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恒明白站長說的是什麽意思。
    對象可以挑，但是堅決不能亂來，要不然一不小心就會身敗名裂。
    他是那樣的人麽？
    當然不是了，也許會有心底暗自口花花的時候，但絕對不是那種胡搞的人。
    倆人就這樣在辦公室一直聊到開飯的時間，張站長這才打了一飯盒的菜回家去，李恒則是坐在食堂裏一口氣幹掉了五個大饅頭，滿滿一飯盒的菜，看得旁邊的人都直吞口水，就連炊事班的李班長都以為是不是自己今天突然開竅，把菜做的更好吃了。
    走出食堂，滿足的打了一個飽嗝，心裏一下就爽快起來。
    就是剛才站長說的那話，工作有了，工資還不錯，房也有了，雖然是好幾家住一個大院，但在這個年代，這已經算是很不錯的房子了，至於單元樓？想想就好，滿四九城都沒有多少，哪可能輪到他去住。
    而且現在的單元樓住著，還不一定有這種四合院舒服。
    與其說是單元樓，還不如說那就是個樓房，房子的麵積也不大，絕大部分都是二十來個平方，廁所洗漱的都是在外邊，一個樓層十幾戶人家共用，廚房是沒有的，爐子都是放在屋門口樓道裏，做飯就在外邊。
    你下班回來，另一家正在爐子那裏炒菜做飯，你想過去還得人家給你讓一下才行。
    房子裏的高度還不如四合院的房子，最起碼那裏挑高高啊。
    總之是各有優劣，不過現在已經開始有那種廁所廚房都在屋裏的單元樓在建了，削尖了腦袋想分到房的大有人在，像他這種沒有跟腳的，排隊都排不到跟前。
    他現在還差什麽？嗬嗬，除了媳婦兒什麽都不差了，這偏偏是讓他最頭疼的一個。
    算了，不想了，車到山前必有路，大不了回頭讓人介紹唄，大家不都是這樣。
    晃晃悠悠的來到大門口門衛室，跟老鄭倆人搬著凳子坐在屋外，抽著煙下著棋，倒也別有一番風味。
    “你小子以後是不是就準備陪著老頭我住這個院兒了？”
    “那不能，我今天把我家都收拾好了，過兩天就搬回去住，到時候這個院子，等晚上下班以後就又隻剩下你一個人嘍。”
    “你家？沒聽你說過啊，我以為你不是四九城的人呢。”老鄭拿起棋剛準備走呢，一聽李恒這話還有點詫異。
    “嗐，要說還真不是，我家是四七年才到的四九城，緊跟著我就跑部隊上去了，這不，月初剛回來。”
    “家裏還有誰啊？”
    “沒啦，就剩下我了，去年十一月份那次爆炸你應該知道吧。”
    “那當然知道，怎麽，你家人……”
    “沒錯，我爹跟我弟弟當場就沒了，就是因為這個我才回來的。”
    “呼……我沒想到你小子身上還發生過這種事兒，唉，時也命也，想開點吧二恒。”
    “放心吧老頭，我想的開著呢，人已經都沒了，我不管怎麽做他們都不會再回來，與其折磨自己，還不如好好的過日子，讓他們的在天之靈也能欣慰一些。”
    “對頭，就應該這樣，逝者已逝，活著的人總要往前走的。”
    “老頭，你為什麽不找一個啊？就準備這樣一個人這樣過下去了？”
    “唉～不提這個，下棋下棋。”
    李恒抬起眼睛看了下老鄭，這老頭也是個有故事的人啊。
    不過也對，兵荒馬亂年代過來的人，又有幾個是沒故事的。
    既然人家不想說，他也就不再問下去，開始認真的下棋。
    眼看著天色徹底黑了下去，門衛室外的大燈已經被打開，倆人在棋盤上廝殺的熱情依然不減，兩個臭棋簍子碰到一起，玩的還開心，這幾天都是這樣過來的。
    忽然，“砰砰砰”的敲門聲傳來，還伴隨著叫聲：“老鄭，老鄭。”
    李恒愣了一下，這都八點多了還有人過來？
    他抬頭看了一眼，當看到老鄭有些尷尬的臉色後，瞬間就意識到了什麽。
    隨手把手中的棋丟到棋盤上，就站了起來：“行啦，你去開門吧，我進屋了。”
    說完他也不等人家反應，徑直就向辦公室走去。
    這麽晚了還能是幹什麽的，肯定是趁著晚上沒人過來淘弄點東西，老鄭也借著這個功夫弄點外快唄。
    不過他相信這種事兒不會太多，一個月頂多一兩次兩三次。
    水至清則無魚，他犯不著去當那個壞人，隻當不知道這事兒就完了。
    老鄭愣愣的看著李恒的背影，他沒想到，這個新來的副站長還是個妙人啊！
    腦子反應也夠快，一瞬間就能想到是怎麽回事。
    大門外的那個人依然還在敲著門，不過聲音已經沒有剛才大了。
    “來了來了，別敲了。”
    老鄭一瘸一拐的慢慢走過去，打開大門上的那個小門。
    “老鄭”門口站著的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一看到老鄭，直接先遞了幾包煙過來，然後才往進走。
    剛進大門他就看到站長辦公室的燈亮著，這可把他嚇了一跳。
    “你們領導在啊？那你也不說一聲，我下次再來。”說這他就轉身準備往出走。
    “行啦行啦，你趕快去找東西吧，那是我們新分來的副站長，他就在辦公室住著呢，你速度放快，今天最多三四十分鍾啊，不能再長了。”
    “啊？老鄭，真沒事兒嗎？”
    “讓你去就快去，怎麽婆婆媽媽的。”
    “嗐，我這不是擔心害了你嗎？”
    “趕快去吧。”老鄭擺了擺手，示意這個中年男人趕快去找需要的東西，他則是隨手把小門關上。
    那個中年男人看他這樣子不像是開玩笑，從自己挎的包裏掏出手電筒，就衝著後邊堆放廢品的地方跑了過去。
    老鄭就站在大門那裏，給自己又點了根煙，看著站長辦公室。
    這十幾天的接觸下來，他總覺得這個副站長不簡單，不像是一個簡簡單單的營級出身的幹部。
    無論是談吐，還是聊天時偶爾流露出來的一些見識，都不像是普通老百姓。
    他自己在年輕的時候，也給一些大官當過衛兵，見過的世麵不少，見過的達官貴人也不少，可李恒在他眼中就像是一團迷霧一般，看不清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