你們，求求你們了！”
    說著王寡婦顫抖著身子跪地磕起頭來。
    她的腦袋撞在地麵參差不齊泥牙石上，瞬間皮開肉綻，鮮血直流。
    村民們看著王寡婦，一個個沉默不言。
    這些年征兵早就將村子裏身體健康的男人全都帶走了，剩下的大多是一些老弱婦孺，即使是有男人，也是幾個缺胳膊少腿的殘疾。
    沒有人出聲。
    他們不是不想幫忙，是根本沒有那個本事。
    沉默便是村民們的回答。
    看到這幅場景，王寡婦絕望至極，但她還是大聲哭喊著，希望有人來救救她的孩子。
    她的額頭已經磕爛了，眼淚夾雜著淤血，流過她樸實泛黃的麵頰。
    她哭的聲嘶力竭，整個牛首村的都回蕩著她的哭聲。
    本來李墨不想理會這件事的，但是苦難就在自己麵前，看到這種透出心底的絕望，李墨還是心軟了。
    隨後李墨說道：“我去那山上看看吧，如果有你孩子的消息，我便順路給你帶回來。”
    聽到身邊的李墨這麽說，村民全都一驚，然後才意識到村子裏來了個外鄉人。
    王寡婦那苦花的雙眼之中閃爍出一抹希望，她連忙跪在李墨麵前：“大人謝謝您！謝謝您！我給您做牛做馬報答您！”
    李墨緩緩搖搖頭，平靜道：“我不需要你做牛做馬，但是我想告訴你離那些倀鬼離開已經有幾個時辰了，伱的孩子很有可能已經死了。我隻是順路去幫你看一眼，若是活著，我就給你帶回來，若是死了，那就算了，懂嗎？”
    李墨這話聽起來有幾分冷漠，但是事實就是如此。
    三歲大的孩子，別說是山上有虎精倀鬼，就算是遇到一兩隻野狼野狗都有可能將其吃掉。
    而且這可是深秋時節，深夜到清晨的這段時間天氣寒冷至極，孩子凍死在外麵也說不定。
    這個世界，可是十分殘忍的。
    王寡婦聽到李墨這話，眼珠子一翻，竟然是嚇昏過去了。
    顯然在李墨尚未提醒之前，她一直都希望她的孩子還活著，從未思考過孩子可能已經死了的事實。
    “你們照顧下她吧，我去枯木山上看一看。”
    昨晚收留了李墨的老頭看到李墨真的要去枯木山，連忙拉住了李墨，小聲說道：“你可千萬不能去那枯木山啊！我不是跟你說那山上可是有山大王的嗎？你這書生模樣上去豈不是送命？要我說你現在就順著小路走吧，走的越遠越好，別去送命了！”
    老頭雖然貪財，但關鍵時刻也算是仗義，竟然直接建議李墨離開這裏。
    李墨平靜一笑：“老丈，別看我平平無奇的模樣，但我其實還挺能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