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雷英戰陳也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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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都督府,門外磚石破碎、煙塵滿天。
    藍五側躺在一處土坑中,衣衫破碎,裸露在外的古銅色皮膚上遍布著一道道紋路,隨著藍五的每一次喘息,每一道紋路都在閃爍。
    三息後,藍五的右手撐地發力,從土坑中爬出,他佝僂著背站在土坑邊緣,腳下已無一處完整的磚石。
    而他正前方,陳也興負手站著,頗為驚異地看著藍五,“喲,挺能打的,六樓武夫能撐到這等程度,已是不易。”
    說著,他轉頭對一旁的看戲的榮京,說道:“他比你厲害,往日你找老夫練手,可撐不到此刻。”
    榮京嘿嘿一笑,看向藍五的目光充滿戲虐,“楊烈的女兒你都敢帶走,陳閣老好心相勸於你,偏不聽。我看啊,中都督平日待在邊塞,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對雪津城、閣老院並沒有太多的忠心。”
    這話狠毒,說出來便是想要藍五的命了。饒是陳也興這等純粹武夫也聽得皺眉,怒目看向藍五,問道:“老夫看在你作為一個六樓武夫,培養不易,便再給你次機會,交出那個丫頭,我寬恕你犯下的罪行。”
    “哈、哈哈……”藍五挺拔腰杆,仰天長笑。雁門關一案他如何不知,可布穀是他看中的丫鬟,他還偏就要管到底了。他不能退一步,若是交出布穀,對他的心境和大道都是致命的打擊。武道不能退,退則功虧一簣。
    “要打便打,我大雪津軍的將軍,向來沒有畏死的。生不能寸,以死明誌。戰!”藍五直勾勾看向陳也興,眼中戰意重新燃氣。
    榮京側靠在牆邊,悠悠歎氣,“陳閣老,你說這該如何是好?中都督一心求死,這是想讓閣老您單上罵名啊。”
    藍五瞥了眼榮京,冷冷道:“榮京,犯不著煽風點火,若是今日沒有陳也興,你隻會被我打得滿地找牙。”
    “狂妄!”陳也興皺眉,喝道:“榮京是我和七位閣老一同決定的內廷監之首,官居從一品。看來榮京說的不錯,你在邊塞待久了,心中對雪津城、閣老院已經沒了敬畏之心。如此,老夫隻能狠狠教訓你一頓了,你當記住,武道曲折,從無坦途!”
    陳也興緊腹,收拳,拳出!
    一股滔天戰意凝聚,如決堤之水奔騰而下,有力不可擋的勢。
    藍五正色以待,這拳法他不是第一次領教了,每每碰撞的時候,自己的拳便會莫名丟勢,若是被拳風擦到,甚至能動搖人內心底的戰意。
    藍五控製著體內的真氣,若是想接下此拳,他唯有用澎湃的真氣抵禦去陳也興的滔天戰意。隻是……
    他的餘光看到牆邊的榮京,既要對付陳也興,又要提防榮京,心有餘而力不足。
    “等等,若是讓陳閣老帶走布穀,經過此戰,他應當不會把布穀送回南苑;若是讓榮京帶走布穀,那就不好說了,以此人的歹毒性格,不知會對布穀做什麽。”就這麽一瞬之間,藍五想通了,其實眼下真正要對付的敵人便隻有榮京。”
    心下拿定主意,他身形一頓,拳勢由緊變鬆,整個人都放鬆下來,那顆緊提防的心終於融入拳勢中,故拳法循規、戰意大勝!
    陳也興的眼中閃過異色,嘀咕道:“不錯的苗子,這等拳意已經摸到道的門檻了,若是給他時間,定然是個武道第七樓。隻可惜了,心無尊卑、目無上下,怕是會成為第二個秦武。這真氣對抗的法子也不可取,真氣有極限,可老夫的拳是無窮盡的。”
    滔天拳勢向藍五而去,隻見藍五調動全身真氣,似是要以真氣硬生生抗住此拳。
    “謔謔”拳聲臨近,藍五卻忽地掉頭看向容京,一拳打出,渾身真氣鋪天蓋地地向榮京湧去。
    “你瘋了?藍五,你真是個瘋子!”榮京急得破口大罵,連忙調轉真氣護體。倒不是榮京不想跑,而是藍五的拳很快,六樓武夫本就是脫凡超俗,藍五這打出的一拳更是集中了渾身的精氣神,毫無防備的榮京自然躲不開。
    陳也興臉色驟變,怒喝道:“藍五,不想活了是嗎?以肉身硬抗老夫的拳,你便是能活著,後半輩子也廢了!”
    藍五咧嘴狂笑,拳招接連打出,渾然不在意即將落到他身上的拳意。他心中很清楚:榮京不能留著,死也得拉他墊背。
    “轟隆!”天空一道驚雷落下,昏黃的天色被白芒劈開。
    一杆銀槍擋在陳也興打出的拳意前,銀槍上雷龍躍出,以橫掃的勢頭打散所有的戰意,再是重重落下,鑿穿磚石。
    她身著裙裳,木簪盤發,手腕上的袖子緊綁著,下裙係得很緊,在白淨的小腹勒出細細的紅印。
    藍五驚呼道:“你、你怎麽來了?”
