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午飯，姐弟倆就騎著電動車去了小陽山雲陽觀。
    雲陽觀據傳是明初建的。
    當時的主殿就座落在小陽山的山頂上，小陽山就是根據雲陽觀起的名字。
    但時光總是無情的，四五百年的戰亂人禍將那本就不宏偉的宮觀移除的幹幹淨淨，隻餘下那棵茂盛、高大的銀杏樹和它腳下鋪了一畝多地的大石板。
    現在村裏的許多老房子的院牆、屋頂上，或許還能找到當時道觀裏留下的磚石瓦片。
    而山腳下的的雲陽觀，則是呂道長根據山頂的建築布局按比例縮小新建的。
    自從呂道長在楊昭大二那年羽化而去，這觀裏也就空了下來。
    平時都是楊爸爸王媽媽過來上柱香，打掃打掃衛生。
    將電動車放到雲陽觀，兩個人就開始爬山。
    小陽山不高，山上也有路，但現在的年輕人體力都不怎麽樣，兩個人爬到山頂就已經氣喘籲籲，說不上話來。
    歇了半晌，楊雲才拿出手機看了看，果然這裏沒有信號。“咱們的實驗怎麽做？還是你給我打個電話？”
    “這山上沒信號，咱們倆互相打電話也打不通，不如看看能不能上網。”
    說著，楊昭將道牌摘下貼在手機後麵，打開手機，進入網頁搜索，果然一切都可以正常操作，並沒有什麽卡頓。
    她拿著道牌慢慢的遠離手機，網頁也一點點的變得卡頓起來，差不多十厘米左右就已經沒有信號了。
    楊雲歪著頭看著她慢慢地做實驗，眼睛越來越亮，或許這個發現能震驚世界呢。
    “姐、姐、姐，給我試試，給我試試。”
    他興奮地接過姐姐遞過來的道牌，也貼在自己手機上後麵進行實驗。
    楊昭就看著她弟弟在那裏自己傻樂嗬，目光中多少帶點可惜。
    他好像還沒有意識到，這個道牌的異樣，對於他們倆的往後的生活和職業發展，其實並沒有什麽太大地幫助。
    他們姐弟倆因為家裏的經濟條件不大好，上的都是公費師範生。楊昭學的是英語，楊雲則是曆史學。
    他們倆都是文科生。
    楊昭站起身，拍拍褲子上的土，就往山頂中間的大銀杏樹走去。
    以前呂道長天天來山頂練功，楊昭姐弟倆小時候也常常跟上來玩。
    這兩年山上沒人來收拾，石板縫隙長滿了雜草和矮小的灌木，將那顆銀杏襯得異常高大。
    月初的北方風微涼，將這顆大銀杏染上了斑駁的微黃。
    她在銀杏前站定，持正躬身施禮道：“見過公孫師叔。”
    他師傅曾告訴他，觀裏有兩棵大銀杏樹。
    一名公孫瓚，就山頂上這顆。
    一名公孫庸，在另一個雲陽觀裏。
    觀中弟子世代稱呼他們為師叔。
    山風漫過，樹葉沙沙作響，似是回禮了一般，看得她微微出神。
    “我也見過公孫師叔啦！”楊雲不知道什麽時候跟了過來。
    “你怎麽不玩了？”
    “我剛反應過來這事兒咱倆都沒戲，你帶上吧。”楊雲說著將道牌給她帶在脖子上，隨後興奮地把手機遞了過去。
    “你看看我剛剛拍的視頻，漂不漂亮，放我賬號下絕對能小火一把，漲個幾百粉絲。”
    他們姐弟倆都有自己的短視頻賬號，用來賺點外快。
    楊昭做搬運翻譯國外的奇幻搞笑視頻，養了三年的號，現在每個月能賺個三四千元。
    楊雲則是剛剛注冊，還沒定下運作主題。
    楊昭歪頭一看，他錄得正是自己走過來給公孫師叔施禮的一段短視頻。
    天空，巨樹，樹下施禮的人，風一吹，畫麵的張力感撲麵而來。
    看得楊昭也不由得連聲稱讚。
    “那姐你給我耍一套唄，這麽好的景色，我再拍一個。”
    她一轉頭就看見楊雲一臉討好的看著她。
    “你也知道我師傅就教了我一套，而且也不是武功，隻是個作法的過場。”
    “沒事，就是要的那個飄飄欲仙的感覺。”
    “行，那我去走幾趟熟悉一下，等會兒爭取一次過。”
    她遊目四望，找到呂道長給她訂的那個走過場必須站的石板，石板上麵還有個斑駁不清的太極圖。
    而楊雲則拿著手機圍著他姐遠遠進進地跑來跑去，要找最佳的拍攝距離和角度。
    過了一會兒，他找到一個滿意的地方蹲下，提聲問道：“姐你好了沒。”
    “我可以開始了。”畢竟練了十幾年，她不虛。
    、2、1開始！”
    楊昭找準方位，走七星踏八卦就動了起來。
    這過場一共27步，走前九步時還沒什麽，第十步就開始費勁，感覺風都大了。
    到了第十八步更是如置身於水中，舉手投足都是掛礙。
    她頓感不對，力一收就想停下來，可是恍惚中聽見一道清越的男聲在她腦海中響起。
    “小昭兒，不要怕，走下去。”
    楊昭頭皮都要炸了，可是那道聲音像是有什麽不可抗力的魔力一般，推著她繼續走下去。
    第十九步，那水開始緩慢的流動起來。
    第二十二步，湍急的水流衝擊得她有些站不穩。
    第二十五步，她一腳踏進了滔天巨浪之中，被高高地拋起又重重地拍下。
    第二十六步，水已經淹沒了她的頭頂，每呼吸一口都嗆得肺疼，楊昭惶恐起來，她會不會死？
    她害怕的掙紮想要逃離，身體卻不由自主的踏出了最後一步。
    霎那間天地一暗，巨大的水壓禁錮著讓她動彈不得，肺中的氧氣似乎都被壓了出來，大腦嗡嗡作響。
    模糊的聽到有人喊她姐姐，她卻反應不過來是誰。隨後就暈了過去。
    而不遠處的楊雲卻傻了，他眼睜睜看著姐姐前腳還在那裏迎著狂風拍視頻，後腳整個山峰都黑了下來。
    雖然僅僅隻黑了一兩秒鍾的時間就恢複如常，但他姐姐卻不見了。
    “姐，姐，你別玩，你出來呀！”
    楊雲跌跌撞撞地跑過去，圍著銀杏轉了一圈，又跑到姐姐拍視頻的地方使勁跺了跺腳底下的石板，實的。
    這山頂上一目了然，根本藏不住人。
    她會不會滾出山頂平台了？
    楊雲抱著強烈的希望沿著山頂平台的外圍，仔細的找了一圈，沒找到。
    看著這空蕩蕩的山頂，這下子他徹底的慌了。隻有那一兩秒的時間，楊昭能跑到哪兒去！
    他哆哆嗦嗦的拿出手機想給姐姐打電話，可是小陽山上根本就沒信號。
    “姐！你在哪？姐！楊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