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界，有陰曹地府，六道輪回否？
    閻刑在藏書閣中已經了解到一些模棱兩可的信息，但在剛才的流汌峰上，愈發強大的引力場，捕捉到了薛倫死後的異常波動。
    有極其細微的粒子，在引力場中詭異的消失了，這是天賦增強之後，首次捕捉到的現象。
    這個世界憑空丟失了一些質量。
    如果猜測無誤，那應該就是承載生靈意識的神魂粒子。
    “原來輪回之說，是真的，這些消失的粒子去哪裏了？”
    閻刑行走在林間小道上，眼露思索之色，有關輪回，飛仙洞天似乎也很忌諱，在藏書閣第一層的典籍中，隻有一些蛛絲馬跡的記載。
    “還有這東西。”
    攤開掌心，一點米粒大小的碧藍水晶，正在閃爍著朦朧光輝，從粒子層麵迅速瓦解潰散，徹底消失在天地之間。
    這是薛倫命竅中的核心，也就是種在生命本源之光中的道源，碧海法則。
    當道源與修士融為一體之後，便會被侵染上本源氣息，打上獨一無二的個人生命印記，與修士性命相交，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並且，這種已經被使用過的道源，是不能被再次使用的，上麵的生命印記無法清除，強行為之，隻會汙染了自己的生命本源之光，那麽，你就髒了，也就不再是完整而純粹的你。
    非生命體體內爆出的法則碎片可以使用。
    這也是為什麽它們被稱之為“非生命體”的原因，不是生命，沒有生命本源之光，不會侵染法則，法則碎片自然就是幹淨的。
    看著掌心中完全瓦解的碧海法則碎片，閻刑目光沉靜，也沒有失落惆悵，因為他知道，同樣品質的法則碎片，在不久之後，會重新在天地間出現。
    或，化作一個非生命體。
    或，被自然孕育而出，一如第一次所見的那朵血祭出來的火焰法則。
    天地間的法則雖然破碎的，但是根據某種鐵律，它們的總量是恒定不變的，要麽被修士掌控，要麽遊蕩在天地之間。
    這些都是藏書閣中的常識，但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通過實際親眼得見，閻刑心中還是嘖嘖稱奇的。
    這讓他想到了前世一部漫畫中的設定。
    惡魔果實。
    這法則碎片在某些方麵，真的很像“惡魔果實”，同樣千奇百怪，同樣能帶給生命各種力量，特別是宿主死亡後會重生這一點。
    “如果道源可以被肆意掠奪，那麽對於低階修士來說，那就太不友好了，整個世界都會陷入永恒的混亂，連文明體係的基本盤，也會徹底崩掉！”
    閻刑心中感慨萬千，搖了搖頭，跨入傳送陣，一陣光輝閃過，又來到位於飛仙本部核心的內務司。
    閻刑並沒有去見司空，司空也沒有召見他，這位長者最近異常忙碌，不好過多打擾。
    他來內務司隻為了兩件事。
    首先，找到晉升身份的部門，顯露了一下領域，成功取到內門弟子令牌，並且，他還可以去藏書閣免費領取一本功法。
    然後利用手中的長老令牌，查閱了一下有關林鈺的信息，雖然不可能太過詳細，但最基本的住址還是被他搞到手。
    “無難平原？”
    閻刑神情一愣，沒想到會是這裏。
    ……
    呼呼——
    無難平原之上，綠油油的小草剛剛沒過腳踝，微風吹拂，蕩漾起一層層翠綠波濤。
    清晰的草香，沁人心脾。
    當初的追悼儀式，就是在此地舉行的，林鈺以及她的族人，也永遠沉眠於此。
    閻刑手中捧著天魂花，向那還很嶄新的墓碑走去，他沒想到林鈺生前就住在這附近，既然順路，他便準備去看一下林鈺老師。
    “咦？”
    林鈺的墳墓麵前，已經有人在了。
    瘦弱蒼老的背影，佝僂著身子，用一塊布帕仔細擦拭墓碑上的灰塵，收拾落葉，處理雜草。
    閻刑站在遠處，看了片刻，確定這個老人家隻是一個凡俗之人，沒有修行過的痕跡。
    “老婆婆，你一個人住在這無難平原嗎？”
    此平原，是林家的一處墓地，周圍很是偏僻，荒蕪人煙，一個凡俗老太，可沒有辦法跋涉而至。
    “啊！？你，你是……”
    老人突然聽見背後的聲音，嚇了一跳，回頭看見閻刑高大的身影，腳一軟，一屁股坐在地上。
    “老婆婆別怕，我叫閻刑，是林鈺老師的學生，專門來看她的。”
    閻刑神情溫和，說話間，還揚了揚手中的天魂花。
    “呼～嚇死老身了，原來是小姐的學生，唉，這麽久了，你還是第一個來祭拜小姐的飛仙弟子，是啊，都說人死如燈滅，他們很快也會忘了小姐吧……”
