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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穀裏住了兩日,蕭伯染和樂無憂也算是弄明白了這桐澤仙界的一些情況。
原來早在百年前,扶桑君還是司戰仙君之時,就有些青年仙君提出了以橫死的凡人靈識增進修為的法子。
理由是,反正橫死可不入輪回自行消散,幽冥即便想查也查不出來什麽。如此為何不用其來增進修為?
扶桑君是持反對意見的第一人,畢竟在他看來所謂修行,功德所依賴的都是持之以恒的努力,靠的是真刀實槍一點點拚出來的。所謂無情道,依靠的必是要心懷天下,毫無私欲。
而老主君也這般認為,所以他在位的那幾年,還算太平。縱使有一些亂紀之徒,也得到了應有的懲治。
但哪曾想,後麵顏紅一事,扶桑君被逐出仙班,司戰仙君一職給了與他有幾年師徒情誼的少陽君手裏。而隨後老主君渡劫隕滅,傳位給了現在的桐澤主君無相君冥塵。
有心無相,相隨心生;有相無心,相隨心滅。而這位無相君一上位,便默許了這以凡人靈識助修行的法子。更公然招收一些凡間修道之人,成立門派,專行此事。
先隻是由那些凡間修道之人進獻橫死之人的靈識,以助仙君修煉。後來,同流合汙的仙君越來越多,橫死之人不足,他們竟自己創造,天災均可。
一時間,除了了了一些仙君不願同流合汙避世外,桐澤仙界已無人再安心修煉。
而這幾十年,扶桑君除了取一些無良仙君的屍身做傀儡外,就是到處擾亂他們的采靈進程。
而對這幾十年凡間進程,扶桑君是這樣評價的:“這凡間諸國的史冊記得是有多麽精彩。不是今天這個發洪水,就是明天那個地震坍塌。不是今朝還是大金朝,便是明天登上龍位便是他人。真可謂是天災一應俱全。不過無論誰做那皇位,誰搖旗稱帝,那修道派的不夜天都是凡間主宰。”
樂無憂他們一想就知道不用說,這事是有神君授意的。
扶桑君帶他們看了這幾十年,他搶過來的靈識。
穿過悠長的地道,是一道黑黢黢的石門,石門上橫豎畫滿了符咒,那明黃的符紙像是撕了又粘,粘了又撕,一層層新的壓著舊的。那模樣像極了在鎮壓什麽高深的精怪。
“沒辦法,我是實在沒什麽辦法,就隻能用這種笨法子鎮靈,起先還算鎮得住。最近幾年,幾乎是幾日便要更換一波新的了。再這樣下去,我是真沒什麽法子了。”扶桑君少見的不甚自信的言論。
他抬手輕輕揭開一張符紙,就見那石門後似乎有很強的壓力,幾乎是立刻便將那石門衝開了一絲縫隙。“他們在鎮魂釘上施了術法,隻要有機會,就會飛回不夜天的。”他幾乎是立刻便使術法,將四周護了嚴實。
樂無憂看見門內猶如充滿了上萬隻螢火蟲般異常明亮,它們懸浮在那沒有絲毫移動,像極了天上的星,隻一閃一閃的。
樂無憂覺得自己好像要流淚了。
那是上萬個靈識啊,就這樣被鎮魂釘釘著,動不了也消散不去。
他們都是活生生的人,都有父母親朋。
樂無憂幾乎是咬著牙說:“我不信,他們都該死。”
“他們在那些人的心裏可是都該死的。”在蕭伯染的幫助下,扶桑君終於將石門大力關上了。“你們知道嗎?就這些,不如他們殺的十之一二,還是我這幾十年不停不歇從他們手裏搶回來的。”
“這得有幾萬人了吧。你之前不是說我一天滴上二十人,不到一年就夠了?”
“誆你的,女君也信。一共四萬七千三百二十七人,算上了前天我搶回來的那三百多人。”
樂無憂突然明白,若不是他自知打不過蕭伯染,可能她早就被抓走放血了。當日說法,不過隻是權宜之計。抬眼看見扶桑君那垂眸的模樣,她突起就覺得,眼前這個玩世不恭的浪蕩子,明明是手染鮮血學習禁術,做事瘋癲絲毫不考慮別人死活,卻偏偏做了這個世界最純潔的一株蓮。
她突然想起阿姊從凡間曆劫歸來時所說的屠城一事,莫不是雲郕也有諸如此類的情況發生?若是如此,那幕後之人?
她有個很恐怖的想法,君戚夜。
可是他又為了什麽呢?一定要娶她,又如此插手凡間事。他一個貴為七重天的水神殿下,萬萬壽命,無休無盡的神力,又何須做這些?
如果一定要做,那背後所影響的一定不是一個小小的一方凡世,而是神界,是魔族。
細細想來,她有點害怕了。凡人之軀,如何和神族抗衡?
她抬手握住了蕭伯染的手。
似是懂她心中所想,一直沒有說話的蕭伯染沉聲道:“即便是螻蟻,我們也要讓他們知道螻蟻也是會報複的。”
樂無憂看著他堅定的眼神,是啊。這份決心和自信才是日積月累刻苦修煉才能擁有的。像蕭伯染和扶桑君這些身經百戰才獲得一身修為的毅力,是那些投機取巧,撈偏門的仙者無法比擬的。也隻有他們,才會在困境絕境麵前,依舊是以自己為仙的底線,恪守自己的信仰。
她抬腳走向石門,撫摸著欲向外麵打開的石門,仿佛在安撫一顆躁動的心。
災難之下,她這半身修為又能做些什麽?
她劃破指尖,用自己的血在石門上畫了個咒,石門立即仿佛像受到安撫一般,再無響動。
“你怎麽!”蕭伯染握緊她還沒來得及放下的手腕。“樂無憂,你可不可以不要總想著用你的血來解決問題。它是珍貴,是特殊,但它不是萬能的。很多事隻有你活著才能做!你若死了,那便什麽都做不了了!”
他真的有些生氣了,他氣她不愛惜自己,但同時他也氣他自己無能。若是他能有實力與神族叫板,也許,他們便不會這樣被動。
而一旁的扶桑君卻似乎卻打了新主意,“女君這血,倒真是不錯。”
果不其然,回來沒多久,扶桑君就派人來找樂無憂取血,用來畫符咒。
隻可惜,那來人隻張嘴說完,便被蕭伯染一揮衣袖甩出了房門。
扶桑君又似提前猜到會有這樣的結果,派來的不過是個傀儡,即便是摔了出去,也不過是碎了個七零八落後又重新組合。再次站在房門前,重複著同樣的話。
如此反複幾遍,樂無憂終是沒忍心,連哄帶勸,蕭伯染終於同意讓她擠出來了幾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