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率 親 南 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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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孫啟隻能鬱悶地返回家中,他是乘興而去,掃興而歸,回到家中又聽到大兒媳的哭訴,更是讓他不勝其煩,公孫正見狀連忙勸走他夫人。隨後將公孫衍與他夫人及園主發生爭執,並執意帶走風氏去城裏看病的事情說了個大概。
    公孫啟聞聽後開始有些詫異,但沉吟了一下也沒說什麽,似是感到有些疲憊,就對公孫正說他要休息了。見父親下了逐客令,一副無動於衷的態度,公孫正也隻能心中暗自歎息,搖搖頭退了出去。
    實際上自打公孫典出事,風氏帶著兒女回來投奔家族,公孫啟就很是不喜。公孫啟原本在家族中地位尚可,且由於三個兒子都比較出眾,尤其是三子公孫典的精湛醫術,使得他在家族中享有一定的地位,有朝一日進入家族管理層也並非妄談。
    但自從公孫典出事得罪上官家族後,這一切都化為泡影,先是公孫啟為家族打理的生意被收回,接著是行醫坐堂的資格被取消,到後來連城中的居所也被家族收回,被貶去藥園做事,雖說給了他一個副園主的身份,但毫無實權,等同閑置起來。
    公孫啟把這一切最終都歸罪於公孫典的不孝,埋怨他不該任性得罪上官家族,最後不但自己獲罪身死,還連累家裏也跟著受罪,心中更是把風氏視為“不祥”之人。這也是他對大兒媳等人欺負風氏娘仨的行為視若無睹的主要原因。
    公孫衍這裏每天都十分盡心地照顧娘親,他本就醫術不凡,加之他娘親所患並非大病,對症下藥,加上營養飲食得當,風氏病情日漸好轉,七日後就可下地行走了。
    這期間,公孫衍經常把人支開,隻留下他母子話家常,把這三年來的遭遇都與娘親大致講了一遍,重點講述的是軍中脫險、林中結拜、濟水求學、王國大比和監軍複仇等過程。當然,種種艱辛、危難之處他都輕描淡寫地一帶而過。
    但即便如此,風氏每每聽到關鍵之處,還是為他擔心不已,露出懸心吊膽、擔驚受怕的神態,而聽到他手刃仇敵、為父報仇的情節,風氏又是抑製不住內心的激動,泫然淚下。
    回首這三年的遭遇,她百感交集,見兒子小小年紀,曆經磨難,不由得為他感到難過。但也正因為有了這些經曆,才使得兒子年少成器,處理各類事情舉重若輕,遊刃有餘,內心又感到寬慰。風氏一時心情複雜,感觸頗多。
    鍾仁在到達客棧的第二天,就得知了公孫衍的真實身份,一時間也是欣喜異常,但他並不知公孫衍的詳細經曆,對公孫衍隱瞞身份的舉動也有些不解,但他一向沉默寡言,做事踏實,不該問的事情絕不多言,少爺不說自有他的道理。
    公孫盛對哥哥這位“結拜兄弟”的身份也是有所猜測的,從娘親對他的態度更是可以看出大概,但他人小鬼大,自幼受欺,性格也格外敏感,哥哥不說他也不會主動說破。
    倒是公孫瑤一副天真無邪、童稚十足的樣子,隻覺得這位大哥哥對她們極好,心中自然也把他當成最親近的人了。
    轉眼半月過去,風氏已經完全康複,公孫衍與她商議今後的打算,母子思前想後,決定還是回到邽水鎮,那裏有公孫典的墳塋,風氏想時常能去掃墓祭奠。
    兩人把想法也告訴了鍾仁,並征求他的意見,鍾仁喜出望外,他本就是邽水鎮當地人,護送公孫典的遺孀回故裏隻是為了報恩,內心當然還是思念家鄉的。聞聽可以回到故鄉當然十分高興。
    臨行前,公孫衍帶著娘親、弟弟妹妹和鍾叔在苃城開始逛街,並大肆采購,盡量買些能隨身帶走的東西,畢竟邽水鎮是小地方,許多商品那裏是沒有的。
