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杜梨不想說。
    當時情況太險惡，她顧及不上於嫋，拚盡全力才從鬼口逃生至此。
    “我根本就不知道當時我們兩個人在哪裏。”
    商與的反應之大，杜梨一下就相信莫茉說他們是情侶的事，心中有愧，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哭著支支吾吾說些對他而言的廢話。
    “既然你是往這裏跑，他們應該就在前麵，我們……”
    不等陳玖說完話，商與已經開始下山，她攙扶著杜梨起身，速速跟過去。
    途中，三人遇到了丁甄他們三人。
    說起來，排除於嫋在外，還存活的人都聚在一起。
    丁甄眼神複雜地看著商與微微晃動的後腦勺，很想知道他到底因為喜歡於嫋才心急如焚還是別有用心。
    而後他再掃過掩麵哭而呆若木雞的杜梨，想必她真得受了很大的刺激。
    他與高源對話時，高源隱隱約約責怪杜梨無情無義。他倒是覺得朋友多慮，女孩子害怕躲起來很正常。
    “杜小姐，你別哭了，哭壞眼睛可就不好看了。”丁甄是唯一一個安慰杜梨的人。“換做是誰遇到那種情況都會跑，沒有人會怪你的。”
    陳玖也棄於嫋獨自跑路過，她不好意思發言，默默退到最後。
    片刻後，一群人看見近十米之外有束冷光，定睛細看，渾身上下都會不由得發冷。
    丁甄建議另踏出一條路，商與不樂意，他執意那裏肯定有於嫋留下來的痕跡。
    上前的人也隻有商與，大家的視線都在他身上，根本就沒有察覺到隊伍中有個人被拖進灌木叢裏麵。
    “於嫋就在這裏！”
    莫茉鬆開高源的手臂立馬跑過去，等到看清於嫋慘狀，她咬著手背差點沒有嚇得暈過去。
    丁甄扛著高源隨後趕到，於嫋腹部的窟窿讓他立馬移開了眼。
    “誰有多的衣服！”商與冷言問道。
    丁甄立馬脫下自己沾上血的外套丟給商與，依舊不敢看。
    於嫋麵如死灰，氣若遊絲。
    商與單手小心翼翼為她簡單包紮駭人的傷口，稍感用力就去抬眼看看她的反應，每次靠近都會細聽她的呼吸和心跳。
    杜梨不敢靠近於嫋，背對著他們瑟瑟發抖，擦掉眼淚環顧四周，問：“陳玖，你們誰看見陳玖了？”
    丁甄四下張望，對陳玖這個相貌平平的女孩，他根本就沒多少印象。
    “她應該是解決小便去了，”他回過頭，衝著商與喊：“還要多久啊？於嫋傷成那樣，還活得下去嗎？”
    商與警告丁甄別說話，趕緊低下頭，將耳朵緊貼著於嫋血唇：
    “洞……就在這附近的橘……”
    於嫋在商與眼簾中合上眼，聽到的明明是好消息，而他大腦一片空白，不相信她就這樣死在自己懷裏。
    “於嫋，到我背上來！”
    商與一隻手使不上勁兒，莫茉心疼對這對感覺快要陰陽相隔的情侶，看不過去，忙幫把於嫋放在商與背上。
    “喂，你臭小子背著於嫋火急火燎去哪兒啊？”
    商與充耳不聞，丁甄想怒，看在杜梨和莫茉的麵子，訕訕地跟上去。
    對商與而言，快點找到安全洞，等這一切結束回到另外一個世界，於嫋或許還會活過來。
    她的人情，他還沒有還，他不允許她死掉！
    於嫋做了一個夢，養父母帶著自己來遊樂園坐旋轉木馬
    不知怎麽回事，木馬轉動得越來越快。
    養父母突然不見了，她想下去，可是底下是無盡的黑暗。
    猶豫了一下下，她還是跳了下去。
    “爸媽，你們在哪兒？”
    “爸媽，我不想一個人，這裏……好冷啊，我害怕……爸爸，媽媽！”
    商與不知該怎麽安撫說著囈語的於嫋，隻能夠不斷加快速度，也顧不上其他人是否跟得上。
    丁甄突然停下來，攔住其他人，“他應該是瘋了，我們自己去尋安全洞。”
    他現在也不得不相信於、商兩人的關係。
    莫茉一頭霧水地反問：“我感覺老師或許知道什麽。你不覺得嗎？”
    丁甄幾度快要崩潰，他隻知道現在安全洞就是救命稻草，找不到它，誰也別想活著離開這個破山。
    越是耽誤時間，越是找死。
    杜梨突然叫住丁甄：“她說得沒錯。我逃跑之前聽見那個女人說什麽安全洞，我確定自己沒有聽錯。”
    丁甄喜上眉梢，立馬原地返回，滿血複活似的扛起高源跟上商與。
    而這時，一高高瘦瘦的身影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劉川風”再次出現。
    杜梨對它有印象，差點抓住她，撲倒傷害於嫋的就是它。
    “跑！”
    幾人跑得方向不一致，“劉川風”偏偏去追杜梨。丁甄見狀，趕緊扔下高源去英雄救美。
    另外一邊，商與找到了一塊罕見平地，四周圍寸草不生，連顆石頭都沒有，不像是這座上的景象。
    他猜測她最後要說的話“橘樹”連根草都沒有，何來的樹。
    “於嫋？可以聽見我說話嗎？”
    於嫋用僅存的力氣睜開眼，“不是……橘樹林，不是這裏。就在你左手邊，直走。”
    於嫋的話，商與深信不疑。
    果不其然，僅隔三十米外就是一片橘子林，不用看，風已經將柑橘香氣的氣味送到兩人鼻尖。
    她會心一笑。“就在這裏。”
    商與用盡了自己所有溫柔將於嫋放在草地上，真正見到了洞口，他嘴角總算上揚露出了淺淺笑，迫不及待帶她入洞。
    他望著她那張臉，道不出話來，心裏重複著：活下去！你一定要活著！手，輕輕觸及她的冰涼肌膚。
    於嫋艱難地吞咽，左手不自覺放在受傷的地方，逆光看見商與，果然是漫畫男主角，光著身子，又髒又亂的樣子也挺好看。
    “你，騙我的事，我……記著呢。”
    還能夠記仇瞪眼，商與終於可以鬆口氣。
    洞內幹燥寬敞，還有絲絲月光懶懶散散投進來。
    商與攀附根係到了洞口，往下張望幾眼方才轉身離開。
    於嫋想睡，可她不敢合上眼，害怕閉眼就是一輩子。
    她還沒有賺大錢給父母花費享受孝敬他們，還沒搞清楚於天晴的死因，還沒有恢複色感重新拿起畫筆……
    可身上已無了知覺，她盯著那輪孤月，視野內的畫麵一點點消失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