    雷英側頭看了眼藍五,輕聲道:“打碎了磚石,你給我報銷。”
    “好。”藍五注意到雷英的衣著,有些愣神。
    “你幫我拖住陳也興,我去吧榮京廢了!”藍五連忙道。榮京已被他的拳勢打傷,窮追猛打的話,定能敗退之。
    榮京見到藍五欺身襲來,破口大罵道:“藍五,虧你還是個將軍,根本就是個無恥小人,盡幹偷襲這種卑鄙的勾當。今日你便是能贏我,我也不服。”
    “嗯,”雷英隻是淡淡點頭,沒搭理戰成一團的藍五的榮京,她漫步向陳也興走去,每一次落腳都是破綻,每一次呼吸都暗藏殺機。
    “大雪津軍,前鋒將軍雷英,替陳帥向陳閣老問好。”
    “勉了,陳空空的名頭在我這不好用,”陳也興眼中有稍許驚異,說道:“能擋住我此拳,你是雷英吧?昨日在南城門一槍打退十四位老將軍,怎麽?今日要試著撼動一下老夫。”
    “我記得你也是雁門關一案的餘孽吧,通敵叛國者的子嗣。說句實在的,當年若不是有人求情,你和揚烈的小女兒都會死,也就沒有今日的紛爭了。”
    “通敵叛國”這四個字紮在了雷英的心口,她目光微閃,沉聲道:“不管閣老願不願意承認,我沒有罪,那丫頭也是無辜的。先輩的事情,何故算在蒙頭丫頭的身上,孩子是無辜的。”
    “嗬、嗬,”陳也興冷笑著,輕蔑道:“斬草要除根,要我說陳空空這等婦人帶兵還可以,就是心思太軟了。留著罪人的後代,盡是給老夫添堵。”
    “婦人?”雷英挑眉,冷冷地看著陳也行,質問的道:“武仙大人亦是女子,可擔得起閣老口中的婦人?自有一把無痕劍起,江湖二十人無人敢言武道之巔。雪津城的繁榮,這天下二十年的太平,您敢說不是武仙之功嗎?”
    陳也行一揮衣袖,怒罵道:“巧言辭令,爾等之言,焉亂我心!”
    雷英目光平淡,右手掌平攤於空中,“咻”地一聲,銀槍落入她的手中。她手腕揮動,一個槍花落下,“說到底,閣老不過是看不起我雷英,那你我就不必白費口舌,戰便是!”
    她槍尖向下,拱手道:“雷英,領教陳也興前輩的高招。”
    “轟”地一聲巨響,土石飛濺,煙塵遍天。陳也興消失在原地,一息的功夫,他半身騰空,右手打出,拳頭已經貼到雷英的鼻尖,拳勢內斂,殺伐果決。
    這一拳並沒有打下,銀槍幾乎是擦著陳也興的咽喉過去的,逼得陳也興抽身後撤,然而雷英抓住機會,槍尖向陳也興的各處要害刺去,槍杆晃動,肉眼在一瞬能瞧見數十個槍頭。
    陳也興雙腿接連跺地,身子向後仰,邊打邊退,抓住時機,他猛地探手向銀槍頭抓去,竟在數十個槍頭虛影中找到了真正的槍頭。他五指扣緊,手臂爆發出驚人的力道,打算硬生生奪槍。
    但雷英豈能沒有防備,單是力量她就不遜色陳也興,雙手控製槍杆,轉動槍身。在雙手力道的加持下,連陳也興可不敢硬拽,生怕槍尖如龍蛇轉動,反咬他一口。陳也興被迫鬆開槍尖,而他的手掌上已是肉血模糊。
    “你這是寶器?難怪你能一槍挑破十四名老將軍結成的氣血牆。”陳也行的右手撮著衣袍,將其上的鮮血擦幹,六樓武夫的恢複力超乎常人,幾乎是說話的工夫,他的手掌已經痊愈。
    雷英單手掄動銀槍,冷聲道:“陳閣老此刻離開還來得及,你年紀也不小了,當安享晚年。”
    “嗬、嗬,寶器又不是隻有你有。”陳也興冷笑,他的右手落在腰間,真氣注入玉石腰帶,一柄青鋒長劍落入他的右手中。
    “槍起南蠻,力有餘而道不行。所以,人間武夫都認為山巔之下,槍道是一惡霸。然老夫不信這等謬論,今日便試試,這上三樓之下,槍道和劍道,孰強孰弱。”
    雷英緊握銀槍,凝神蹙眉,“前輩要試,那便戰!”
    此處戰鬥的數百丈外,有三個人站在一處房梁上。
    空中正飄著一個羅盤,掩蓋著此地戰鬥的動靜。
    道袍人長歎氣,“本在睡大覺呢,被喊過來遮遮掩掩,真是——”
    李川亭的手打在道袍人的肩膀上,笑道:“稷兄哪來的話,這可是六樓武夫的戰鬥,武夫脫凡的絕頂戰力,我等能親眼目睹,乃是三生有幸。”
    顧稷左手貼著上唇,打了個哈欠,“就是委屈了陳沽兄了,無論是雷英還是藍五,都是陳兄一脈的。或說您家老爺子呢,他貴為閣老,保一個丫鬟有這般難?”
    陳沽苦著臉:“爺爺的事情我哪知曉?哎,但願雷英能夠匹敵陳也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