    自打從邽水鎮回到苃城,風懿還沒有機會來城裏逛街,上一次來苃城她還是在公孫衍出生那年,隨後與公孫典遠赴邽水鎮,一直沒有回來過,望著似曾相識又麵目皆非的街道,她有些心酸。
    風懿所在家族也是個大家族,雖然不及苃城的四大家族,但勢力也不可小覷,她出身風氏家族的旁係,自幼喪母,父親再娶,對風懿很是一般,少年時代一直在鄉下長大,嫁給公孫典後也是深居簡出,相夫教子,很少在外行走。
    眼下她走在大街上,望著大兒子玉樹臨風的身姿,又看著身邊一雙歡呼雀躍的小兒女,風懿倍感欣慰,那張曆盡憂患、愁眉緊鎖的麵容也漸漸舒展,變得有些神采。
    這天早上,天剛微明,公孫衍頭天定好的一輛駟馬轎車已經停在客棧的門前,他與鍾叔把包括那對兒官皮箱在內的各種物品,迅速先搬上轎車,然後結清賬目,帶著娘親、弟弟妹妹她們悄然離去。
    前一天公孫衍就告訴了鍾叔要走,問他在藥園的住處還有沒有東西需要回去拿,鍾仁回答說隻有幾件無關緊要的衣服,索性就不要了,這幾年他掙的錢大多都接濟風氏她們了,可以說是身無長物。
    轎車出了苃城南門,一路南行而去。
    公孫衍為了娘親與弟弟妹妹她們路上少遭點兒顛簸之苦,特意加錢讓那家民驛把車內布置得舒適一些,坐臥均是軟座、軟塌,取暖有手爐、腳爐,還備有一些水果零食。
    倆小家夥剛開始還沒有睡醒,有些懵裏懵懂,車子駛出不久,天已放亮,倆小家夥開始精神起來,望著眼前的水果零食,倆人很是開心,當得知這是要回邽水鎮時,他們更是歡喜不已,倆人早就盼著回邽水鎮了,畢竟那裏是他們出生的地方,有許多兒時的玩伴。
    行至中午時分,車子馬上就要出苃城地界了。這時,車子突然停了下來,車夫對公孫衍說道:
    “公子,前方有人攔路!”
    公孫衍撩開車子前麵的擋風簾望去,發現是大伯帶著那兩個仆人騎著馬攔在前麵。他走下車子,來到他們麵前。這時,公孫正說道:
    “怎麽?就這樣不辭而別嗎?”
    “嗯?那你們還要怎樣?”
    “你隨我來。”公孫正下馬,帶著公孫衍來到路邊一處僻靜的地方,公孫正轉身問道:
    “你是衍兒吧!”
    公孫衍不置可否。見狀,公孫正歎了聲氣道:
    “衍兒,我知你恨我們沒有善待你娘親三人,但爺爺和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呀!我來此並非要阻攔於你,隻是想來送別,你這一走,怕是以後再難相見了吧!”
    公孫衍心裏也有些矛盾,公孫典在世時,從他說話的語氣可以看出對大伯是極其敬重的,對爺爺更不必說,公孫典奉行以孝為本的治家理念,若知道自己的家人現在與祖家鬧翻,心中自是不快。
    正是這種種因素,公孫衍才沒對他們出重手報複,但他也並非愚孝之人,別人待他不善、對他親人不好,他也絕不會以德報怨、聽之任之。現在大伯追來,顯見是想挽回親情,但覆水難收,他去意已決。
    公孫衍坦誠地對大伯說道:
    “大伯,父親被人誣陷獲罪且連累了家族,這並非他的本意,更非他為人做事之過。父親客死他鄉,家族雖不好出麵接回他的靈柩,但善待我娘親弟弟妹妹還是可以做到的,正所謂‘家族同心,其利斷金’,家族若在子孫危難時伸出援手,子孫也自會竭心盡力去報效家族!這樣的家族自會興旺昌盛。”停頓了一下,公孫衍又說道:
    “可我娘親她們的境遇大伯也知道,事已至此,多餘的話我就不說了,我沒猜錯的話,大伯此次前來還是瞞著爺爺來的吧?大伯請回吧!您這份情我記下了!”
    聞言,公孫正麵帶愧色,他張口欲言,又搖搖頭止住,低頭歎息一聲,從懷中取出一張銀票,誠懇地說道:
    “衍兒,爺爺一時糊塗,遷怒你娘,我也性情軟弱,沒能護住你娘她們,以往都是我們長輩有虧,但畢竟血濃於水,諸多不足之處還請你多擔待!這是我的一點兒積蓄,你們拿去路上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