    老人緩緩起身，伸手撫摸著林鈺的墓碑，渾濁的雙眼中滿是哀傷，以及一絲慈祥，憐愛。
    “老婆婆，您是？”
    閻刑神色微動，他的感知不會錯的，這老人與林鈺之間必然關係匪淺，否則不會露出這般複雜的情緒。
    “小姐的父母，爺爺奶奶，以及她所有的血親都因為詛咒而亡故之時，她才剛剛三歲。”
    “其他的仆役都走了，我是主動要求留下來的，為了照顧小姐，小姐她……”
    “唉，不說了不說了，一切都過去了。”
    老太搖了搖頭，將地上的祭品擺好，提起竹籃，看向閻刑說道：“小夥子，你有心了，小姐若是泉下有知，一定會很高興的，你若是不嫌棄，跟老身回家坐坐，吃個便飯。”
    原來是這樣，閻刑本來就是要去調查短匕上的秘密，目的就是林鈺的住所，聽見邀請，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有勞了！”
    閻刑將花束放好，跟著老太離開了墓群，走了小半個時辰，才來到草原的邊緣，這裏突兀的立著一處小宅院。
    “小姐當時雖然隻有三歲，但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她搬離了林家，與老身一直住在這裏，一晃，就是百年時間。”
    “小姐她啊，隻是害怕孤獨，想離自己的親人近一些，而且，小姐也很討厭林家那些家夥。”
    老太獨自一人住在這裏，外麵開辟了幾畝薄田，自給自足，似乎很久沒有與外人交流，拉著閻刑說了很多。
    閻刑的感知全開，仔細觀察著小宅院中的一切，想看看，林鈺是否留下了線索。
    許久之後，沒察覺到似乎異常，一無所獲。
    閻刑眉頭微皺，覺得自己想得有些太簡單了，且不說林鈺是否知道短匕上的秘密，就是知道，又怎麽會輕易放在這種毫無防備的地方。
    “小夥子，你在想什麽呢？”
    閻刑回過神來，看向老太，突然心中莫名一陣毛骨悚然，那滿是褶子的臉上，似乎夾雜著一抹詭異森冷的笑容。
    一閃而逝，仿若錯覺，眼睛一眨，老太臉上的笑容又變得異常慈祥關切。
    “沒事，我隻是想起林鈺老師了，有些走神。”
    閻刑笑著搖頭，心中的那絲異樣，卻怎麽也揮之不去。
    錯覺？
    不可能，那是他的直覺示警，這老太婆，肯定有問題。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你在這裏坐一會兒，老身去給你做飯。”
    “老婆婆且慢，我有一事請教。”
    “您家小姐生前，有沒有說過什麽話？或者，有沒有留下什麽東西？”
    閻刑雙眼微眯，他決定主動出擊，看看這老東西到底在搞什麽鬼。
    “東西？”
    老太沉吟片刻，嘴裏念念有詞，仿佛記性不太好。
    “小姐的遺物，都被放進墳墓中了，並沒有留下什麽呀？啊，對了！”
    老太突然一拍大腿，轉身走進屋內，拿出一個信封。
    “小姐在幾年前，將這封信拿給老身保管，她說這東西很重要，不能帶在自己身上。”
    “老身記起來了，小姐當時手中還拿著一柄黃金短匕……”
    閻刑瞳孔深處閃過一絲神光，視線看穿了信封，其中密密麻麻的文字，一字不漏被全部印入腦海。
    “老婆婆。”
    閻刑緩緩起身，打斷了老太的話。
    “我突然想起還有事要去處理，就不留下來吃飯了，告辭。”
    說罷，閻刑轉身離去，心中的異樣愈發強烈，他能感知到，那老太的目光正死死盯著他的背影。
    忍住了嗎？
    真是謹慎的家夥，閻刑目光微冷，身影閃爍，迅速離開了無難平原。
    ……
    哢！哢嚓！
    小宅院之中，老太直愣愣的站著，目光變得灰寂，從眉心開始，佝僂身軀緩緩裂開，一道高大的身影從中踏步而出。
    “主人，失敗了！”
    嗡嗡！
    虛空扭曲變幻，璀璨陣圖浮現，人影跨步而至。
    “哼，狡猾的小狐狸，沒關係，他知道信上的內容就行了。”
    “主人，您確定他看見了嗎？”
    “嗬嗬，這是能跨越一個大境界殺死薛倫的小怪物，你覺得，他會沒有小動作嗎？”
    人影被霧氣籠罩，看不清麵孔，但漠然雙眼卻極其清晰。
    “大哥的計劃失敗了，他傳令於我，啟動第二計劃。”
    “這小子，有空間類血脈天賦，正義無畏之匕肯定被他放在異次元之中，空靈子很看重這小子，司空最近也與他走得很近，令吾等投鼠忌器，殺之不得。”
    “放心，他會忍不住的，就讓他，替我們，開啟……”
    哢哢！！
    虛空震顫，兩人身影消失不見，溫馨的小宅院也仿佛曆經歲月斑駁，化作死寂廢墟。